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夜千浔本来一直很认真严肃地和歌飞飞讨论着案子,对她的每一句话都听得很上心,忽然听到她一脸高兴地说她想到办法怎么找出传国玉玺了,他的眉目一舒,就要夸她。

不料,他的这个王妃忽然趴在书案一侧,斜身过来就用手戳了一下他的鼻梁,还得意洋洋地要自己求她。

她的这个小动作可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

她虽然俏皮活泼,但还是知道分寸的,和他之间,除了在外人面前需要演戏时不得已之外,两人单独相处时她可是中规中矩,一贯保持着距离的。

今天她忽然对他做出这么一个亲昵的动作,这可是只有极其亲密的人之间才会做的小动作呢,她却做得这么突然,这么自然,这么不假思索。

还真是,令他有些吃惊。

不过,吃惊之下,心里竟隐隐有些欣喜。

他的反应也相当迅速,一把捉住戳过他鼻子的纤纤玉手,低笑道:

“飞儿,你先说你想出的法子是什么。”

歌飞飞本来说要他求自己不过是一句玩笑话,并没当真,只是说说而已,所以虽然对于自己的手被南夜千浔握住有点小小的不适,倒也没有感觉到特别的反感,反正某人偶尔喜欢吃吃她的豆腐,敲额头、戳鼻尖、掐脸蛋的事情他又不是没做过,她已经习惯了他这种不带任何目的的“轻薄”。

抽了抽手,没抽出来,她便也懒得去管了,脸上扬着灿烂的笑意,兴致勃勃,依旧凑在他面前压低了嗓音说道:

“其实也很简单啊,现在驯养训练军犬虽然来不及,但我们有一个极好的替代方案,是……”

为了说得更保密,严防墙外有人偷听,她再次凑到南夜千浔耳边,悄悄说了几个字。

南夜千浔已经听清楚了她说的是哪几个字,不过却露出不敢置信的疑惑的神情,歌飞飞以为自己声音说得太轻,他没听懂。

便将他握着自己手的大掌掰开,反手握住他的四指,另一只手用食指在他的掌心划了几笔,写了两个字。

南夜千浔只觉得今晚的自己,有些快把持不住了。

面前的俏人儿知不知道她自己对他都做了些什么啊?一会亲昵地戳他的鼻子,一会俯到他的耳边吐气如兰,一会又拿葱白一样的手指在他的掌心划拉着、摩挲着。

这是在红果果地、明目张胆地、公然地挑衅他的理智,挑/逗他的五感!

若不是他一直提醒着自己,他们现在是在讨论重要的事情,在讨论至关皇室权力的传国玉玺的去向,他一定要将这个小女人抓起来按在腿上,狠狠地“教训”一番!

歌飞飞见自己说也说了,写也写了,南夜千浔仍旧有些发呆发愣,眼神迷离,心不在焉,不由有些诧异起来。

他不应该这样啊?他的智商不是一般的高,不可能还没明白自己的意思。

握住他的手使劲摇了摇,她轻轻地询问道:

“千浔,你今天的智力怎么不在线啊?难道还没明白我写的什么吗?”

南夜千浔被她摇回了神,知道自己刚才一定是走了神被她发现了,赶紧摇了摇头,说:

“我看懂了你写的是哪两个字,我只是在想另

一个疑问,你如何判断搜寻的范围。”

歌飞飞见他终于正常了,便松了他的手,扑在书案上,拿出一张纸,边写边画边小声说道:

“这个也很简单,我相信你也应该早就想到了。自那天出事后,苏子高和我回到集英殿,一直到被关押起来,除了我、侍卫和那琴与段墨荷,我没见他和其他的人有过接触,那么可以排除掉有人接应他这个判断,或者说如果有接应,但以当时的条件,他至少还没来得及和接应的人接上头。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那东西如果是他偷走的,他不可能带在身上,那样的话太容易暴露了,最大的可能是,他当时就将它藏在了某个地方,以便日后去取,但他后来被带走关起来了,所以,我判断,东西应该还在宫内!”

南夜千浔原先和皇帝哥哥也是如此判断,所以他们派人以查找杀害胡公公凶器的名义大规模在皇宫里挖掘、寻找,可几天下来,翻遍了从集英殿到御书房方圆一里内的土地和房子,除了找到那枚铁簪外,一无所获,连一小块玉碎片的影子都没看到,遑论传国玉玺?

以至于,今天他和南夜千羽还就这个事进行过探讨,认定玉玺一定被带出了皇宫,也就是说,苏子高背后还有接应者,他们俩在那天就以某种方式完成了交接。

只是,那天进出皇宫参加新皇登基大典的人太多太多,不仅仅是在京城里的官员,还有各国的使臣、有声望的名人仕子,还有各界名流与普通百姓,再加上守卫皇宫的那些侍卫,以及宫里的太监和宫女们,人数至少上万。

要从这上万的人里面找出苏子高的同谋,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难度可想而知。

况且,即便耗费长时间后抓出了这个人来,传国玉玺到那时也不一定还在他的手中,或许早就落入到了他们真正的主子手中,用来对南夜千羽这个新皇发难了。

并且让两兄弟为难的是,现在他们还不能公开玉玺失踪的消息,怕引发朝廷动荡和百姓不安,这个秘密只能压住,所有围绕玉玺有关的调查都只能悄悄进行,也因此,更是影响到了寻找的速度。

这也是目前,南夜千浔特别头痛和苦恼的事情,哪怕他天性再乐观,哪怕天塌下来了他也不眉头都不皱一下的人,可唯独在这件事上,他有些一筹莫展。

现在,歌飞飞忽然对他说,传国玉玺就在皇宫内,而且她还有办法找到,一方面让他感到高兴,看到了希望,另一方面,他又保持着谨慎的怀疑。

“飞儿,你想过没有?如果苏子高将东西藏在了某处,然后将埋藏地点暗示给了他的同伙知道,他的同伙再趁我们不备悄悄取走东西带出皇宫,这种可能性也是很大的,毕竟,当天我们为了保密起见,并没有大肆进行搜寻,更没有对所有进出皇宫的人搜身,况且那天人实在是太多,要对每个人搜身也不现实。”

“这就不得不说到女人的直觉了。”

歌飞飞也赞同南夜千浔的分析,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坚定地认为,传国玉玺一定还在皇宫内,没有被人送出去,至于理由,只能用“女人的直觉”来解释,反正她自己是解释不通的。

“千浔,不管怎么说,我们总要先动手寻找不是

吗?不如明天我们就开始行动,如果两天之内还没有找出来,我们再另想方法,当然了,同时审讯苏子高也不能手软,我觉得你今天对他有点太客气了,如果是我,哼,一定整得他跪地求饶,抱着我的腿痛哭流涕地交待东西的下落。”

歌飞飞脸上自信又自负的表情逗乐了南夜千浔,他越来越喜欢她这傲娇满满又乐观满满的样子。

看多了那些或矫揉造作、或扭扭捏捏、或不苟言笑、或自视清高、或端着架子的千金小姐、在家闺秀们,他越来越喜欢歌飞飞的生动、自然、灵秀、聪慧,甚至连她的狡黠和偶尔的贪财,他都一并喜欢起来。

“好,明天我配合你就是了,如果另外还有什么需要我提供的或者安排的,你尽管说,我会无条件满足你的任何要求。”

“嗯,表态不错,我现在也没想到特别要你安排的,一切等明天再说吧。哈~”

歌飞飞兴奋完了过后,终于感觉到了疲累,她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从书案上撑起上半身,边收拾着托盘和碗碟,边说:

“不早了,好像快五更了吧?你睡一会,我将碗筷送回厨房,也回去再眯个觉,咱们明天,呃不,应该说今早见。”

看着她端着托盘往外走,南夜千浔的嘴张了张,很想留她下来,对她说:别回翼飞苑了,就在我这里眯一会觉吧。

他忽然很想搂着她,在听云轩的塌上睡一会,什么也不做,就只是将她抱在怀里,嗅着她发上散出的清香,枕着她细碎的呼吸声,安然入睡。

可他终究没有将这话说出来。

他知道,若是他提出这个要求,肯定会被她一口拒绝,并且还会被她一个大白眼翻过来,恶狠狠地挖苦他两句的。

这个小女人一旦凶起来,又会像只小辣椒,辣得人开不了口、近不得身的。

思想斗争了一番,他终于还是起身追了出去:

“飞儿,我陪你去厨房吧,你一个人走,虽然说是在府里,我还是不放心。”

歌飞飞的嘴角露出一抹开心的笑,点头答应了:“嗯。”

她刚才端着托盘走出书房的时候,心里是有一点点失落的,虽然她从小独立自强惯了,又是在王府里,即便是在深夜,一个人走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和失望。

她还以为,当她说走的时候,南夜千浔会因为不放心而在第一时间陪她走一趟呢。

甚至,当她的脚跨出房门,走下回廊的时候,她还自嘲地想:原先一切竟然是自己的错觉,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会错误地以为,南夜千浔似乎对自己有那么点意思了的呢?真的是错得离谱!自己是不是有点自作多情了?或者说是,想多了?居然认为可以利用他对自己的喜欢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在那一刻,她的心里五味杂陈,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直到南夜千浔追出来,从她手里接过托盘,两人肩并着肩一路默契地在夜色中向厨房走去时,歌飞飞心里的郁闷与失落才一扫而空,整个人顿时又轻盈松快了起来。

唔,今晚夜色很好!

今晚,她的心情,也很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