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肖坚的会谈结束后,我们一同离开了这家酒店。WWw,QUaNbEn-xIAoShUO,cOM

肖坚和我们依次握了握手,道:“就这么说定了,这儿气氛不太好,要不我们再换个地地方,再喝第二场?”我们自然推辞,说改日有的是机会。

肖坚也没有坚持,只是点了点头,道:“那也好,反正我一会也还有点事要做的,那就先告别吧!”这时候我突然发觉,他的脸上竟莫名其妙的苦涩一笑,似乎情绪一下急转之下,神情间竟然忽然有些黯淡。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说着他低头上车,向我们挥了挥手,驰出了停车场。看着肖坚的车消失在夜幕中,许志恒侧过头瞟了我一眼,淡淡道:“你真准备和他合作?”

“怎么,你觉得有什么不对?”

许志恒轻轻嗯了一声,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你相不相信直觉的?”我应道:“当然相信,你有什么直觉,说来听听。”

“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我总觉得,肖坚好象根本不在乎天星社龙头这个位置的。”许志恒沉吟了一下,缓缓道。

我笑着望向他,道:“哦,为什么这么说?”

许志恒嘿地失笑了一下,道:“都说是直觉了,哪里有什么理由。可能我总觉得他这个时候实在没有理由还来玩乐的吧。”说着拍了拍我肩膀,道:“走吧,看来今晚也没什么事可做了。趁今天嫂子不在,要不要和我去夜场找几个妞来释放一下神经。”

我皱眉道:“算了吧,你知道我不好这个的!”许志恒哈哈道:“男人还有不好色的,你就别装了,连肖坚看上去这么老实的人都要去泡妞,文俊你也不用这么虚伪吧,你放心,我介绍的可绝对让你入眼!”

我怔了一下,道:“你怎么知道他要去泡妞?他刚才有说过吗?”许志恒嘿嘿一笑,道:“看来你今天观察力还不如我嘛。没见他刚才打开车门的时候,后座上放着一大棒百合呀,这么晚拿着这么一束花,不是去送女人难道还回家玩插花呀!要不我会说他好象根本不在乎争龙头的吗?这么重要的时候居然还有心情去沟女仔。”

“有吗?还真没注意。”我那时只顾着看肖坚脸上忽然浮出的淡淡愁云,哪注意他的车后座放着什么了。不由笑了笑,道:“人家的私事咱就不用干涉管了吧。”说着我跳上车,道:“走吧!”

我们的车上了路口,正好遇上红灯,正停车间,我的视线被对面一个巨大的液晶广告屏所吸引,只见屏幕上忽然出现了一部爱情电影的片花广告。配写着什么二十一世纪最感人的爱情云云,尽是些媚俗的噱头。

我对这类电影兴趣不大,如果放在平时,这种广告我是根本不会看第二眼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内心却忽然有些神经质地触动了一下。似乎感觉到自己捕捉到什么信息,却一时联想不起来。不由一下拍了拍自己的脸,向许志恒道:“对了志恒,你刚才在停车场说什么来着?”

许志恒见我忽然神态大变,不由奇道:“我说我怎么直觉肖坚好象对龙头没什么兴趣的样子。”我嗯了一声,问道:“然后呢,然后你又说了什么?”

许志恒一脸不解,回忆了一下道:“说泡妞呀!你不是没兴趣吗?怎么,又想去了?”我摇了摇头,问道:“你是不是说肖坚车上有束花?是什么花来着?”

许志恒嗯了一声,道:“百合花吧,怎么了文俊,忽然这么奇怪的样子!”

我长长地吐了口气,忽然有些明白了,道:“今天是不是三月二十一?”许志恒嗯了一声,道:“是呀!”说着一指表盘,道:“上面不是显示着嘛?到底怎么了,怎么忽然问得这么奇怪。”

我释然一笑,道:“没什么,谢谢!”许志恒人再聪明,也不可能猜到这一刻我想到什么的。这只是一串连贯性的跳跃思维的最终组合。

从看见那液晶广告屏上的爱情电影宣传片花开始,我已经感觉到自己似乎想起了什么。在许志恒回忆起他刚才说的肖坚车上有束百合花时,我已经一下把这片跳跃性的思维片断给联系了起来。

甚至我一下明白了,肖坚怎么会说出“他白老二以为找到韩进东就胜券在握,实在是很幼稚的一件事,而且与我肖坚何干。”这么一句奇怪的话。我也同时想明白了何以肖坚的脸上刚才会忽然浮起一种淡淡的哀伤表情。

这其中的链环,除了我,世界上绝对没有一个人能串起来!爱情,电影,明星,她热爱的百合花,肖坚脸上那淡淡的愁绪。

肖坚车上的那束百合,想送给的人,已经再也不在这个世上。

三月二十一,如果安幼青还活着,今天本该是她二十六岁生日的!

这一瞬间,连我自己都有点儿黯然,时光抹拭了太多的记忆,连我都几乎已经忘却了这个日子。然而,肖坚还记得的!这个当日只被安幼青当成凯子般玩弄于股掌间的男子,对安幼青的爱却是无比真挚,似乎从来没有变改过。

“到底怎么了?文俊?”许志恒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缓缓摇了摇头,道:“没什么,你先走吧,我有点事想自己处理一下!”

许志恒自然知道我刚才这么情绪变化,一定是想到什么了,但既然我不想说,他也就没问,打开车门,一只手半推开车门,道:“算了,还是我打车回去吧。你有事要做,有车方便点。”

我感激地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谢谢,好兄弟!”志恒耸肩一笑,道:“既然当我是兄弟,还客气什么,有什么事随时给我电话,自己小心点!”

看着他上了出租车,我深深吸了口气,向着深夜中独自驰去。

车疾行于夜幕中,两边的街灯璀璨之极,犹如一条色彩斑谰的彩线,这是条我极为熟悉的道路。

也许人生,很多时候真的是有轮回的。上一次周易离开的时候,我当晚就睡在了安幼青的家里。这一次也是。周易才一走,这么莫名其妙的,我居然也会想到去安幼青的家看一看。

同样的无关**,不同的,只是这一次,她已经人在天堂。

安幼青的家位于E市一处高档小区内,我来的次数并不算少,一年多没来,感觉变化并不大。甚至当我把车开进小区时,那几个保安还和当年一样,在值班室里斗着地主。

对很多普通人来说,所谓的今天,都不过是昨天的重复吧。若非是这样的一样变故,现在的我,应该也和他们一样。

我直接把车开到她所在的楼下,抬起头来,看着熟悉的楼影,心中不禁有些怅然。自己甚至没有见到她的最后一面!闭起双眼,自己甚至可以如此清晰地感觉到她跌下楼的那一瞬间,是多么的惊惶与不甘。

抬头看去。安幼青原来所在的顶楼房间是黑着灯的,她的死亡可是件大事,E市人几乎都知道,看来出过意外的房子,又或者说是凶宅确实很难转手的。又或者,她的亲人也都没有想过要卖房子吧。

这时候电控门开了,一个同楼的老头正好下来。见我站在门前,不由奇怪地望了我一叟。我略为尴尬地对他一笑,借着他开门,就向楼内走去,这或者是一种莫名的驱使吧。

一直到现在,我都不清楚自己是否有真正爱过这个女子,但我想,这辈子,我都忘不了她吧。

既然来了,就上去走走吧。我连电梯都没有坐,只是沿着安全楼道向上爬去。安幼青总说自己是一个没记性的人,所以曾经告诉过我,在她的门口取奶兜的底部夹层中,放着一把房门的备用钥匙。

这个取奶兜是特制的,这个小区的保洁员兼着送鲜奶,每天早上来打扫楼道时,都会顺路在每户订过奶的住户取奶兜里放置下当天的鲜奶。

借着楼道的灯光,我看见取奶兜上面已经积有厚厚的一层灰尘,从这个细节来看,可以肯定这儿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来过了。伸手进兜内摸索了一下,果然下面是个有夹层的。轻轻一勾,已经把底部的一块小铁皮给拿取了出来。钥匙则果然就放在最底部。

若不是看见取奶兜上面这么厚的灰尘,我本都没想到真要进房间的,但既然已经肯定里面没有其他人居住,钥匙在手,我也没想太多,轻轻一扭,门应声而开!

虽然肯定这儿没人居住,但我也只是把壁灯打开而已,过道壁灯的灯光很黯淡,甚至都不能照亮客厅,楼层又很高,别说楼下,即便远方同样高的楼上有人盯着这儿看也未必会发觉楼内有光亮的。当然,最重要的,我并不是怕被人发觉,只是不想吵到她的亡灵。

很意外,屋内竟然没有我想像中的那种霉晦的味道。似乎有人经常来打扫或者开窗通风一般。

所有的家俱都用白布遮盖着,借着那黯淡的壁灯和窗外映进来的城市夜光反射,有一种惨白的怪异感觉。房间中寂静得连一点儿多余的声音都没有。只有我的皮鞋踏在木地板上,发出的吱吱磨擦声。

站在这曾经熟悉不过的地方,心中却是一片寂寞。半上双眼,再也呼吸不到她那熟悉的体香;张开双臂,再也拥抱不到那温暖的身体。人若不在了,便连家都好像失去了灵魂。

我掀开沙发上的一块巨大白布,缓缓落座。看着摆放在客厅一角音箱上那布偶相框里安幼青那微笑的面庞,有种难以言语的郁闷。幼青,自己什么时候,才能为你复仇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地方于我实在是太熟悉,能让我全身心地放松,还是我昨夜完全没休息过而有些极度疲累的缘故,沉思了一会,自己竟然有些儿疲倦,不由在沙发上打了个小小的盹。

迷迷糊糊间,忽然感觉到有什么动静。一下猛然从半梦半醒间醒来,一看墙上的钟,自己真是太疲倦了,这一个小小的打盹,竟然已经过了两三个小时。

凝神一听,我没听错,确实是有脚步声在向房门靠近。安幼青的门隔音甚好,来人甚至到了门前,我才听见了声音。

会是什么人呢?我来不及思考,一惊之下,我的第一反应就是一下站立起来,四下一望,就往露台躲去。刚刚才闪进露台,正要拉合上落地窗门时,心中猛然骂了一声,那壁灯还开着呢。

正要重新去关灯,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只听见大门一响,来人竟然也是有钥匙的,一下就把门给打开了。随着来人打门的声音,我赶紧轻推合上露天的玻璃门。

从落地窗旁边的窗帘隙缝悄悄侧头向屋内望去,随着这人出现的客厅中,我全身一松,自己也不由无奈地一叹,还能是谁,自然是才告别并不太久的肖坚!

只见肖坚一脸黯然,似乎根本未注意过道的壁灯开着没有,甚至一进门就把屋内的其他灯都给打开。室中一下灯光通明。

他的手中,没有了鲜花,却多拎了一盒小小的生日蛋糕和一支红酒。

只见他径直走过去。把安幼青的相框从音箱上拿了过来,放置在沙发前的茶几上,然后才坐在我方才的位置,默默地注视着安幼青的相片好几分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似乎对这里非常熟悉,从玻璃茶几下找出了两个高脚的酒杯,然后慢慢把自己拎来的那瓶红酒用红酒开瓶器打开,在两个酒杯中各倒了小半杯。

最后,他把蛋糕盒打开,现出了一个造型可爱的小蛋糕。上面还立有一个可爱由奶油做的漂亮小女孩样子。只见他对着这个小蛋糕傻傻地自笑了一下,开始慢慢地一只只往蛋糕上插生日蜡烛。

和我刚才猜的完全一模一样,肖坚说要做的事,是为安幼青庆生的。我甚至可以想到,他所以来得比我晚,也许只因为他去了安幼青的坟前祭奠。因为那束百合已经不在了。而且从白水山公墓区到E市一个来回,时间正好差不多。

只见肖坚插好了漂亮的彩色蜡烛,摸了摸身上,忽然惨然一笑,居然自语道:“不抽烟也不是好习惯,需要用火的时候都没个火机,你有的话借来用一下。”

我站在露台上,听见此话不由晕了一下,他这是在跟谁说话?还有其他人在吗?如果是自言自语,或者和安幼青的灵魂交谈,似乎不会用这样的语调吧。

偷偷望去,只见肖坚对着相片很温柔地一笑,忽然又道:“出来吧,我知道你在的。”

我猛然一怔,他这话的意思,难道是在跟我说话吗?心中一惧,他不是这么疯狂吧,竟然真的在和安幼青讲话。

然而肖坚却忽然拍了拍沙发,沉声道:“壁灯还开着,沙发的盖布被掀开,并且还有这么热的余温,你真以为我一点感觉都没有的吗?”

心中不得不苦笑了,看来倒不是跟安幼青讲话,而是知道了这屋内还有其他人存在的。这几样破绽并非我没有注意到,只是肖坚出现得太意外,自己根本没时间整理罢了。但事到如今,似乎再藏匿下去只会让人笑话的。只是如何解释自己会出现在这里,还真是让人想着就头晕的事。

然而肖坚却忽然淡淡一笑,以一种不屑的口气道:“阿龙,大家兄弟一场,既然来了,为什么还躲着不见人呢!”

这话才真的让我大吃一惊,肖坚能判断出室内有人来过一点不奇怪,换我也绝对能猜到的,但他居然知道来的是我,这才让人惊讶的。

他怎么会知道是我?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然而如果我真的出去,我的所有计划不是全完了吗?但他都已经叫出了我的,我再伪装,似乎都不可能的。

这一瞬间,我心中已经有了杀机!这是我在这间屋内第二次有杀人的念头,上一次,我甚至是想杀了安幼青以保守住自己的秘密。

只见肖坚朝屋中四处环绕了一下,道:“我不知道你藏在哪儿,不过我知道你在屋里的。出来吧,我今天很烦,很想找人喝喝酒。”

只看肖坚的神态,我已经知道他不是做秀了,也知道他真的对我没有敌意,否则他在猜到我在这之后,完全可以不说了,安然离开,再安排人对付我。

我方才那邪恶的杀人**一下消失了,嘴角泛起一丝无奈的微笑,轻轻地一推落地的玻璃门。

肖坚听见动静,向我这边笑了笑,道:“就知道你在的。”

我缓缓走进了客厅,有此示可思议的摇了摇头,道:“我真佩服你,你居然猜到是我!能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是我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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