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不知不觉,最炙热的季节已经过去了大半,对大部分学生来讲,幸福的暑假终于结束,生活的节奏又要回到上学的时光。

对于伊凡来说,两个月的时间就如同生命的一瞬,在这一瞬间,他可以说做了很多东西,也可以说什么都没做。

这两个月,伊凡可以说完完全全过的是地球人的标准生活。

每天早上上班,晚上回家,周末休息,陪女朋友在家看看电影,偶尔出去逛逛大街,去陈一明的演唱会捧捧场,很平常,很无聊的生活。

无聊的就像一本早该结束的小说。

偶尔华婷婷在家里大扫除的时候,会看见新买的地毯下面画着非常复杂的多边形,伊凡说那是他最喜欢的几何艺术画。

伊凡一定很喜欢几何艺术,因为家里许多的角落都有这种东西,门口,墙上,地板,甚至还有卫生间……

华婷婷现在已经住在这里了,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同居并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但是奇怪的是,两个人同居了这么久,关系还跟高中同学一样的纯洁。

伊凡一直没有提这方面的要求,华婷婷自然也不会主动说起。

反正只要能跟伊凡在一起,她就已经很满足了,在她这个年纪的女人,还没有到对那种事情过分注重的时候,如果再大个10岁,或许她会怀疑伊凡的取向不正常。

今天是周末,华婷婷早上起来的时候,看见伊凡又在自己的房间里画画了,画他最喜欢的几何艺术。

华婷婷不喜欢这些棱角分明的图形,这些图形既不对称,看起来也不好看,有时候边上还有数字的标示,看起来更像一个拙劣的设计图,而不是一幅画。

在她看来,艺术应该是脑中空灵的想象,在画卷上轻轻拂过留下来的痕迹,她喜欢中国的山水画,画者要画的东西,往往在大片的空白之中。真正的佳作绝对不是用电脑软件画出来的。

不过这都不重要,她喜欢伊凡,伊凡喜欢这些画,这就行了。

伊凡在基金会的头衔已经从助理变成投资顾问,但是去干的工作还是没变,就是每天去看书,学习。

不过大学马上开学,按照他和赵真雪的约定,他的工作也差不多就到此告一段落了。

锦湖小区21栋的收购很是顺利,真正主在这里的住户一共只有三四家,其他大部分都是有人买了投资用的,既然是投资,那就是想赚钱,只要想赚钱,那就有的谈了。

……

华婷婷晚上回家的时候,伊凡还在楼顶上。

最近,他一直都在楼顶上,因为那里将是法师塔的最上层。

这两间房是最先买下来的,伊凡已经迫不及待的安排工人对里面作必要的清理,因为是最楼顶的缘故,改造起来也比较方便。

伊凡要求工人门做的唯一的事情就是拆墙,只留最外面基本的墙,其他的地方,能拆就拆,他说他计划要把这里改造成一个暗室,用来养花。

养鬼的花。

接活的工头嗤之以鼻——楼顶上用商品房养花?有钱人的脑子都锈坏掉了,不过他在伊凡面前不会表现出来,谁让人家有钱呢。

只要给钱,别说是养花,你就算是要搞沼气发电,也完全没有问题。

虽然不太理解老板的怪异想法,可是工头还是很喜欢伊凡的出手,他对待遇的问题非常好说话,每天超出八小时的工作时间给算加班费,气温高于三十度给高温费,只要他觉得合理的,一律都给,不过他的要求也比较高——要快,预订的工期是一星期,能快一天,多拿总工程款的百分之十。

这种小工程根本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只是力气活,工头听到这个要求之后,当天就从劳务市场找来了一群老乡,赶在在第三天下午太阳落山之前,就已经接近完工了。

“把这个门给我焊死。”工程队的人干完活准备收工的时候,伊凡提了最后一个要求。

伊凡说的门是在楼梯口新设置的铁门,因为上面已经连成一片了,那么自然也不需要分开用两个门。

“这可是唯一的大门。”工头张大了嘴巴,简直开始怀疑这个老板的智商了。

电梯的出口已经被封死了,房间的门窗也都封死了,这个大门是顶层唯一的出入口,要是再封死,以后要想再进去,那估计还得把这里弄开。

“这个你不用管,焊死就行了,外面再砌一堵墙,完工了就结账。”

……

吃晚饭的时候,华婷婷终于问道:“听说你工作的那个基金会已经把这栋楼买下来了?”

华婷婷白天的时候听到不少租房的住户商量这个事情,陈雷已经挨个跟他们谈过了,这次租约到期之后,不再续约,所以让他们提前做好搬迁的准备。

好几个租房的住户都有点不满,聚在一起发了几句牢骚,租房的人总是比较讨厌搬家的,华婷婷下午回来上楼梯的时候,顺便听到走在前面的几个人这么聊了几句。

“对。”

“你们基金会也炒楼吗?”华婷婷的见识,也就能往这方面想了,又有些担心“听说房价今年都在跌。”

“可能把。”伊凡没有多说,“别管那么多,反正我们还能继续住就行。”

华婷婷隐约知道这个基金会跟伊凡有很大的关联,因为赵真雪是理事长,而之前她又说过她是伊凡的助理。

这其中的关系她一时间还搞不清楚,但是她并不是很关心,正如赵真雪对她说过的,只要伊凡一心一意对她,其他的事情,又何须管那么多呢。

……

第二天,是大学开学的时间,伊凡拿着新学期的教科书,难得看到吴同也坐在那里。

吴同的精神有些不振,整整一个暑假,他都是在训练、比赛、训练、比赛的日子中度过,吃饭的时候也抓紧时间研究录像,上厕所的时候还推演着战术,甚至睡觉的时候嘴里还会叫:大啊!大!

第一节课是韩教授的高等数学,按照此时伊凡的数学水平,已经不需要坐在这里听课了。

不过他还是来了,他没有像上学期那样带来很多书,这一次,他只带了耳朵来听课,面前仅仅有一本薄薄的笔记本,上面摆着一只普通的签字笔。

吴同趴在他边上,口水流遍了大半个桌子。伊凡注意到,吴同睡着的时候,右手好像还在不自觉的点击着什么。

韩教授在讲台上讲的很认真,吴同睡得也很真诚。

下课的时候,吴同被下课铃吵得换了个睡觉方向,伊凡则拿着他的本子走上讲台。

韩教授一些意外这个学生的进步速度,伊凡拿上来的是关于四色定理的证明,很经典的难题。

“对拓扑学有兴趣?”韩教授饶有兴致的翻了翻笔记本,后面还有关于四色定理的一些证明过程的推演,韩教授粗略一看,发现是一种新方法。

虽然四色定理在历史上被许多人证明过,但总是被质疑不完美,作为一道拓扑学经典的难题,学习者可以从这道题目的证明中更深刻的领悟到拓扑学的一些知识。

伊凡用的方法韩教授之前并没有见过,不过这不奇怪,数学太大了,条条大路通罗马,一个真理往往是无数道路的终点。

“最近刚刚看的。”伊凡没说自己已经在这方面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了。

“这科目比较冷门啊。一时半会也看不来,你先放我这吧……说道拓扑,这些书你可以去看看……”

上课铃响起的时候,吴同终于被吵醒了,往边上看了看,伊凡已经不见人影了。

“怎么走了,还准备让他帮我点名呢……”

……

在宁州市的一处地下室,赵亮用牙齿咬着一根橡胶管,熟练的在自己的手臂上扎了个节。

这个动作他已经很熟悉了。

身旁的女孩帮他拍了拍手臂,很快,一条青色的血管清晰的凸显了出来,粗壮,扭曲,就像一条刚刚冬眠后苏醒过来的蛇。

蛇的身体上还有斑斑点点的小孔,正如那鳞片上狰狞的花纹。

赵亮拿起在一边准备好的小针管,倒过来用手指弹了弹,里面是浑浊的悬浊液,透过塑料针管和**,赵亮看到日光灯的光线被扭曲呈现出七彩的光华,就好像通往天堂的彩虹。

轻轻的推动了一点,**顺着针管流了下来,滴落在手臂上,赵亮用舌头去将它舔舐进嘴里。

这一点分量显然只是算是餐前开胃,大脑就像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闻到一点奶香之后,急迫的张嘴探寻着那甘甜的乳汁。

当注射器中的**随着手指的推动,逐渐消失在血管,赵亮就开始静静等待。很快,他就再次体会到那种从体内开始燃烧,像潮水一样涌过来的感觉。

赵亮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感觉,是快乐吗?不,不像,说是快感可能更准确。

快乐需要你用心去体会,用理智去感触,它进退有据,就像你钱包里的纸张,你看到它增加你会高兴,看到减少会伤感。

快感不是,你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高兴,但是你就是忍不住高兴,高兴需要理由吗?也许要,但是在这个时刻,是不需要的。

人是可以自己取悦自己的,以这种最纯粹的方式。

这一段时间,他懒得去思考,懒得去动,甚至感觉懒得呼吸,生命中的一切都不再重要,只有脑中体会的那种澎湃——

啊!只有体会过的人才知道,这才是最真实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