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6日,距离纽约大屠杀仅仅过了四天,纽约城中,地上的鲜血还未擦干,遇难者尸体还未完全焚化,总统先生演讲的新闻效应才刚刚出现效应,大部分美国城市还在紧张的备战之中,全国动员的起跑步伐才刚刚迈出第一只脚……

对于地球人来说,四天时间实在算不上很长——即使这是在战争时期,整个美国社会在舆论上,还沉静在对纽约悲痛的缅怀,以及失败经验的总结之中,但就只是隔了这么短的时间,战争再次爆发了。

让所有美国人,甚至卡梅尔人都感觉意外的是,这次皇帝军队所选择的,并不是美国任何一座大型城市,也不是重要的军事基地或者部队驻防地,而是位于新泽西州中部,一座毫不起眼的,只有五万人口不到的小型城市,新布朗斯维克。

按照美国这次全国动员的重要程度来拍,像新布朗斯维克这样的小型城市,所谓的“反魔法体系”就只是在城市最中央一带的制高点上,象征性排上十几激光发射机,平均留下几十个不到的,负责这些发射机的军人,就算完事了,直到战争在这里发生的时候,当地居民还完全不敢相信,为什么美国那么大,恰恰是他们最倒霉。

如果一定要怪的话,就怪亿夫长的手指在地图上停错了地方。

对于亿夫长来说,这场战争最大的目的就是要完成皇帝的交给他们的人物——也就是看一次原子弹,在这个任务完成之前,妄谈占领,或者消灭地球抵抗力量,都是无关紧要的,不管是在皇帝,还是亿夫长心目中,和地球战争的胜负问题根本就不是个问题。

既然一切的“战略”目标都是为了让皇帝满意,而从现在的状况来看,能让地球人主动使用核弹,用出他们最后的秘密,最可靠的办法就是激怒他们,逼迫他们,而做到这一点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制造屠杀,而且从纽约的例子来看,似乎单单一座城市的人口并不能让他们的总统下定决心,这样的话,亿夫长就不得不考虑帮帮他的忙……

和上次入侵的过程完全一样,先是在市区一带,AI反魔法系统捕捉到了空间之眼的征兆,并在第一时间予以反击,然后不久之后,在城市的南部一带的建筑内,大量穿着黑衣服的入侵者开始出现,当他们在控制了建筑之后,不慌不忙的召集同伴,与此同时,城市内的电力系统开始崩溃,短短十几分钟之后过去,有人在大街上看到了成群结队,飘荡的空间之眼。

城市立刻陷入了惊恐——直到发现入侵者的时候,这座城市就算算上警察,所拥有的武力也不足千人,根本就是一座不设防的城市,许多家庭在接到警报之后,第一时间冲向他们门口的汽车,想驾车出城,但他们很快就发现这个想法很不靠谱——许多人因为逃的太急,在北部以及东部的出城主干道上,接连发生了好几起连环车祸,道路的通行能力十分有限。

但有些让大家惊讶的是,这一次敌人似乎不像纽约城,有大举进攻的打算——那些留下来的军人很快验证了这个猜测,那些空间之眼移动的速度并不快,和上次纽约市中心的表现比起来,就像是在这里散步一般。

政府方面在接到警报之后,没有轻举妄动,因为新布朗斯维克根本没有任何战略价值可言,而且这很可能是入侵者的“调虎离山”之计,尽管到目前为止,入侵者还没有用过任何一种战争计谋,但军方也不可能完全不考虑这一点。

所以在接到消息后,军方只是从纽约市方向紧急*抽调了几十辆专门为这场战争改装的“激光防御车”,前往新布朗斯维克方向增援,这些车辆都是用中型载重卡车改装过的,车上装了现成的柴油发电机以及成堆的蓄电池,在车的顶端,呈放射性的装着配套的高精度光学侦察仪器,以及激光发射器,和城市里装着的那些比起来,这些车载武器系统无论是在威力,还是在战斗可靠性上,都差了好几个档次,但因为胜在机动性好,对于一时无法在全国完成“城市防御部署”的美国,这种移动的防御阵地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折中方案。

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在距离新布朗斯维克东部几十公里的珀斯安博伊南部一带,,同样发现了魔法迹象,和新布朗斯维克一样,珀斯安博伊同样是一座几乎不设防,也没有任何战略地位的城市,当然,和新布朗斯维克一样,居住在那里的市民同样发生了**,人群沿着通往西部,以及北部方向的高速公路大量逃亡。

接下来的数个小时内,更多的魔法迹象开始在新泽西州中北部一带频繁出现,布里奇沃特,霍柏康,帕森特,维恩……甚至更北方康涅狄澳洲南部的白原市……这些大量的二三线小城市中,空间之眼如同坟茔中的鬼火,在同一时刻出现了。

所有这些被涉及的城市都被切断了电力,甚至个别发电站都被摧毁了,但让人感到奇怪的是,敌人一直迟迟未像上次一样,在破坏电力之后发动进攻。

“他们到底想怎么样?和第一次战争那样,全面战争吗?”随着情报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清晰,一直密切关注这场战争的安娜在卡梅尔军事会议上,和一群参谋们一边愁眉不解的关注着电子地图,一边猜测道。

地图上,所有不断发出魔法警告的城市都被AI标注成红色的点,如果用直线把这些点互相连起来,可以很清楚的发现,这些点在距离纽约三四十公里的方向距离上,把所有纽约附属区域全部包围了起来,看起来似乎像包围战的态势。

“难道他们计划像纽约市内屠杀一样,先包围,再驱赶,最后动手?”一位年轻的参谋人员有些疑惑的猜测道。

“不是没这个可能,”另一名参谋先是说了句废话,然后又很快指着地图说,“不过……这么大的一个包围圈,数千平方公里的面积,他们真的确定能围的住?这可比纽约大多了。”

“也许他们觉得纽约赢得太轻松,这次野心大点也正常。”有人插话。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内,没有更新的情报出现,那些空间之眼也是一反常态,没有任何进攻迹象,在出现敌情的城市,政府已经开始实行交通管制,帮助当地的居民撤往这巨大包围圈的中心,也就是刚刚发生屠杀的地点,纽约、泽西市一带方向,并开始对重要区域的激光防御系统做最后的加强工作。

卡梅尔和美国军方也暂时形成了一致的判断——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敌人似乎就是准备围困住这篇区域,想重复上一次在纽约市中心的屠杀。

接下来半个多小时内,发生的事情在很大程度上验证了这种猜测——电力中断的区域开始沿着包围圈一线,逐渐往中心收缩,史坦顿岛,纽克华,克里夫顿一带电力系统一次崩溃,对这种事情卡梅尔和美军方面已经早有心理准备,没有太大的惊讶,但民众已经开始恐慌,别说是在靠近西面的居民,就连许多住在布鲁克林的人,也开始计划朝着更东的方向跑去……

来自纽约的经验让大家相信,这一切都是战争的预兆,当军方在新闻上,公布了目前的“包围基准线“时候,包围圈的群众开始想尽办法离开这个,他们看来不久之后,很可能成为屠宰场的地方,

军方在最快时间内,对周边的重要城市,比如纽约西部的新泽西一带,北部的布朗克斯一带实施军事管制,限制当地居民贸然出行——在珀斯安博伊,已经出现了类似的悲剧,一些市民企图乘船离开包围圈,但很快就发现船只的动力系统遭到破坏,不久知道,随着一声爆炸,整艘船剧烈的燃烧了起来,所有的乘客包括船员,都成了海上的鱼鳖。

“这些信息都表明我们之前的判断是准确的,”在意识网中,安娜对其他几名施法者介绍战况时说,“他们不允许包围圈里的人逃跑,就像猎人不会放跑猎物一般。”

“可……纽约他们不是动过一次手了么?”林泉有些不理解,在安娜的解说中,美国的地名就像ABCD,甲乙丙丁一样毫无意义,只是一个指代而已,所以他听得有些头昏脑胀,“怎么还来?”

“纽约这一带是美国人口密度最高的区域,”李立天在旁解释,“上一次他们包围并屠杀的地点只是纽约中央的曼哈顿区,地位就好像京城的二环内,并不是纽约全城,如果是全城的话,死伤数字远远不止这个数。”

“所以他们觉得不爽,决定再来一次?”

“也许吧,”李立天笑了笑,然后又正色道,“被包围的这一带对于美国来说,其意义就好像长江三角洲,或者珠江三角洲对于Z国,曼哈顿的屠杀对美国人来说还是可以忍受的,因为它只涉及一个点,你可以理解为二战初期,日本派了一群飞机把上海市中心炸了一遍,如果这一次失败……那就等于是卢沟桥事变。

虽然经过疏散,但总人口加起来也远远超过千万,其中的布鲁克林区更可以看成是一座独立的大型工业城市,你可以想象它的地位。”

……

维伦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表,注意了一下时间,心中下意识和魔法时的计时方式做着换算,太阳越深越高,4月份的美国正处春天,阳光温暖而舒适,维伦推开窗户,看到这户人家的花园中,各式各样的花朵争相绽放,一台被扔在一旁的机器仍然在发出噪声,维伦知道这是一台割草用的机器,看到它维伦能够想象,它的主人在离开这里的时候,表情该有多么慌张。

手下的一位百夫长走上前去,好奇的扶起那台割草机,在草坪上来回推动者,锋利的叶轮经过之处,青草被搅得粉碎,淡淡的清香在空气中迅速弥漫开来,这味道让维伦有些沉醉。

另外几名士兵则关注上了停在门口的那辆汽车,他们钻进车里,好奇的四处查看,学着他们之前看到地球人驾驶的模样,转动着方向盘,但汽车一直不为所动,不一会,那几名士兵之间忽然开始争吵起来,这个景象在帝国内可不多见,维伦走上前,想听听他们都在吵些什么。

“我早就说过了,这些机器都认识他们的主人,”坐在驾驶座上,一名身材高大的士兵说,“既然不能为我们使用,我们最应该做的就是把它给烧了。”

“胡说,”坐在副驾驶的小个子对他的解释很不满意,“我亲眼见过那些人如何操纵它,要在这里插入钥匙,钥匙你懂吗?它只是个机器而已,只要我们掌握了方法,一样可以学会使用。”

“显然你现在并没有钥匙,它对你来说只是废物。”高个子揶揄道。

“等以后我们俘虏了他们的工匠,可以让他们也帮着我们制造,”小个子说道,“如果有了这些铁车,干农活就可以省力多了,之前我看到他们田野里有比这大许多倍的铁车,翻起地来比一百头牛还要快……”

“我就知道,你这个懒鬼,你全部的心思就放在如何偷懒上。”

“你这个蠢……”

“别吵了,”刚才在玩着割草机百夫长闻讯来到汽车前,对着两人训斥,“我活了三十几年,还从来没见过比你们两个更无聊的人,竟然为了这种事情争吵,如果你们想用它,只要让俘虏代你使用不久行了。”

当这几个人散开之后,维伦还在愣着神,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辆汽车驾驶座的位置,两名士兵的讨论并没有结束,而是一直在他脑子里继续——事实上,这也是自己一直在考虑的问题,对于这个世界如此多的新奇事物,帝国到底应该用什么办法来面对?

是征服,学习,还是彻底放弃?

来自亿夫长的命令打断了维伦的思考,他将这个命令转述给手下所有的万夫长,大概十几秒钟之后,命令已经准确传达到所有参与这场战争的百夫长意识中,街道两旁的建筑中,开始鱼贯出现成群的士兵,他们在集合完毕之后,纷纷沿着道路,朝着前方城市的方向笔直走了过去,在他们头顶同步跟随的,还有成群飞舞着的黑点。

也许是因为事先得到警告,在他们前进的一路上,都没有发现一名平民和抵抗者,途径的街道都空荡荡的,在一些民房的外墙上,他们发现了一些画着他们模样的图像——比如把他们和猪、狗、牛之类的动物画在一起,这些图像清晰易懂,几乎所有人都能理解。

这些画着讽刺画的民房最终都被烧毁了——不要说许多底层士兵,就连一些万夫长也无法忍受这种毫无下限,**裸的侮辱,也正因为这些图像,在接下来的行军中,大家的步伐加快了不少,维伦能从意识网中,体会到所有手下的咬牙切齿,他们发誓要让这些侮辱帝国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但这只部队刚刚进入城市周边,就被迫停止了前进,当前方负责侦查的几位百夫长捂着眼睛,在地上痛苦打滚的时候,维伦开始明白——在城市最核心的区域里,尽管电力已经中断,但那些射瞎人眼睛的机器依然存在,并正常“工作”着,开路先锋们尝试硬冲了一次,想接近到一定距离用魔法破坏它,但这么做除了让更多的同胞失去视力,没有起到一丁点作用——这些机器射出光线的速度实在太快了,而且奇准无比。

先锋们尝试过用魔法从地下“钻过去”,就像破坏电路一样,破坏这些机器的结构,但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些“激光机器”是互相之间掩护着的,没留下任何死角,他们的尝试除了徒劳增加几个瞎子百夫长,毫无作用。

一般的施法者是做不到超远距离准确施法的——大部分人施法还是靠直觉,而不是计算,这两者之间存在着天壤之别,前者是个人就能干,而后者,算是施法者当中的精锐,其中大部分都进了铁铲,当然,如果是眺望者……

维伦摇了摇头,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拥有眺望能力的施法者是不会用来对付这种满大街都是的东西。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知道为什么,维伦想起田军告诉自己的这句话。

维伦命人找来了上次的俘虏,问他有关这些“激光机器”的事情,从对方脑袋里,他知道了一些应对方法。

他让最底层的士兵们找来一块光滑的,用作巨幅广告的铁皮,然后把它蒙在木板上,做成一面巨大的盾牌,然后让士兵顶着这些盾牌前进,从俘虏们脑中的交代维伦得知,只需要让士兵们想办法过去,用“常规”办法接近这些机器,然后直截了当的一锤子砸烂就可以了,这些激光武器只是设计用来“反魔法”的,应该拿这样的“盾牌”毫无办法。

然而事实证明维伦把问题想的实在是太简单了——那几名士兵刚刚踏入激光武器的范围,来自不同建筑顶端的几架不同激光发射器就同时调整角度,阳光下,几道微不可见的红光在一瞬间聚焦到盾牌的同一点上。

几秒钟后,随着持盾士兵的一声惨叫,他们倒在了地上,没过多久,负责他们的百夫长就确认了他们的死讯。远远的维伦看见,他们拿着的那片盾牌上,铁皮和木板已经穿了一个小孔,死者脖子上也有同样的伤痕,但却没有血液从里面流出来——俘虏们告知维伦,激光造成的伤口是不流血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地球人用激光来进行“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