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真要刨根问底追究起来,大概要回溯到半年多之前,那个时候,夏婧还是一名处女……

好吧,中间的情节直接跳过。

夏婧记得,她最后一次见到郑清是在9月下旬的一天,那天她在客厅看电视,郑清突然回来了,心情似乎不错,但看到她的时候莫名其妙就变差了,他让自己离开。

夏婧还记得自己开车离开的时候,见到过一名脸上有疤的司机。

夏婧记得自己在外面玩了一整天,晚上她原本准备回去,但是一想到郑清的态度,还是决定等他电话——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从那时候郑清的神色转变来看,估计是又找了个新鲜的,当时她想,用不了几天,郑清就会给自己电话的。

夏婧记得自己一共等了四天,预想中的电话却一直没有来,这让她感觉有点蹊跷,也有点不安——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郑清是她所从事“职业”唯一,并且最重要的服务对象。

第五天的时候,她开着那辆现代回到了郑清的别墅,大概是因为无数次重复这些回忆,当时回去的情景她记得特别清楚,推开门进去的时候,客厅沙发上都蒙着一层薄薄的灰,这是很明显的没人打扫的痕迹——在这里生活过的夏婧知道,郑清这栋别墅的清洁工作一直是请小时工来做的,一般每两三天一次,每次都由他的那个比较帅的,叫李立天的管家亲自安排。

夏婧给郑清拨打了电话,电话提示对方关机,这本是一个很普通的情节,当时却让她感觉到了一阵不安,她带着这种不安在这栋别墅自处转了转,在这个过程中,她发现了更多的疑点。

在厨房中,她找到一杯倒了一半,已经发臭了的葡萄酒,夏婧了解李立天,他是一个工作相当细致的人,如果是正常离开,这里应该会收拾的井井有条,甚至请专门的人来维护别墅。

车库里的车都还在,郑清常开的保时捷,李立天办事经常用的一辆帕萨特,它们全都静静的躺在车库,车身也是一层薄薄的灰,那辆她出门的时候,只见过一眼的普桑车也在,当时她记得很清楚,普桑的门是开着的,车上的钥匙都没顾得上拔。

这些现象让当时的夏婧联想到许多东西,她感觉到有些害怕,为了驱赶这种恐惧,她又在别墅中进行了更仔细的搜索——她很快就找到她想找的东西,在客厅的楼梯处,在木质地板的间隙处,她看到一丝已经凝固了的红色,她装着胆子撬开地板,果然,在地板下面她看到更多类似的痕迹——是血!

夏婧第一个反应就是跑,但等她稍微冷静下来之后,她还是决定去郑清的卧室去看看——她记得很清楚,郑清在他卧室里有一个保险箱,是嵌在床头柜后面的,里面一般会放一些“零花钱”,金银、珠宝、首饰,以及账本之类,密码是郑清的身份证中间几位,这点钱对于郑清可能并不算什么,但在夏婧看来,却无疑是天大的一笔巨款。

钱都在,金银首饰也在,这些东西累计算起来,也不过就几十万,真正值钱的是夏婧在里面看到的一张银行本票——价值数百万,夏婧曾经记得,郑清很多次拿这张本票给夏婧看,告诉它,本票和钞票没什么区别,可以说就是大面额钞票,著名的百万英镑的故事,其核心就是一张价值百万英镑的本票,本票不是支票,它不与账户绑定,上面也没有任何身份证明,不管是什么人,拿着就能去银行兑现,如果遗失,银行也不负责——说它是钞票其实一点都不过分。

郑清还在的时候,她也许还不够胆子为了这点钱铤而走险,但现在很可能,郑清遇到了事情,虽然夏婧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严不严重,但这些不是问题,问题是,这张本票当时就躺在夏婧的手心,这比什么都重要。

众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

……

本票夏婧去银行问过了,真实有效,只要她愿意,随时可以全额兑现,夏婧没有那么做,一张薄薄的纸比一床钱更容易携带,免于暴露的危险。

夏婧花钱买了一张假身份证在学校附近租了一个房间,整日不出门,每天就躲在房间里通过各种渠道关注有没有郑清的消息,就这样提心吊胆的过了一个多月,她终于开始放下心来——看来郑清应该是真出事了,夏婧听说过他之前惹过不少仇家,也许他真被“人道毁灭”了也说不定,那就意味着可能自己是第一个后来到现场的,后去的人一定会认为是杀人者把郑清的钱抢走……

夏婧想的很美好,但现实的残酷却总是一次次超出她的预计。

大概是一月份的时候,终于有人找上了她,第一次见到这两人的时候,这两人还显得很客气,对方很显然已经知道夏婧和郑清之前的事情,他们问是她两人最后一次联系时间,郑清有没有其他“隐蔽别墅”,或者在那之前,他有没有异常之类的常规问题……

夏婧早就准备好了答案,所有的问题,都是一问三不知,在这次见面的最后,她试探性的问了问郑清现在的情况,对方什么都没说。

夏婧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但一个星期后,两人就再次找上门来,这次他们的态度明显不太一样——他们带来一件翡翠项链,这条项链是夏婧两天前刚刚出手的那条,夏婧谎称是郑清送她的,但对方根本不信,后来夏婧才知道,这条项链是郑清的奶奶传下来给他的,她远远不够这条项链的资格。

夏婧遭遇了她人生最黑暗的时期,为了从夏婧口中撬出更多的信息,对方对她使用了最传统的一种方法——疲劳审讯,在接下来的两天时间内,夏婧连打个瞌睡也做不到,到第三天凌晨,她的意识都开始恍惚了,说话都说不囫囵,基本上只要对方问什么,她就机械的答什么。

在这些问话当中,对方问的最多的一个问题,就是有关郑清的下落,还有有关李立天的消息——在夏婧到别墅前的一个星期,郑家接到一个来自李立天的电话,他声称郑清最近一段时间要去参加一个野外生存俱乐部,一两个月后会回来,当时没人注意这条信息,等到两个月世界接近,当所有人都发现不对的时候,他们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在审讯过程中,除了自己藏的那张本票,夏婧几乎把自己能说的什么都说了,但幸运的是对方对财务并不感兴趣,也一直没问相关的信息,他们只是一遍又一遍核实着夏婧在现场的发现,他们甚至带夏婧去了那栋别墅,要她对这些细节一一指认。

之前夏婧提到的血迹,对方很快也有了结果——是人血,但不是郑清的血。

郑家后来甚至请来了公安(和谐)部门的几名警察,但这些警察来的时候并没有穿制服,夏婧好几次和这几名警察暗示她现在失去了自由,但对方却毫无反应,这时候她才多少有些了解,郑家在官场上的势力范围。

就在夏婧以为自己的苦日子终于要告一段落的时候,现实再一次冷冷的嘲笑了她——一次偶然的机会让她知道,自己作为唯一的间接证人,与此案件关联最大的关键性人物,郑家准备再对她进行一次“全面”的审讯,为了保证效果,榨取更多实用性的信息,这次审讯不会像之前那样温柔……

夏婧本来准备到外地去躲一躲,但是那段时间正好流行查意识网通讯器,大街上到处都是警察在转悠,逢人就问,而那个时候,夏婧已经坚信只要自己被警察找到,就相当于被郑家找到。

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在她这段东躲西藏的时间内,她认识了许多在地下聚在一起“上意识网”的青年学生,同时也通过他们,了解到意识网,她借钱给这些学生买通讯器和交罚款,而这些学生则为她打掩护——他们都以为夏婧只是一名和他们一样的普通学生。

而事实上,夏婧一直是对意识网抱有一定排斥的,在她看来,那些登录意识网的学生和网吧里打游戏没什么两样,而她是比较排斥这种生活方式的——在她看来,在虚拟环境中,过的再高兴也是假的。

直到最近一段时间,当她偶然之间,从一些意识网用户口中得知,意识网这个组织竟然独立建国了!这个国家将会接受一些意识网用户的入籍申请,如果申请通过,卡梅尔政府将会接用户进入空间站,根据他们的申请材料来为他们安排工作和生活。

在她认识的意识网用户群体中,已经有好几个书都没念完的学生,没和家里商量,就选择退学并加入了意识网。

卡梅尔对那些学生们来说,是一个理想的,全新的世界和社会,但对于夏婧来说,它有着更为实际的意义,在得知并确认这个消息之后,夏静就已经认定一条,自己要加入意识网,只要她还在宁州,甚至是国内,她就感觉睡觉都不安稳,经常做梦做到那些疲劳审讯,甚至电视上描写的那种在手指上钉竹签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