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礼儿,这个不是我们担心的。此生,我已经尽力了,若天要亡了南疆,这或许也是报应吧。”他苦笑道,千年前留下的罪孽,现在得到报应算是老天有眼了,“而且我们或许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事?”看到眼底有一丝神秘,路乐乐不由的好奇了起来。

“你猜猜。”他低笑又将她用在怀里,将下巴靠在她肩头,有些疲惫的合上眼睛。

“我猜不到。”身体的紧密相贴,他的温暖,他的香气,让她脸微微泛红,想起在生花殿他带着白玉面具有些邪魅的样子……

“噗!”一股刺鼻的腥味突然传来,路乐乐感觉抱着自己的这个人身子突然僵了一下,然后温热的粘稠的『液』体喷洒在她后背和脖子上,而那楼主自己的手也无力的垂下。

“未然!”路乐乐将他扶住,『摸』向自己的后背,放在琉璃灯下一看,是刺目的暗红『色』,在看泱未然,他脸『色』依然发青,合着眼睛晕了过去,而嘴角也突出一颗明珠,掉落在她手心。

“羽见……羽见,快些回府。”路乐乐嘶声叫道。

听到呼声,羽见冲进马车,撩开帘子就看到路乐乐全身是血的抱着昏『迷』过去的泱未然,而她手里还有一个碧绿的珠子。

一项做事稳重,面部透『露』神『色』的羽见愣愣的看着眼前的情景,那深邃的眸子里突然涌起难以附加的痛楚,那健硕的身子也突然委顿的半蹲在地上,手握成拳头抵住冰凉的马车,默默的埋下头。

从未见羽见如此失态,路乐乐苍白的唇在昏暗中发颤,却不敢『摸』向泱未然的脉搏,而是有些自欺欺人的看向着身前的年轻男子,用平静得不正常的口气小声道,“怎么了,羽见。”

“小小姐手里的珠子是南疆的月重宫的宝物之一,其真正颜『色』是珍珠『色』,据说这粒珠子入口能吸附和抑制毒素,直到其自身成了碧绿『色』。”说道这里,羽见听了下来,像是被哽咽著。

马车还在飞快的前进,急促的马蹄在深夜的官道上发颤吵杂的声音,许是因为速度太快,在经过不平整的路面时,马车会剧烈摇晃,此时,那颗所谓的宝物,已经从路乐乐的手心滚落在地发出暗淡晦涩的光泽。

珠子变成了绿『色』,说明它已经吸附了起自身能承受的毒,而此时,泱未然仍旧脸『色』发青的晕了过去,说明,他体内的毒素已经得不到任何控制。

之前『摸』到他脉搏,的确是很平缓安慰,甚至从鬼姬身边走向他时,一如第一次见面一样,他笑容那样的灿烂和温和,看不出一点病态的模样。原来,刚才的假象都是在珠子的作用下强撑出来。

如缕的青丝包裹着那张苍白而熟悉的脸,路乐乐冰凉的手指将泱未然唇角的血丝轻轻擦去,动作极其缓慢和轻柔。等他脸上恢复了干净,她才终于扣向他的脉搏。

那一瞬,她眼底犹如一滩死水,没有一丝波澜,眼眸空洞毫无焦距的盯着马车的某一处。

“羽见,我不知道未然昨日到底中的什么毒?”她如实的说道。

“据说这种毒『药』在西域被称为一月相思。”

“一月相思?”路乐乐无神的眸子突然闪了一下,又看向深睡的泱未然,唇角勾起一苦涩的幅度,“为何叫做一月相思。”一月相思,多么好听而深情的名字,可是为何竟然成了毒『药』呢。

“相思,相思,指的是感情,中毒者情越是深切,那他中毒越是严重,而且毒素只会淤积在心脏,毒噬着中毒者心底最沉重,最不舍的感情。”

手不由的一抖,嘴角的苦涩越发的浓烈,情深而中毒。若没有情,这酒便是酒,若有情,那便是毒。

而脉搏显示,泱未然的毒素已经侵入心脏——那他的情,该是何其的深,何其的浓,何其的痛啊?

“那为何又要称为一月相思呢?”

“所谓一月……”羽见的声音突然颤抖了起来,身体里某种痛楚像是再也控制不住就要蓬勃而出,“中毒者的期限只有一月。而且,这一月,他的身体不仅每天要承受毒素的反复,最痛苦的是,他的记忆会一点点的失去,然后慢慢忘记周围的一切,人和实物,到最后,他会彻底的忘记心里最重要的人。甚至,到后面,他的视力越会有清晰变成模糊,到最后的彻底失明。”那低沉的男音中有几不可闻的哽咽之声。

此时,马车里一副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路乐乐抱紧泱未然,自己则如抽去灵魂的人偶一样,跪在原地,发丝凌『乱』,双眼空洞,脸『色』苍白。唯有那只小手,不停的抚『摸』着怀里人的脸庞,从他绣致的眉,到卷曲密长的睫『毛』,到直挺线条优美的鼻翼,到那双薄唇,一遍一遍的,反复重复着这个动作。

“未然,他知道这个病情吗?”

“王爷他知道。可是,小小姐。”此时,羽见终于抬起头,那双深邃而痛苦的眸子凝视着路乐乐,“王爷他并不想让你知道病情。他不想你为他伤心难过,也不想让你为他担忧。但是,羽见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小小姐能否答应羽见?”

“你说吧,若是为了未然,我什么都可以做。”在皇宫,看到他望着她笑,然后坚定的喝下那杯酒的时候,她那句,嫁夫随夫,若他真的走了,她会选择一起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