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飞飞一听歌玉孚要独自认下所有的罪名,立即将一颗头摇得如同拨浪鼓,嘴里急促地小声说道:

“不行!养父,您千万别这样做,我也不会允许您这样做的!您本来就没有错,既然人不是您杀的,您为什么要认罪?这不是正如了那躲在背后的真凶的意了吗?他要的就是让我和您来当替死鬼啊!

“况且,退一万步说,即便您……我也不会允许!你养育了我十几年,我不能无情无义,自私自利,只管自己的安危和自由,而置您于不顾呐!养父,您赶快打消掉这不切实际的想法,好不好?哪怕不要这浔王妃的身份,哪怕被贬为庶民,我也不会撇下您,独自偷生的!”

她的双手反过来抓住歌玉孚的胳膊,使劲地摇晃着,眼睛里似乎有泪花闪过,小脸上却是一片坚决的神情。

歌玉孚看到女儿宁愿被冤枉也不愿意让罪责推到自己的身上,甚至甘愿抛弃荣华富贵,他不由老怀欣慰。

忍不住从眼里掉下两滴泪,他赶紧拿手背擦去了,泣笑着说道:

“飞儿,你对养父太好了,有女如此,养父哪怕现在就去死,也死而无憾了!”

歌飞飞脸上一愣,立刻紧张起来,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养父,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您……您真的……”

歌玉孚见到她紧张担心又有些惶恐的模样,不由笑了,撤回手,他往墙上一靠,两眼盯着牢门外,压着嗓子说道:

“飞儿,如果养父让你给牢头催眠,让他们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放我们逃出去,你觉得如何?你愿意跟着养父回和歌山吗?”

歌飞飞一听这话,她真的急了,一把抓住歌玉孚的手,眼睛向牢外警惕地瞟了两眼,将声音压得低得不能再低了,语速极快地说道:

“养父,您可千万不要骗我!你刚才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难道胡公公真的是您?不,我绝对不会相信!您没有害他的理由啊!这不可能!肯定是我理解错了!您和他无亲无故又不认识,根本就没有杀他的动机啊!养父,您快告诉我,是我理解错了,对不对?是我白担心了,对不对?”

“飞儿,你冷静,不要激动,镇定!养父没有做那等伤天害理的事情,胡公公不是我杀的,我身上一没刀二没剑三没利器,再说我也没有武功啊,怎么可能一招就能杀死一个大活人呢,你不想瞎想。”

歌玉孚一只手轻轻拍着歌飞飞的后背,一只手握着她的肩膀,声音沉稳从容,淡定地给她解释着、分析着,总算是将她的情绪安抚了下来。

“好,我相信养父的话,你说不是你杀的就不是你杀的,那你为何要逃走呢?”歌飞飞的眼里又升起了几丝疑惑。

既然没有犯罪,何不干脆让他们审个彻底,找出真凶也好为父女俩洗清冤屈,还他们俩清白啊!

若是就这么逃走了,岂不是让真凶逍遥法外,她和他反倒要东躲西藏、背负滔天的罪名?

歌玉孚有些浑浊的双眼紧紧盯着自己的养女,仔细端详着她的表情,将她看得莫名其妙,正要再次开口,却见他脸上露出欣慰之色,释然地笑了。

“养父,您笑什么?”

“呵呵,飞儿,其实说句实话,养父在这之前,是有怀疑过你的,毕竟如果当时在御书房附近出现的只有我们父女俩的话,我是知道自己不可能杀人,并且还昏迷了的,所以在心底里,养父一直隐隐担心,是你为了某种目的一刀刺死了胡公公。”

歌飞飞瞪大一双眼睛,随即恍然大悟,“怪不得!原来,原来养父是为了试探我,才说要逃走的,是吧?”

歌玉孚摸着下巴,神情颇为严肃地纠正她的说法:

“不对,飞儿,养父并非为了试探你,养父其实是真的关心你,怕你因此而深陷囹圄,甚至因此而赔上性命,所以才想着借助你的咒由术助你逃出生天的。可惜养父现在身子不济,无法实施咒由术,否则,好在,你我均非凶手,咱们父女俩行得端坐得正,不怕任何暗算!相信总会真相大白!”

歌飞飞对他的话倒是极为赞同,轻轻点了点头,正好有狱卒送牢饭进来,两人便不再说话。

晚上的时候,范丞相突然现身在了大牢里,此时牢头早已回家,大牢里只有两个值守的小狱卒,两人见朝廷上最大的官亲临大牢,诚惶诚恐。

他们揣测着范相肯定也是为了浔王妃而来,正要主动带他前去,没想到范相居然摆了摆手阻止他们跟随,问清了浔王妃被关押的具体位置后,便独自一人往牢里面走了进去。

歌飞飞正躺在牢房里唯一的一张木板**,准备睡觉,歌玉孚靠坐在牢门旁垂头想着心事。

牢里昏暗无光,只有甬道尽头亮着几盏油灯,人一走进来,便被油灯在地上投下影子,拉得长长的,变了形。

歌飞飞并没有睡着,她睁着眼睛看着头顶漆黑的天花板,忽然感觉到外面甬道上有影子在晃动,微弱的灯光似乎被遮住了,她掉转头,一眼便看到了刚刚走到牢门边的男人。

她惊得一下子从木板**坐了起来,想要看清背光的来人是谁,范丞相主动开了口:

“浔王妃,是老臣,不要怕,我来看您的来了。”

歌飞飞站起来走到牢门边,扯起嘴角苦笑了笑,轻轻说道:

“原来是范大人,谢谢您在这个时候还能前来看我,只是,如今我这嫌犯的身份,您还是不要叫我浔王妃的好,免得辱没了浔王府的名声。”

两人的说话声惊醒了一直靠坐在门边的歌玉孚,他赶紧也站了起来,默默地移到了墙角去了。

范文英认真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他,收回目光对歌飞飞说道:

“浔王妃只要未被浔王爷休弃,您就还是浔王妃,老臣也就必须以王妃之尊称呼您。皇上已经命老臣和王大人、韩大人亲审胡公公被害一案,此事老臣疑问颇多,说实话,老臣并不相信王妃您会是

杀人犯。

“老臣担心您在牢里受委屈,特意过来看看究竟,唉,没想到,这王大人掌管的刑部,其辖下的大牢居然如此对您,实在是有失体统与礼数,居然将您和您的养父关押在一间牢房里!这事幸亏是老臣来了,老臣这就给浔王妃解决,即便您犯了法,只要王妃身份还在,这该享有的待遇还是不能变的!”

说罢,他气乎乎地一甩手,就往外面走,很快,两个狱卒便跟在他的身后又走了进来。

一个狱卒点头哈腰连声说着道歉,不停地解释为什么没有将浔王妃和她的养父分开关押,将责任全部推给了白天当值的狱卒和牢头,另一个狱卒从身上掏出钥匙,干净利落地打开牢门,将歌玉孚叫出来,领着他去了隔壁空着的牢房。

范丞相看着他们做完这一切,挥退了两人,转过身,对着歌飞飞说道:

“浔王妃,老臣今天也只能帮您到这里,毕竟大牢里条件有限,您就暂时屈居两日,待案子水落石出,找出真凶还了您的清白之后,您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回浔王府了。”

歌飞飞礼貌地表示了感谢,“谢谢范大人,但愿我能从这件案子里脱身吧。”

她的语气有着淡淡的忧伤,似乎对自己涉案的前景并不看好。

范文英倒是没有说什么安慰她的话,只是朝她看了一眼,又关心地问了两句她还有什么需要是自己力所能及帮得上忙的。

歌飞飞摇了摇头说,除了光明正大地走出大牢她别无要求。

范相脸上现出为难之色,然后说时辰不早了要她早点休息,便快速离开了。

这一夜,总算安静了下来,自此,再无人来看望打扰她。

倒是关在隔壁的歌玉孚睡不着,隔着一堵墙关心地说道:

“飞儿,三位大人都来看过你了,你说,我那贤婿会不会也偷偷来看你呢?若是他能前来,说明他还对你念有旧情,这件案子我们倒是可以求求他,让他帮忙帮忙,或许要好一些。”

歌飞飞半天没有做声,最后轻轻说道:

“今天有点累了,养父,我先睡了,养足精神,好应付明天的三堂会审。”

躺回木板**,她闭上眼睛,将今天发生的一切从头到尾又细细地回忆了一遍,连同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仔细推敲仔细揣测,最后实在熬不住了,才浅浅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她是被狱卒给犯人送早饭的动静惊醒的,睁眼一看,从高高的小窗上,一缕晨光斜照了进来,晃得她眼睛差点睁不开。

“居然一觉睡到这么晚,我也是没谁了。”

她嘴里轻轻嘀咕了一句,从木板**坐起来,理了理头发和衣裳,便见牢头端着一个托盘,打开牢门走了进来,将托盘放到地上,讨好地说道:

“浔王妃,这是小人特意去外面大酒楼为您买来的早点,您将就着先吃吧,很快,王大人他们就会派人来提审您了,您可要做好准备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