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和大人,不知道于穷派了谁去捉拿我,又有多少人?”

听到刘chun的话,羲和的笑容有些不自在起来,他左右看了一下,在坐作陪的有穷氏人除了他和磬石两人,还有羲和的其他两个弟弟,以及庄中两位长者。他还是小心的说道:“不如就你我两人在这里详谈,让其它人先退下去。”说完向磬石弹着两指示意他带人退出去。刘chun见状也让刘灿和陶豆把人带出了屋外。

等其他人出去后,羲和脸sè严肃起来,向刘chun躬身为礼然后说道:“汉牧大人能受我邀请到有穷氏来让我深感谢意,这次又救我女儿实在是大恩。我在这里先谢过汉牧大人了。”

刘chun挺直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脸sè带着一股冷峻生受了羲和一礼。

羲和瞄了刘chun一眼,又继续说道:“此次负责捉拿大人的是贲头,现在已经带着五百人出发了,我建议chun大人就此快马回去早作准备,不可在此耽误了。”

刘chun突然笑了起来,他凝视着羲和说道:“有穷就不防备猃狁人的进攻了,能派这么多人去我一个小小的有汉氏。”

羲和听到刘chun话里的责疑似乎有些不快,收敛了笑意说道:“我有穷氏十八个聚落七千人还抽不出区区五百人。”

刘chun听的皱了一下眉头,这有穷的实力还真不可小觑。他故意冷笑着说道:“于穷能很轻松的调动这除邛阳以外的聚落吗?”

羲和带着一些怒意说道:“于穷只要有手持玉钺,佩带璧符十八个聚落谁敢不从。如果有聚落不从,他立刻就可以集合其它部落共同讨伐不服从号令的聚落。所以只要贲头带着刻有符书的龟甲和玉钺传示于各聚落,他要多少人就可以抽调多少人。实不相瞒……。”说到这里,羲和转身在屋子的一个隔储里取出一块龟甲递给刘chun。

这是一个劈成了两半的龟甲,半边龟甲有一页八开的书那么大。龟壳作为符号载体已经放了些时ri,干枯的甲骨带着一股子沧桑。上面整齐的刻画出一个个复杂的文字,或者可以称为符号。看到这活生生的甲骨文字,刘chun心中一震。他脸上带着喜悦轻轻的抚摸着刻在上面的每一道刻痕,这些字刘chun自然是认不得的。旁边的羲和又说了起来:“这块龟甲是贲头留在这里的,今后将以这块甲骨和留在庙堂里的另一半合在一起对质,如果合不上,抽调族人的贲头会被处以极刑。”

“不知道贲头从羲庄里抽走了多少人?如果可以我会尽量不伤害他们。”

羲和摆着手说道:“不必了,战场上生死由天。谁人该死只有苍天祖宗祖宗知道。你只当不知道就可以了,我今ri把一切都告诉了你,无非是欠你一份情谊,今后如果战场想见只好生死相搏了,你们马上走吧。”

*******

四月五ri,停火,祭祀。赵勤以炭作笔在麻布上写下了明天的事情。他不由在心里赞叹着刘谐,他这个计算ri子的方法很是管用。明天开始将禁火三天,把去岁的旧火停了下来。三天后用新的火,原本裳庄停火是祷伏羲大神选一个ri子,冬天里各族巫师商议后由刘chun统一改在了四月五ri。

说起这个刘chun赵勤心里就有一股子不痛快,原本在裳庄赵勤事事独揽大权,那像现在处处看刘chun的脸sè行事。这今后要是都住进了běi jing镇不是永远要受刘chun的使唤。

看着屋外的yin沉的天气,赵勤的心里也是沉甸甸的。

屋外掀动门帘的声音惊醒了赵勤,他转身一看是第三个相好梅子给自己送吃的进来。

赵勤走到屋子上首盘腿坐下,梅子端着一只低矮的几子(方桌)放在了赵勤的身前。几子上放着一钵红薯,两只玉米棒,一罐汤肉。

“哐当”一声,那只钵摔在了地上。两只红薯摔的稀烂,玉米棒四处乱滚着沾满了地上的泥土。梅子心中吃了一惊,吓的不敢言语,默默的拾取着地上的食物。

“不准拣,每顿都是这些食物,没有别的吃吗?”赵勤的怒骂声,让梅子摸不着头脑,愣在那里不知道拣好还是不拣好。

“愣着干什么,把地上的东西給我拣出去扔了。”

梅子赶紧把地上的红薯和玉米拣了起来,临出去前。她怯怯的向赵勤说道:“我们去年的粟米早已经吃完了,只有这些从陶村送过来的食物。”见到赵勤的脸sè又在开始变化了,梅子赶紧转身走了出去。

赵勤抓起罐子里的獐子肉咬了一口,又气鼓鼓的扔进了罐子里。他慢慢站了起来,向窗口渡去。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进了屋子,赵勤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赵炯(褧jiong)。不等他回头赵炯已经不平的嚷了起来:“刘洋在明天祭祀时,先祭祀火神,在祭祀女娲大神,最后才祭祀伏羲爷。这不是仗着自己是刘chun的相好吗?我不服。”

赵勤双眼一鼓,花白的胡须颤抖起来。在他看来什么都可以忍,但是祭祀祖宗的事是决不能忍。赵勤的双手慢慢的紧握起来,他的呼吸变的有些急促起来。

“撤回修建聚落的族人,召集族中所有长者和祭师在庙堂开会,让你三弟裳兜亲自带族中子弟去带人回来,太阳西斜之前不到庙堂者族法侍候。”

听到赵勤的话,赵炯(褧jiong)矮小的身躯挺直了胸膛,发出一声大叫:“好!”说完掉头走了出去。

*******

庙堂里聚集着裳庄的九位长者和三位祭师,在伏羲的巨幅壁画下,赵勤正在细细的数落着刘chun的不仁不义。霓裳跪坐在右边赵炯的下席,仔细的听着赵勤挥动着手臂气愤的说着:“刘chun这人,以为帮了我们一把,就要我们族人帮着給他修聚落。这些都可以算了,可明天开始停火要祭祀各族神灵。把我裳的伏羲爷排在最后祭祀,如此不把我裳族人放在眼里就不能算了。我看我们裳已经没有必要加入有汉联盟了,明天开始就退出有汉联盟。”

赵勤的话音刚落,赵炯接口道:“上次刘chun带领火、陶两族人与我裳战斗,杀死我裳族子弟,如何能善了,不如趁刘chun不在,火陶两族人又不防我们杀了过去报了上次大仇。”

赵炯一说完刚才还议论纷纷的庙堂上一时间哑了口,大家都停了下来吃惊的看着赵炯。众人心中都一般心思。刘chun这人虽然在凡间,可比那神灵差不了多少,他那般长满了心窍的神思谁能比的了。没几天就可以想一个法子出来让族人大开眼界,死人都可以医活,马都可以骑上去打仗,你赵炯不就吃过亏吗。就是退出有汉联盟,刘chun回来能否善了还是个问号。这要攻击了火、陶两族不就成了死敌,今后刘chun杀回来谁能抵挡,就你赵炯这个败军之将吗?这不是让裳灭族吗。连赵勤都变了脸sè向赵炯说道:“这事以后在议,现在先讨论退出有汉联盟的事。”

赵勤的声音落下,庙堂中诸位都缄口不言起来。似乎都在消化赵炯那一翻话,一时间鸦雀无声。

裳喜是族中一位稳重的长者,又是上一代的祭师。他虽然双眼已经看不见了,说的话却颇为灵验。听赵勤说完他清了一下嗓子说道:“虽然刘chun因陶族人的恩怨与我裳战斗过,但是他去年夏天帮助我裳战胜瘟病渡过灭族之灾,冬天又送来粮食帮助我裳渡过寒冬,不知救活我裳族多少人。今chun又送来地中宝物,红薯和玉米与我裳族耕种。这恩与怨各置一头轻轻掂量一下,谁轻谁重?我还要请诸位说说。”

顿了片刻,裳喜见庙堂中静悄悄的,他眨了一下空洞混浊的眼睛,茫然的平视着前方继续说道:“攻击火、陶两族的话我看就不要提了,至于是否退出有汉联盟,主要还是祭祀先人与神灵的问题。如果刘chun和刘洋一样要把伏羲爷排在后面祭祀,我裳喜宁可战死也不加入有汉联盟。”

裳喜的最后一字犹如掷在地上的铜块一下有力,他刚一说完庙堂中大多数人赞口不绝。

赵勤却不太满意,裳喜的话中透露出看刘chun态度的意思。听起来坚决,其实十分委婉。

赵炯就更不满意了,他原本以为可以煽动族人杀到陶村去报了大仇,不想大家畏chun如鼠。他的脑海中盘旋着陶河边上的战斗景象,那些被铜矛穿透胸膛的弟兄似乎在他耳边惨嚎着。赵炯一想起他们**的胸膛上血淋淋的冒出一截铜矛眼睛就开始发红。仿佛又看见随着铜矛的拔出泉水一般涌出的鲜血。仿佛又听见那临死前凄凌的惨叫回荡在他的耳中。一直在等待着机会,今ri却又一次的被打破了。他腾的从坐席上站了起来,怒气冲冲的走了出去。脑海中思索了多少的ri夜的计划难道又要搁浅了,原本想趁刘chun不在先灭了火、陶两族,再布置下口袋等刘chun回来就立刻拿住他报了大仇,不成想一个个怕成这样。

霓裳看到赵炯出去时脸sè有异,她一直悄悄的观望着赵炯。赵炯临出去时那回头一望,这眼神让霓裳想起了当初一心想着杀了刘chun报仇的自己,她不由打了个寒噤。心中疑惑起来,这赵炯莫要出事。

赵勤叫了赵炯几声见他恼怒的走了出去,只好随他去了。没过多久霓裳又告了罪称回去准备明天的祭祀,赵勤因霓裳一心宣扬刘chun的邪说不太喜欢她,这会正好让她自个走了。

********

会议从中午开到了黄昏时分赵勤才神思疲乏的回到了屋里,结局如同他听完裳喜的话后想到的一样。这老头子左右了讨论的意向,大家一致都认为看刘chun回来后如何处理此事,明天的祭祀暂时不参加。

赵勤刚一回到屋中赵袅神sè不安的前来拉着他说道:“阿叔(父亲)赵炯出事了!”

赵勤心里一紧,想起赵炯出去时那愤懑的眼神。心里不由一急,脑袋一阵晕眩栽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