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林泉一直是倾向于没有的,这个问题他以前也跟很多人聊过,但是大部分人都不会过分关心,其中不乏这样的回答:“这个问题有意义吗?”

大概在大多数看来,这样的问题不管答案是什么,都没有一点乐趣和意义可言,而且让人失望的是,这样的问题看起来永远都不会存在一个最终的解释,就比如说人活着有什么意义一样,这只是一个完全开放的问题,重要的是讨论问题的本身,而不是问题的答案。

林泉并没有足够的证据支撑他的答案,他会这样想也许是仅仅因为受到的教育影响,毕竟,这个问题的本质其实就是,人与人在本质上能不能做到“平等”。

见赵亮很久都不再说话,林泉有些忍不住继续追问:“能举个例子吗?”

很显然,这个问题的中心,支持有的一方只要能举出一个反派无法反驳的有说服力的例子,就已经算完成了,相反,如果无法提供这样的可能,那答案还是倾向于没有,在这里,“万一有”“肯定在人类不知道的领域有”这样的逻辑是无法被承认的。

“我先听听你的说法吧,”赵亮回话道,“我还没仔细想好,我只是这么认为罢了。”

伊凡回答有是根据经验来的,在近千年的生活中,见过不少的法师,所有的见闻都指向一个事实——魔法是天赋的本领,无法通过学习掌握,没有天赋的人哪怕把魔法的本质揣摩的再好,也无法不借助法师亲手释放出一个魔法,在他以前见过的“自费学徒”中,也不乏这样没有天赋的魔法学习者,他们中也许多都是非常聪敏的人,甚至有人借助法师的帮助已经能把魔法的细节诠释道异常精确的地步,甚至还能根据一些实验结果指导法师创造新魔法,但是从来没有人能够跨越这条界线。

法师天生就是法师,正如平民永远只是平民。

“我也是,要具体的说,其实很难说清楚。”见赵亮对这个话题有些感兴趣,林泉的语速也开始加快了起来,好像这样才能跟上他思维的节奏“现实生活中人们看到的大多数都是反例,有人一辈子挣扎穷困潦倒,有人轻轻松松家财万贯,有人四五岁能弹钢琴,有人甚至实七八岁话都学不全……”

“挣钱不应该作为评判标准,这只是一系列作用的结果,而不是一个单独的事件。不过弹琴可能算,有人说艺术家都是天生的。”

“对,就是这样”林泉有些兴奋的说道,“艺术其实也是一个很模糊的概念,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艺术品仅仅是能带给人某种感觉的东西,梵高在世的时候他的画一文不值,可是等他死后,他的每一幅画都卖上了天价,说明这个标准也是靠不住的。具体到弹钢琴,如果按这个说法,对大多数人来说,电脑的艺术细胞其实比大部分人都好,电脑能精确重复大师的每一个音符,而人却不能。”

“艺术应该不存在标准,它应该是复杂变化的,电脑的重复只是……”伊凡说到一半,停住了想了想,顿了顿,不再多说,他意识到这个说法可能存在问题。

“艺术只是取悦人的工具,复杂的不是艺术,是人。”林泉把伊凡没说出的想法给说了出来,“同样的经典音乐,一个人喜欢,但是听了上百遍也会听腻,不是音乐变了,而是人的感觉变了。”

林泉的话让伊凡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正如他第一次在图书馆看到牛顿三定律时候一样,他点点头:“你说的很好,确实是这样。”

“所以为了讨论方便,这里的举例必须是一个足够简单的单独事件,简单就意味着牢固。比如说,如果两个人的条件相当,其中一个人能够做一件事情,而另外一个人却无法办到,这个无法办到不是说条件不够,而是从根本上,就是无法做到,就好像人无法看到自己的后脑勺一样简单。”

等林泉说完,伊凡仔细的思考了一番,他觉得如果除去魔法,大概还真无法从平民世界找到这样的反例。

“那确实很难,听起来这样的事情好像不存在。”

“是的,所以我才坚持自己的看法。”

这个观点也正是现代伦理道德的基石,人人平等并不是指人人都过一样的生活,而是每一个人都有各种各样的可能,社会应该允许、激励人创造这样的可能,这样的道德基石既是许多人奋斗的动力,也是社会得以健康发展的链条。

绝对意义上的平等是不可能存在的,就是两台同一条生产线上下来的电脑,装着一样的软件,但是他们占据的空间坐标还是不一样的呢。

“如果……”赵亮斟酌了一下言辞说道,“把这个问题反过来看,假设真的存在这样一件事情,比如说,我有这样一种能力,其他人全都无法做到,但是从任何角度来看,我这个人本身跟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那意味着什么呢?”

“那说明肯定还存在一个我们不知道的规则,”林泉笑了出来,“如果真是那样,那这世界肯定会变得很有趣。”

说话间,不知不觉已经开到了家门口,停下车的时候,林泉叫住正准备下车的赵亮,问道:“哦,对了,搬回来的那个东西到底是做什么用的啊。”

“做有趣的事情。”

……

有趣的事情还有很多,并且总是不断的接连发生,就比如封敬亭正在看的东西。

快两个星期了,NASA一直没有就那次错误做出官方解释,这种沉默暧昧的态度没有让科学界的风波有所平息,反而让讨论的气氛越来越热烈了起来,听说已经有人联系了一些小型的观测机构,让他们把观察的重点移向中国,这些观测机构的条件和精度虽然都不是很够,资金情况也不是很好,大部分平时也就拍拍距离近的几个恒星,要不就是找找附近的小行星,给一些报纸和民间机构提供点新闻素材或者冷门的数据。

不过最近许多这样的民间小站都调转了观测方向,尤其是中国境内的,纷纷把他们的天线压低,有一些镜头在商业卫星上的,就直接把镜头对准中国的南方,希望能够拍到点什么让人意外的惊喜,他们的行为被那些专业的大站笑称为:“在鸡蛋里找骨头。”

他们的行为引起了中国官方的一点警觉,没有等NASA发认错,中国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已经发出了正式声明:“中国短时间以内没有关于黑洞的研究项目,所有针对中国境内的观测项目都必须得到有关部门的正式批准……”

宁州本地就有国家很著名的天文台——紫金山天文台,不过大概是因为地处城市的中央,空气中的尘埃很多,观测的条件其实并不算很好,最近几年来,国家已经有意识的把一些重要的项目调到那些条件更好的新建站点,比如说西藏的羊八井站,或许以后还会陆续开辟更多类似的站点,从这一点上来说,科学是要逐渐的远离城市的喧嚣。

不过有些让人失望的是,类似上次的错误,或者说是现象却再也没有出现过,有人在论坛里讨论肯定是最近的行为已经引起了政府的警觉,所以他们停止了实验——或者搬到更安全的地方去,这个说法马上就被人攻击,黑洞(如果真是黑洞引起的)的研究并没有什么实用战略价值,如果真有什么成果,那完全不必要如此遮掩,更何况这种事情也无法遮掩,只要还在太阳系以内,这样的事情再次出现,肯定会被第一时间观察到,这一次由于定位的原因,精度肯定会还会提高。

换句简单的话来说,就是人类就就像是一群挤在地球上的小屁孩,谁动动屁股大家都知道他准备放什么屁,根本就没什么可瞒的,地球实在是太小了,要在上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私下藏点东西,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封敬亭把论文给导师发了过去,顺便也跟几个做论文的同学联系了一下,跟他们说起这件事情,其中就有一个在天文台实习的人就立刻回复道:“我说难怪最近站里突然多了这么多项目,感情都是这件事情给闹的啊。”

“要你们真的看到了什么东西,可别忘了把数据给我发一份。”封敬亭提醒道。

“那您老慢慢等着吧……”很明显,他那个同学根本认为这件事情有那么玄,只是美国佬犯了个错死不承认罢了。

从网吧出来的时候,差不多是中午11点多,已经算到了午饭时间,外面的雨还在下,断断续续的,天阴的厉害,看来雨一时半会是停不住了,封敬亭打开伞的时候,情不自禁的想到那个送伞给自己的女孩。

想到这里,他抬头朝着锦湖小区的方向看了看,他记得那个招聘上写的是下午两点以后,现在还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