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那湛蓝『色』的眸子当即一暗,他心里突然明白了什么,看着她的背影,感受到她身上有一种无法比拟的悲哀和绝望,还有一种冷彻心扉的恨意。

其实他了解身前的这个女子,虽然他们时间相处的日子并不多,然而他也是很快『摸』清了她的脾『性』。她简单,执着,她单纯,她快乐,她有着自己强大的精神世界,然而喜怒哀乐都会如实的写在脸上。在他看不清之前,她的脸上都是挂着明媚笑容的,就算他们曾经相处很激化的时候,她还是乐观,爽朗的女子。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开朗可爱的个『性』,她不会轻易的爱上人,也更不会恨一个人。

然而此时在风中瑟瑟发抖的女子,泱未然却感受到了她的悲哀,她的恨。

据说,喜欢的对立面是讨厌,而恨的对立面是恨。

“乐乐……”他朝她伸出手,用温和的声音唤着她的名字。

“恩。”路乐乐半响转过头,着看着泱未然清美不沾纤尘的脸,挤出一个笑容。

“你恨过我吗?”

“没有。”她摇了摇头,回身走到他身边,挨着他坐下,“泱未然,我从来没有恨过你。我啊,哪里来资格恨你。”

他笑了笑,表情有些让她看不懂,像是欣慰,却更像是痛苦和失落。那双湛蓝『色』的浅眸此时正凝望着她,犹如隔了一个时空,有点深,有点远,像是看一个很遥远的人。

“那你恨姬魅夜吗?”隔着雾蒙蒙的视线,他描摹这真正的她,想着眼前是快乐的路乐乐了,是有些执着有些简单的路乐乐,想着她笑的时候她脸上的酒窝。可是,他此生都看不到了。

在他问这个问题的同时,他已经拽住了她的手——那是他从来没有感觉到的冰凉。

“我恨。”沉默半响,感受到他手心的湿润,她点了点头,声音很弱,然而却听起来是格外的坚定和决绝。

“为什么如此的恨他?”

“因为他伤了你,更因为他一开始就欺骗了我。”她手这话时,泱未然感到她指尖都在颤抖。伸手扣住她的脉搏,他难过的别过头,看向了地图,“我们还有没有说完的。”

“未然,不要说了。”她试图阻止着他,“你带我出京的时候,你曾说过你已经尽力了。我们去西湖看雷峰塔吧,听说西湖离这里不远呢?”

“雷峰塔?”

“恩,传说这白娘子就被关在了下面。”

“乐乐。”他心里突然一阵酸涩难过,“我知道你的意思,我知道,你想我平静的走过最后几天。可是,乐乐,你知道吗?到现在,我才发现,我还有太多事情没有做完,我不想带着遗憾离开这里。我接下来的话,可能会让你觉得难以承受,然而,乐乐,我们都有各自的命运,我们承担者属于我们各自的责任。”

她转头看向那地图,不再言语。她也明白,他那句我们都承担者属于我们各自的责任。

“乐乐,我的身份想必羽见也告诉了你。我是熙氏一族最后的皇子,我也承担者传承家族的命运,然而,比起南疆的存亡,家族的子嗣也显得渺茫之际。我在十三岁回到了南疆,生活在月重宫,因为天赋于我灵力,我一直是由月重宫的大祭司养大,并要传承剑术和法力。也因此我欠了礼儿的,其实我可以早些回来,赶在她死之前回来……”说道这里,他眉间『露』出一丝痛苦和悔意,“那个时候我对她也有过怨恨,认为她背叛了我们的十年之约,然而事已经发生。那时候的我被祭司禁足,我离开不开月重宫,直到……有一日祭司大人焦虑的告诉我,南疆有史以来关乎存亡的期限终于到了。”

“我回到了大泱,内心是为了礼儿,然而我的责任是为了姬魅夜,也是为了找到那个命定之人。我不能让他跨越沧澜,不能让她回到南疆,哪怕是我放弃所有,拼尽了最后的生命,也要阻止他。不然南疆几十万子民定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乐乐,上天让我背负着皇子的身份和能于殿下抗衡的灵力,就有我们相应的责任。我们有时候活着,不仅仅为个人,还有更多的人。”他的口气仍旧很淡,脸『色』在光线下犹如一张白纸,然而握着她的手却是那样的有力。

“那你现在的使命是什么?你已经没有时间阻止泱莫辰了,早在我来朴城之前,他借用我们死的名义昭告天下要攻打南疆,这个是不可挽回事实。而姬魅夜那里,你更是无法阻挡,刚才溯月的来信和羽见的话中,那湿毒亦为尸毒都是他是所为——病疫并战争更可怕,更能击垮人的意志的身体。若是传入了军中,就算只是谣言也足以让处于戒备战争状态的士兵变成惊弓之鸟!未然,你阻止不了了,南疆的大限恐怕真的要来了。”

他眼睛突然一闪,虽然看不清但是路乐乐注意到他眼底有一丝雀跃,就脸之前有些绝望的脸在听了她这番话之后突然欣慰起来。

他笑了起来,是那种如释负重的笑,也是一种充满希望的笑。

“不会来了。”他有些激动的握住她的手,“你说了这番话之后,我觉得,南疆还是有希望。”

“此话怎讲?”她茫然的看着他。

“因为你,因为你是命定之人,也因为在如此情况下,你能理智和清晰地分析出我们目前处于的形势。所以,你能阻止阻止这一切?”之前他也在担心,认为路乐乐可能无法承担着这种重任。刚才的那封信也是给她看的,其实他并没有说关战争和病疫的事情,然而她已经预测了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