这个姚先先到底玩的什么名堂打的什么主意?

南夜千浔在心里忖度着对方的目的,脸上却不动声色,不紧不慢应了声“好”,他便缓缓向那株歪脖子树走了过去。

很快,他便站在了那个临时搭建的避雨“帐蓬”里面,负手立在了姚先先面前,长身玉立,如珠似璧,一点都不像是在暴雨里一路走过来的模样。

没有了狂风暴雨的阻挡,早已擦干净脸上雨水的姚先先这才第一次近距离地上下打量起这位尊贵的王爷来。

南夜千浔脸色平静,没有半点对方不尊重自己的不耐烦与不高兴,他坦然地任对方打量着自己,也借此机会将对方打量了个仔细。

这个神偷他早有耳闻,也听手下描述过他的模样,只是因为对方行事倒还不坏,偷盗的都是大富之家的奇珍异宝,甚至连他国的皇室他都敢冯,但对普通百姓却没有任何的伤害。

所以,他也便没有将姚先先放在心上过,只要不坏自己的事,不来捣他们兄弟俩和皇室的乱,劫劫富什么的,他也懒得去管。

如今,真正的千娇仙君站在自己面前,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自己,首先映入南夜千浔眼帘的,便是对方那张如同银辉满月的脸,这张玉面上长着一双又大又圆的琥珀色眼睛,按理这应该是个长相不错的男人,只是可惜长着一对尾部向下耷拉着的淡眉,再加上矮塌塌的鼻梁,将一张好脸给全毁了。

如此普通的神偷,年纪大约三十多岁,身材因着习武的原因倒是生得不错,修长劲瘦,站在那儿,倒也有如一株白桦树,只是这株白桦树却披了件蓑衣戴了顶斗笠,将他的优势折损了一小半。

“本王已经依约过来了,现在可以谈正题了吧?”南夜千浔不想多浪费时间,再次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姚先先也已将面前的王爷打量完毕,以前只是远距离瞧过一眼,当时对端坐在轿子里的南夜千浔并无太大感受,除了觉得此人长了一张祸乱女人的妖孽容颜外,再无其他。

今日近距离一看,他不由震撼于对方那无形中散发出来的高贵、冷静、华美的气质,而在这些贵族气质中,又隐隐透着一种果决与睿智,甚至于见多识广的姚先先还能感受到一股子威压。

他不由在心里暗暗感叹:南夜国的这位二号人物果然不同凡响!传闻虚也不虚也!

说不虚,是因为大家广泛谈论的是这位浔王如何聪明会经营,如何亲切和蔼不摆架子,如何风流倜傥如玉人,举手投足间又如何地迷死人不偿命——这些都是实情。

说虚,则是因为大家只看到了他的表面,或者说只看到了他刻意给大家展示的那一面,另外身为二号实权人物的他精明的一面、狠厉的一面、眼神中那一闪而逝的凌厉气势……这些截然不同的一面,一般人无从观察得到。

这个华贵的男人,绝不如他表面的那样平和亲切,若是惹上了他,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

这个男人,如同一只收起了爪子的猎豹,正带着轻松淡定的神态看待

天下万物。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自己最好还是不要得罪他的好!

姚先先压下心里对于南夜千浔给自己带来的震惊,接上他的话头,耸起半边淡眉,发出一串绵羊般的声音:

“嘿嘿嘿,浔王爷莫慌嘛,您的身份尊贵,在下哪能怠慢了您呢?来,虽然地方简陋,但站着总归不好,我们且坐下来畅聊吧。”

说话间,姚先先像变戏法似的,从身后又摸出了两样东西,然后迅速打开,手里一番鼓捣,两只简单的小马扎便摆在了“帐蓬”中央。

“浔王爷,请!”

姚先先恭敬地一伸手,声音里便带上了一抹得意。

南夜千浔撇撇嘴角,他倒是想看看这个千娇仙君想要搞什么名堂,也不推辞,将雨衣一掀,袍摆一撩,便优雅地坐在了其中一张小马扎上。

好在小马扎并不如现代的小马扎那么矮,离地约有两尺左右高,人高马大的他坐下去,倒也不显拘谨与不舒服。

姚先先见他坐下,便也在剩下的那张小马扎上坐了下来,他身上的蓑衣与斗笠同样没有解下。

南夜千浔静静地看着他,黑眸沉沉,不再催他,等他开口。

姚先先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一向老练以戏弄权贵为乐的他难得地不自在了起来,但他很快便恢复了自然,将调开的目光重新又转了回来,握手成拳,放在嘴边轻轻咳了咳,这才用他最著名的娃娃音说道:

“咳,今儿天气不好,姚某原本设想的是在这如银的月色照耀下,与倾慕已久的王爷您畅聊天下事与江湖事,想必有许多江湖事是您很有兴趣知道的。不过嘛……”

他故意顿了顿,借机观察了一下南夜千浔的反应,见对方依旧一派云淡风轻,笑容恬淡,不急不躁,便又继续说道:

“这大雨下得太大,王爷时间宝贵,姚某也就不多占用您的时间了,现在就直说正题吧。王爷可是想要知道那俩孩子的下落?”

“这个自然。”南夜千浔微微点头。

“那王爷可曾奇怪,为何在下会知道此事?”姚先先眼睛一瞬也不瞬,直盯着他。

南夜千浔摇头,“这个不在今天见面的目的里面,不过,如果姚仙君愿意主动说明原因,本王也不反对。”

姚先先似乎有些失望:这个人怎么就不关心关心自己是怎么知道这么私密的事情的呢?若是放在其他人身上,不好奇死才怪呢!他却毫不关心,真是浪费了自己一番心思了!

心里虽然在嘀咕,但他又不想由自己主动先说出来,按他的设想,原本不应该是由南夜千浔主动开口询问么?然后自己再摆点架子,拿捏两下,再在对方的再三恳求并许以重诺的情况下说明真相。

可如今,南夜千浔怎么就不按套路出牌呢?!

“既然浔王爷对此不感兴趣,那姚某……便略过不提好了。”

姚先先也是个聪明之人,他从不做亏本的生意,既然对方表现得不在意,那他也没必要在这件事上再多花心

思了,但要自己和盘托出,那是想都甭想!

这件事不提了,他又将话题带到了另外的事情上面,伸手指着“帐蓬”外的坟场,他问道:

“浔王爷,您可知在下为什么要将地方约在这儿吗?”

“不知。”南夜千浔笑容亲切,依旧只是摇头。

“因为姚某的祖上,就是葬在这儿的,姚某对这里相当熟悉,每次回桃源镇必来这里,在姚某的心中,这儿比家乡破败的老宅更值得人留恋。”

无名坟场与姚先先的关系,这个倒是南夜千浔不知道的,今天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所以,他的脸上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了一些吃惊,顺着姚先先的手指,他也往外看了过去,坟场在烟雨中化为一片模糊,这里除了荒凉还是荒凉。

他不由感慨地说道:

“原来姚仙君的祖上竟然是前两百年前告老还乡的权臣,真是失敬失敬,本王能理解你的这份心思,对于后辈来说,祖坟比祖宅的意义更为重大,有时候也更为亲切,祖宅可以迁移、可以重建,祖坟却是无法移走的,是子孙后代缅怀祖辈的唯一之所了。”

姚先先脸上一时有些落寞,一个人出神地想了一会,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南夜千浔虽然心里有些着急,但却没有催他,静静地等他的情绪回到正常状态。

良久,姚先先才收回目光,继续说道:

“抱歉,我刚才一时有些伤感,差点将正事给忘了。我之所以提起这桩谁人都不知道的秘密,其实并不是在故意拖延时间。浔王爷您一定觉得奇怪,我家的祖坟又是怎样和失踪的孩子们扯上关系的。”

终于沾了点边了,这个姚先先至少还不算个不靠谱的人。

南夜千浔立刻不客气地问道:

“是挺奇怪,难不成抓走孩子们的绑匪与你们姚家有关?”

他这话就差直说,这事与你姚先先有关了,毕竟从镇上百姓以及姚先先刚才的话语中可以听出来,姚家早已败落,连祖宅都破烂不堪,似乎人丁凋零。

如果事实真如此的话,那这事就只能是姚先先干的了,姚家应该也只有他有这个能力与功夫可以将他南夜千浔身边的孩子给抓走了。

对于南夜千浔近乎质问的语气,姚先先一愣,赶紧申辩:

“浔王爷误会了,这事与我们姚家没有任何关系,也更不可能与姚某有关,你且听我慢慢道来。”

随着姚先先的讲述,南夜千浔总算是弄明白了,为什么他会知道是谁绑走了孩子,为什么他会选择在自家的坟场里与自己见面,为什么即便今天天气了突变根本不适宜出门,他也风雨无阻地来了这里,以及,为什么他会知道自己来桃源镇并且在悄悄寻找孩子的下落。

等将前因后果都弄清楚之后,南夜千浔定定地问道:

“唔,本王现在相信你是知道内幕之人了,说吧,是谁绑走了孩子?以及本王要如何才能找到他们。钱不在话下,报酬随你开,本王只关心消息的可信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