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哩……哩……”马儿骤停的声音在百花亭外响起。

秦盼盼未等身下的马儿停稳,便翻身跃下了马背,这会儿,毫不犹豫的踏上了百花亭。

“秦姑娘,请坐。”黑衣人朝秦盼盼朝石桌划两下,便率先走向石桌边,坐了下来。

灰衣人立刻动手倒了杯茶放到黑衣人对面的空位上,默默的朝秦盼盼做了个请的姿势。

“你们就是昨晚送给我信笺之人?”秦盼盼依言在黑衣人对面坐了下来,打量着坐在身前的黑衣人,以及很宜人身后的灰衣人,这一对男子,都头戴斗笠,看不出他们的样子,但可以看出他们是主仆,而且,黑衣人的嗓音优低沉十分好听,他的语速不紧不慢但却带着一股迫人的威严,便知道这黑衣人,一定是身居高位的人。

“是。”黑衣人微微点了点头。

“是他们让你们来找我的?”秦盼盼掩藏着眼底的波动,轻声问道。

“是的,他们之前把你放在郊外,是不得不因此而为之。”黑衣人又道,“不过,这个原因,终归是要你的亲生爹娘来跟你说才更有说服力,我们作为外人,只怕说了你也不见得相信。”

“他们在哪里?”秦盼盼咬了咬唇。

“在京都。”黑衣人简略的道。

“我怎知道你说的是是真是假,你们,能拿出什么证据来证明你们认识我亲生爹娘。”秦盼盼毕竟不是蠢笨之人,她不可能随便冒出个人说她的亲生爹娘在哪里,她就会去相信。

“你亲生爹娘说,你的胸口处,有个红色胎记,那胎记梅花形状。”黑衣人道,看到秦盼盼震惊的神情,他又不紧不慢的的接着道,“我想你的胎记除了你的贴身丫鬟还有你的养父母知道外,也就只有你的亲生父母知道了,而且,他们把你放在郊外的那一天,他们一直躲在暗处,知道秦老爷抱走了你,并对你如亲生女儿般疼爱后,才放心的离开京都,不知道秦姑娘身上,可有我说的那个红色梅花形状的胎记?”

秦盼盼微微闭着眼睛,掩住眸中激动的情绪,原来她的亲生爹娘一直都知道她被秦府收养着,那为何却从来没有来找过她?

“他们,现在可好?”秦盼盼半晌后,睁开眼睛,低声问道。

“秦姑娘放心,他们很好,等过段时间,他们便会暗中过来找你。”黑衣人回道。

“他们,这十几年来,可有回来轩辕城看过我?”齐盼盼扬起眸子,看向黑衣人,他们可有回来暗中看看她是否安好?

“很抱歉,我也不太清楚,这得问你亲生爹娘本人,我们也只是受你亲生爹娘所托,忠人之事罢了。”黑衣人摇了摇头,语带抱歉的道。

“他们突然叫你们来告诉我这些事,告诉我他们在哪里,应该不仅仅是想要跟我认亲吧?”秦盼盼眼底却闪过一抹怀疑,在她自小就对亲生爹娘贴上狠心无情的标签后,就已经对亲生爹娘不抱太大希望了。

“秦姑娘果然聪明,他们叫我们来告诉你的,除了你的真实身份外,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而这事,秦姑娘务必要慎重对待,不可儿戏。”黑衣人的声音里带上了严肃。

“什么事?”秦盼盼随着黑衣人声音里展现的严肃,让她竟不由自主的,也严肃起来。

黑衣人朝灰衣人挥手示意。

灰衣人会意的点了点头,走到秦盼盼身边,以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向秦盼盼说着一些事。

只见秦盼盼随着灰衣人的话,脸上的神情越来越震惊,她微张着嘴,似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

灰衣人说完后,便又走回到黑衣人身后站着。

“秦姑娘,我们所说的事千真万确,还请你慎重对待,我们会给你时间考虑,过几日,我们会再来找你。”黑衣人站起身,朝秦盼盼道,“姑娘,我们话已说完,回去吧。”

秦盼盼失魂落魄的站起身,她脸色惨白惨白的,似乎受了不小的打击,她几乎是步履跄踉的朝凉亭下的马儿走去,到了马儿身边,她好像全身无力般,靠在马上,好一会,才翻身上了马,策马而去。

黑衣人跟灰衣人看着秦盼盼离去的身影,摇了摇头。

“主子,你说秦盼盼会答应我们,呃,不,答应她亲生爹娘的请求吗?”灰衣人似乎有些不忍,轻声问道。

“这就要看她自己怎么想了。”黑衣人似乎也微叹口气,摇了摇头。

两人在凉亭里呆了半晌,知道秦盼盼的马蹄声远到已经听不到了,这才收拾凉亭里的东西,骑上他们的坐骑,离开了这个百花亭。

话说秦盼盼,她一路策马奔腾,专拣无多少人走的小道奔驰,不惜绕更远的路回秦府。

在一个小道上,停着一辆马车,那马车上的车夫看到前面有人不怕死的骑着马狂奔而来,这小路本来就小,仅仅能容一辆马车而过,而前面那像马儿发了疯般的速度,只怕要撞上这马车了,于是那车夫连忙把马车驶出了小路,往路边的空地上停靠。

他刚刚停好马车,一抬眼,就看到马背上面色惨白的秦盼盼,在他的马车旁,呼啸而过。

“咦,主子,那个骑马的姑娘,好像是秦姑娘啊。”那马车夫,竟然是太子的护卫陈一,他对秦盼盼可算是熟悉的很了,再加上他是习武之人眼力极好,总是马上的姑娘就被他看了一眼,他也能确定,那马背上的姑娘,一定是秦盼盼。

“是她?你确定?”太子倏地掀开马车帘子,朝后方只剩下一点影子的秦盼盼望去,却因为距离太过遥远,只能看到一抹白色影子跟黑色的马儿,除此之外,完全看不清马背上人的身形。

“是的,属下很确定,刚才看到秦姑娘的脸色很惨白,也不知发生什么事了,奇怪,这条小路本来就极少有人通过,今儿个秦小姐不是发烧生病了吗?她是去哪里了?”陈一早上是跟太子一起去秦府的,因此也知道秦盼盼确实是发烧生病在床的,而且太子有进去确认过,秦盼盼发烧并不假。

“快,跟上去,看看她要去哪里。”多疑的太子顿时觉得是有蹊跷,他立刻疾声吩咐陈一道。

“是,主子。”陈一也觉得在这里见到秦盼盼十分奇怪,于是连忙调转马头,朝秦盼盼离去的方向奔去。

这马车的速度,虽然是两匹马拉着马车厢走,终归是速度远远不如秦盼盼那没有任何束缚的马儿的速度。

“把马车厢留下,我们骑马追。”太子远看跟秦盼盼的距离越来越远,预防跟丢,便当机立断的道。

陈一应了声,立刻掏出佩刀,利索的把记载马背上的绳子给弄掉。

太子从马车厢里一跃而起,落在了期中一匹马背上。

陈一也也随着太子跃上马背。

“驾。”两人一声厉喝,马鞭一甩身下的马匹。

两匹马,便嘶鸣一声,朝前方撒开四蹄狂奔。

秦盼盼一直在策马狂奔,她此时脑子一片混乱,她无法让自己混乱的头脑理清,于是,她只能借助这种马背上奔驰的快感,来发泄胸腔间涌起的几乎要让她爆照的激动,一种深受打击无法置信的激动。

她漫无目的的随着马儿自己狂奔,她只是在马儿速度慢下来了,又狠狠的抽了马儿一鞭子,让要偷懒的马儿又撒开四蹄往前奔。

而太子跟陈一一直远远的跟在秦盼盼身后,而因为秦盼盼此时精神散乱,完全就没有任何警戒心了,因此对于太子在后面跟着,她也毫无所察。

“主子,好奇怪,这秦姑娘不像是去哪里,倒像是来骑马的。”陈一朝太子喊道,因为两人骑马的速度太快,不得不大声喊着,不然这声音很快便消散在风中。

“继续跟着。”太子皱了皱眉,也觉得奇怪,本以为秦盼盼是要去哪里,但现在看起来确实不像是要去哪个目的地,她任由马匹自己选择方向走,有时候会在某个地方转圈子,就像刚才,那匹马便绕着一个山脉转了两圈,如果不是秦盼盼挥了一鞭子给马儿,只怕那匹马就一直绕着山脉转圈了。

秦盼盼身下的马儿,在被她虐待了几个时辰后,终于不堪负荷,无论她怎么鞭打,都实在跑不快了,那马儿走到一块平地上,终于筋疲力尽的前蹄一软,跪在了草地上。

马背上的秦盼盼翻顺势从马背上滚了下来,她坐在地上,靠在马背上,突然间,放声大哭,在这杳无人烟的狂野里,她的哭声,便显得凄厉而让人觉得难受。

太子停下马匹,不敢太靠近秦盼盼,以免被发现,他眯起眼睛,看向远处的秦盼盼,随着风儿吹过,传来秦盼盼的哭声。

“这,秦姑娘竟然哭了?”陈一也听到了秦盼盼的哭声,忍不出一愣,“看来秦姑娘确实发生什么事情了。”

太子点了点头,并没有回答,他眼里闪过一抹若有所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秦盼盼哭了好一阵,才停下了哭声,她擦去眼睛里的泪水,脸上的神色已经一片坚毅。

“马儿,刚才让你累坏了吧,对不起,是我让你受累了,现在还走得动吗?”秦盼盼看着马背上多处被她用马鞭狠抽而起了一道道浅浅的马鞭痕迹,不禁心疼,这匹马,伴随了她好几年了。

“嘶……”马儿似乎有灵性的竟然好像能听懂秦盼盼的话,它站起身,朝秦盼盼甩了甩马尾巴。

秦盼盼也站起身,她的大腿内侧,已经被马背磨破了皮,此时才发现磨破皮后的疼痛,她咬牙忍住痛,向四周一看,却对这里陌生的很,幸好她这匹马极有灵性,能够记得回秦府的路,不然她便是要在这里迷路了。

“我们回家吧。”秦盼盼翻身跃上了马背,双腿间的疼痛让她紧紧蹙眉。

马儿似乎也知道秦盼盼的痛苦,于是放慢了脚步,朝来时的路平稳的慢慢的奔跑着,不至于速度太慢,却也不至于快得颠簸到马背上的秦盼盼。

太子从浓密的灌木丛里走了出来,看着秦盼盼远去的身影,神情让人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