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夜千浔知道双胞胎哥哥误会他的意思了,他不由苦笑了一下,然后正色道:

“哥,我怎么会不帮你?我们是两兄弟,从小一起长大的双胞胎亲兄弟,感情比谁都亲,我不帮你帮谁?况且,这个国家,是父皇和母后的心血,他们将南夜国留给了你我,我有义务和责任要协助你将所有不利于南夜的危险清除掉,将南夜国带到更富强繁荣强大的那一天,让人民幸福快乐,这也是我和你的共同愿望啊。”

“千浔,我知道你为了我,为了南夜,做了很多很多,也放弃了很多很多,只是现在是非常时期,最近天下局势变化莫测,风起云涌,我有一个感觉,似乎有人在暗中布线操纵着一切,他们的目的就是针对我们的。我也不知道这个感觉对不对,但它总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我不得不加倍提神、努力处理各种朝政,预防各种危险于未然,所以,刚才我说话的语气可能急了点,请你不要在意,对你,我从未怀疑过,也从未责怪过。”

南夜千浔难得地说了这么一长段,最后,他微微叹了口气,“如果连你都不信,我还能信谁呢?你说是不是?”

“哥,你快别这样说了,我们是亲兄弟,想到也太了解了,刚才也是我想多了,以为你误解了我,才会说那番话的,你不要往心里去,当我没说。”

南夜千浔从未见过南夜千羽给人道歉,虽然他刚才的道歉只有短短的那么一句,可对于他这个冰山皇帝而言,却是极其难能可贵的。

知道皇帝哥哥/日理万机,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国家治理当中,很多事情都要倚仗自己,也将希望放在了自己身上,他想了想,眼睛一亮,说:

“哥,我想起来了,我立即回无夜山庄一趟取样东西,等我回来后,这两件棘手的事情,我就可以一并处理,不用担心分不开身,也不用担心浪费时间了。”

南夜千羽没有问是什么东西,只是眼睛带着一丝笑意,点头应允:

“好,千浔,你现在就回无夜山庄,速去速回,我在御书房等你。”

“嗯,那我这就走。”

南夜千浔不敢怠慢,立即起身走出御书房,带着百丈,一人一匹骏马,快速地向城外驶去。

他们俩打马穿过闹市区的时候,偶尔一瞥,便看到街角一侧,段墨荷正蹲在一个摊位前,正津津有味地与摊位老板地眉飞色舞的说着什么。

南夜千浔原本没有在意,他一马当洗,很快便跑了过去,可很快,他又将马勒停了。

吁~

跟在他身后的百丈也及时地停了下来,小声问道:

“主子,出了什么事么?”

南夜千浔此时已经掉转马头,正居高临下地朝远处的段墨荷看去,百丈循着他的目光,也看了过去——

只见那儿,段墨荷所蹲的摊位,是一个卖草药的摊位,但又不是正儿八百卖草药的。

南夜国大部分国土面积是山区,山区之间则是肥沃的平原,自然资源极其丰富。

不但粮食充足,而且因为山多林多,山里的珍贵草药自然也比别的国家要多得多。

所以,南夜也是名医辈出、医药发达的国家。

但与此同时,南夜因为地域的原因,民族也是多样化,如果细数起来,单单南夜一国,便有各种民族多达一百多个,占了整个大陆所有民族的百分之七十。

少数民族多,除了带来了丰富的多样化的民俗文化,也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十里不同俗、百里不同音的局面。

这些不同的习俗体现在医药和治病方面,则是良莠不齐、巫术与迷信

横行。

虽然南夜千浔的父皇和母后知道这个局面很不好,在他们治理国家时期,尽量推行各种统一的标准,比如将京城方言定为官方语言,要求全国所有的地方官员和学堂的学子、先生们必须使用官方话为主,再比如又统一了度量衡,等等等等。

这些措施见效显著,很快便消除了人们之间在经济、文化等领域的各种不便,使得沟通更顺畅,理解更到位,矛盾与纠纷大幅减少。

但有一项政策的推行,却始终效果不佳。

这就是对迷信和巫医的打压。

说打压其实不准确,南夜太初和柳千陌当年很想大力废除巫术和巫医,让所有的人们都能接受教育,逐渐消除文盲,进而从根子上破除人们对迷信的信仰和对巫医巫术的虔诚膜拜。

可惜,这个政策的出发点是好的,只是要实施起来难度太大,一是师资力量的空缺,短时间内难以聚集足够的老师来对全国的人们开班授课,扫盲工作任重而道远。

二来,那些迷信势力和巫医巫术势力不甘心自己的优势丧失,他们一直在民间散布各种谣言与不实的议论,各种诋毁、诬蔑,对信徒们不遗余力地洗脑,暗地里对上面的政策各种下絆子和阻挠。

如此一来,南夜太初和柳千陌想要破除迷信、消灭巫术巫医的愿望,便始终无法实现,这也成为他们俩的憾事。

所以,现在不但是在南夜国,就连整片大陆四个国家,迷信的人们依旧大量存在,那些用巫医巫术骗人的把戏便也长盛不衰,拥有大量的市场和跟随者。

而段墨荷此刻蹲下来津津有味看着的那个摊位,正是一个巫医的摊位。

南夜千浔是双绝公子的徒弟,他的医术和毒术得了师傅的真传,所以他只是一眼,便能看出那个摆摊的小个子中年男人是个巫医。

而且,似乎还是个心术不太正的巫医。

百丈此时也看到了那个正和段墨荷兴致勃勃说着话的小个子巫医,巫医眼里放着一种见到有钱猎物准备大捞特捞一笔的贪婪光芒,大概是正在唾沫横飞、手舞足蹈地夸着自己的本事,他的手一会指着地上的药,一会又指着自己的胸脯,一会又将小胸膛拍几下,似乎正在保证着什么,或者在极力游说着什么。

“咦,那个男人,他不是……?段小姐怎么找上他去了?”

百丈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忍不住小声问道,眼里露出了关切之意。

段墨荷是王妃的客人,又是王妃朋友的妹妹,还是天旭国边境重镇云城城主的十七女,于公于私,他这个侍卫自觉不自觉地便替她担心起来。

南夜千浔看了眼天色,正要打马掉头过去,眼角却瞥到另一头的街道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向着段墨荷的所在悄悄走去。

他的嘴角露出一抹浅笑,迅速掉头,很干脆地说道:

“已经有人来了,我们赶路要紧。”

“是。”

百丈也看到了百里,只是百里一颗心思在段墨荷身上,加上所在的角度和位置关系,他并没有能发现南夜千浔和百丈。

一主一仆,两人将腿一夹马肚,便离开了这处闹市区,向着城门方向而去。

出了北城门,便是宽阔的官道,今天官道上的人也格外多,不比城里闹市区的人少,南夜千浔和百丈夹在人流中,便也走不快。

尤其是前面正好有两队办丧事的,敲锣打鼓,哭哭啼啼,一路撒着纸钱,孝子孝孙们沿路跪拜。

这是南夜国的习俗,当家里有亲人,特别是至亲长辈去世的时候,小辈们便须沿路跪拜哭诉,

以表对长辈亲人离去的不舍,顺便宣讲逝者的丰功伟绩,没有功绩的便宣讲他在世时所做的善事,或他的人品是如何如何好,对待儿孙和家人是如何如何的亲切慈善,又是如何如何的会治家理财。

总之一句话,只要遇到一队这样送丧的队伍,那走在他们后面的就别想穿过他们去赶路了,而在前面迎面走过来的,也只能让道让他们走过去后,才能继续前行。

南夜千浔今天不巧,就恰好遇上了这么两队送丧的,一前一后,大概这两家都是两个大家族,加起来的队伍便颇有些长度,连起来只怕没有九、十里,也月五、六里路。

“主子,这么多人挡了路,怎么办?要不,我前去讲明身份,请他们让出一条道来以便我们迅速通过好了。”

百丈知道南夜千浔这个时候急着赶回无夜山庄是有急事,见官道被堵,他的心里不由便着急起来。

南夜千浔将马勒停,端坐在马背上,凝眉注视着前方蜿蜒的送葬队伍,没有回应百丈的请求。

熟知主子性子的百丈只好按捺下焦灼的心情,静静地等候在一旁,等待主子的指示。

南夜千浔一动不动地看着慢慢前行的队伍,由于送葬的队伍太过于庞大,孝子孝孙们又要沿路跪拜,所以队伍走得相当的慢。

他看了足有一刻钟,这一刻钟,送葬的队伍居然才走了半里地!

不知道他们要去往哪里葬逝去的先人,如果就在前面不远处倒还好,如果要顺着官道一直走很远才到坟地,那肯定得拖慢所有人的行程速度了。

他朝官道两边看了看,左边是一条小河流,无法借道,右边是一片茂密的树林,长着比人还高的杂草和荆棘。

他的人可以走右边,马却无法从荆棘里飞过去。

南夜千浔再次看了一眼慢腾腾如同老牛的队伍,很快便作了决定。

他利落地翻身下马,将缰绳顺手扔给也翻身下马的百丈手中,吩咐道:

“百丈,你带着我的马,跟在他们后面,往山庄走,我先抄近路赶过去,我会尽快与你会合。”

“是,主子。”

百丈接过千里马的缰绳,紧紧地牵在手中,目送自家主子将衣袍下摆一撩,便飞身进入了密林。

只见主子白色的长袍在密林里一晃,便跃过荆棘,纵上了一株大树,几个闪腾间,便再也看不到主子的那一抹白色身影了。

百丈对主子的武功极有信心,知道他的轻功也是极好的,在无人的密林里,完全可以不受干扰地自在飞跃,比被堵在官道上快多了。

收回目光,他牵着马正要走,一旁有行人目睹了南夜千浔矫健轻盈的身影离去,便拉着他的衣袖问道:

“喂,这位小哥,刚才离去的是什么人啊?真是长得又年轻又俊俏,功夫也好得很,看着就让人心生仰慕与钦佩,不会是我们南夜国鼎鼎大名的浔王殿下吧?”

百丈笑笑,没有回答是或不是,不过他的眼里,可是暗暗含着得意与骄傲。

南夜千浔在官道边的密林里从一株树上飞到另一株树上,快速地在树梢间向前飞奔着,很快便越过了那足有五、六里长的送葬队伍,。

不过,他并不打算回到官道上堂而皇之地展开轻功赶路,那样的话只会引来路人的围观和议论,反倒不好,不如继续在这不见人的密林里无拘无束地在树巅间飞奔好了。

当他再往前赶了一段路,渐渐偏离官道旁的密林,准备抄近道往更深处的密林里走时,忽然,一道夹杂着尖锐啸响的风声从侧面向他袭来,直奔他的右边太阳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