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中年男人四十来岁年纪,满腮jing悍短密的胡须,威仪不凡,西服深沉笔挺,给人坚硬利落的感觉。他的公开身份是本地第二大商贸集团的行政总裁,名叫伍岐,就任刚刚一个多月,理所当然的兼任了当地四百余家企业组成的联合商会的副主席。今天应商会主席秋海天之邀,就是为了商谈动乱之后商会的应变举措。

秋海天意识到有客在场,强压怒气,重新就坐,吩咐管事道:“你去前厅看着,有护卫队的齐老师在,应该没问题。”这才伸手对伍岐道:“伍先生请喝茶,我与先生虽相识不久,却知道先生言不轻发,你我都是商人,先生刚才说的如此肯定,定然知情。”

说话间,厅外枪声凌乱,偶杂一两声临死时的惨厉呼声,忽然间一声猛恶的爆炸,震得墙边两排花架格格作响。伍岐暗自观察,秋海天突遭变故,虽然即刻恼怒,但转眼间便已恢复如初,就连抬茶碗的手也稳健异常。遥遥听去,有如亲见,已知秋府的护卫虽然装备jing良,却非那群怪人的对手,心道:“这秋老爷子处变不惊,遇事冷静,又顽固硬朗,威逼利诱未必有用,不如照实说出来,趁此机会卖他个人情,也不违帝军笼络人心、安定地方的本意。”

伍岐想到这里,当即答道:“秋老爷子,我看今天的事已不能善了,若是再隐晦下去,未免对老爷子的一番盛情不恭。我其实是帝军的一名上校,敢这么肯定来人不是黑帮,只因为天下黑帮都已被我帝军扫平,可确保无一漏网。”秋海天先惊后疑,道:“帝军……想是老头子我孤陋寡闻,虽然与军政界也有些交情,却从未听过。”眼望伍岐,蓦然想起此人进入联合商会时的种种疑点,想不到竟与军队有关,但这“帝军”二字听起来并不像zhèng fu军,倒象是反叛组织。而扫平天下黑帮云云,简直是胡吹大气。

伍岐察言观sè,淡然道:“帝军其实也是zhèng fu军的另一分支,我军最高统率杨将军,与zhèng fu现任决策高层存在意见分歧,现在地方zhèng fu的驻军完全撤离,也正是为此,留下了一个烂摊子给我们帝军收拾。秋老爷子,我进入联合商会仅是为了稳定商会的安全,并没有其它用心,请你细想一下,这一个月以来,我伍某人有没有插手过经济方面的事。”秋海天皱着花白的眉头,默然不语。

伍岐忽然霍的站起,沉声道:“又有高手到了,秋老爷子,你最好马上避一避!我既然在这里,就容不得他人随便胡来。”秋海天昂首大笑:“这里是秋府,你让我往哪里避?到是伍先生该避一避,名不正则言不顺,秋某人再不济,也还没有倚傍忤逆犯上之辈的习气,秋府的事,不劳阁下多cāo心,老头子活了这一把年纪,早就嫌命太长了,谁要有本事来取,拿去就是,你请回吧!”说到最后,话语已颇不客气。

伍岐一怔,他料想不到秋海天会在这个时候下逐各令,这老头的脾气,果然如传闻中的一般食古不化。枪声渐疏,沉重而又齐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不用看也可清楚知道,秋府的护卫已死得差不多了。

一个更细微的脚步声哧、哧,如蜻蜓点水,相隔两重院落,可每响一声,便近了许多,那人来得好快,转眼已到了厅门之外。伍岐不喜多言,一道凝重的真气从丹田激升,瞬息贯注全身。突然间,咔啦一声响,两扇雕花红木门扇轰隆倒在地上,一个青年女子已粗鲁的踢门跨入厅内。伍岐看她眼神慌乱,却又不似来杀人的,暂时将奔涌yu出的真气收了回来。

这女子正是金燕,她手中提着一个人,那男人满身鲜血,仍不住淋淋滴下,已是奄奄一息。金燕胸口起伏,不住的喘气,她提一两个人自是毫不费力,只是遇到这一帮死活不明的怪物,不免令人紧张莫名。外面的情景简直就是一场屠杀,这男人是二十几个护卫中的唯一幸存者,金燕在来之前就对秋府内的地形了如指掌,急进内院见秋海天时,顺手救起了这人。

秋海天急步上前扶住,叫道:“齐老师!”秋海天终于也惊骇起来,这个叫齐老师的男人是本地有名的武师,枪法拳脚俱是不弱,受秋海天重金礼聘作了秋府的护卫队长,连他也受了重伤,厅外的惨象可想而知。

齐武师口中不住流出血沫,想要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忽然间吵吵嚷嚷的又奔进来三十几人,女人尖叫着,拖儿带女,扶拉着男人们跌撞前行,进了厅内,都“老爷”“父亲”的叫了起来,看来都是秋海天的家眷及佣人。金燕定了定神,上下打量了秋海天一遍,道:“你就是秋海天吧。”秋海天虽庆幸家人竟无一受伤,却也知目前情形如刀俎鱼肉,心烦意乱,闻言道:“我就是!你又是什么人!

金燕掏出了证件,递给秋海天看了一眼,淡淡的道:“我是从军委过来的,想在你这里借住两天,现在有近两百不明身份的怪人正杀进来,不过你放心,保证市民安全是我们军人的职责,这件事交给我办。”扫视了一遍厅内声音嘈杂的众人,大声命令道:“秋海天,你带着家人找地方躲好,没我的指令,不许出来,等秋府安全了,我会通知你。”声音虽清脆动听,但语意森然,显是颐指气使惯了。

秋海天向伍岐看了一眼,心道:“今ri可算是热闹之极,至于如何收场,看来也只能听任老天做主了。”他不当面揭开伍岐的身份,倒不是因为害怕,只不过遵从商者独善之意。金燕说话不讲礼数,却是正规军官,民不与官争,秋海天只能无条件听从,当下指挥家人搬开靠墙的桌椅,带同所有人进了夹壁。

金燕一个人坐在厅中,自己取了干净的杯子倒下茶水,坐在桌前等着。宽敞明亮的大厅七八扇厅门大开着,厅前的假山池水一片惨青sè,耳听巨多毫无生气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也不自禁的有些紧张。上司雷浩还未来到,如果能借秋府的这一件事查出帝军根底,多少也可盖过雷浩的锋芒,到那时,zhong yāng只怕会重新考虑职务任命。想到这里,金燕脸泛cháo红,刷的一下把枪拨了出来,放在桌上,又整理了一下所带弹匣。这些活死人就算捉住了,也未必问得出什么来,可是杀光他们,幕后主使必定会出现。

伍岐默不做声的跟着众人下了楼梯,走入地下室。金燕意外的出现,秋海天却没有揭出他的身份,伍岐心存感激,因为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帝军与zhèng fu军之间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情形,而且杨将军并不愿意与zhèng fu军有过多的正面冲突,若是打起来,未免难堪。

夹壁后面的地下室很宽敞舒适,分为里外三间。地上铺着厚厚的毛毯,四壁有隔音极强的松木材料,安静舒适,温暖如chun。正面电视墙上的九个闭路电视里,几乎笼罩了秋府全景,看怪人们在木然前行,却是隔岸观火,与厅外的凄风冷森别如天壤。

地下室内灯光低暗,里里外外站了三、四十人,除了护卫队长不时的咳血声,大家交头接耳,都在悄悄议论外面的情形,秋海天则神情漠然的坐在一张桌后。突然间,唰、唰、唰、唰,闭路电视一个接一个的变成了雪花屏。众人轰然失声,惊呼四起。

紧接着,头顶石壁发出沙沙的声响。伍岐以耳代目,上方竟有数人在徙手挖刨土石,据方位推断,这里的上方是厅外的一个花园,树木假山,绝不会有人想到下面藏得有人。挖掘的共是五个人,他们的速度和力量均超出了常人数倍,不过数十秒,已挖出了一个深达两米的大坑,到达地下室顶部石板。

轰然一声巨响,如旷野chun雷,狂乱的气流席卷下来,冲得众人向四周翻滚,整个地下室都在晃荡,石屑乱溅,灰土弥散中,那五个人一齐落了下来。

尘土散尽,借着灯光看去,那五个人竟呆立不动,满身新鲜泥土,再看他们双手,五指早已磨平,只剩下十支光秃秃的手腕,白骨尽露。“不是人,他们不是人!”有人颤声大叫。这话一出口,如一石击起千层浪,女子孩童尖叫之声此起彼伏,众人推搡奔窜,地下室里顿时乱作一团。

秋海天见多识广,镇定自若,大声道:“慌什么!福祸自有天定,是祸难躲,别把我秋府的面子都丢尽了!”秋海天在平时积威甚重,众人果然不敢再乱,各自缩到了墙角,瑟瑟发抖。秋海天仍旧端坐不动,观察伍岐的反应,他并不想向伍岐开口求助,但目前已在同一条船上,伍岐不出手只怕也不行了。另外,就连齐武师都受了重伤,这叛军上校又能有多大的本事力挽狂澜?

伍岐心中疑惑,从气息上感应,这五个人并不是什么高手,可他们又是怎么击开厚达50公分以上的石板呢?若说是另有其人,他却自信无人能逃过自己耳目。忽然间,这木然的五个人张嘴呲牙,口涎流淌,猛扑向各自身前的人群。

伍岐衣袂翻飞,周身衣服无风自动,朝外鼓起,他曾得杨将军亲自指点,已臻大成。瞬息之间,体内真气如同午夜cháo生,周转澎湃,两道yinxing内力轮回推转,蓦然分裂出无限分子,转变成一道纯阳真气,充盈全身。这是至高武学yin阳相生之道,yin极转阳盛,杨将军称之为“泰玄决”,可最大限度的扩展人身肌体,增厚内力。

伍岐突然大喝一声,泰玄真气暴涨而出,青光扩散,闪烁炫目,全身上下宛如蓦然裹了一道青sè的光甲。如此强大的真气,竟然能够成形于外,就算当年可使用分子护甲的万兴舟,只怕也要为之瞠目结舌。而秋海天等人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众人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变故实在太为突然,几乎已忘了扑到眼前的怪人。伍岐大喝声中,泰玄真气赫然化作一把青光闪闪的巨灵铁锤,“仆仆仆”连声骤响,骨肉碎裂声连串而起,鲜血激shè,青光耀目,转眼五个怪人就被砸成了五块肉泥。

伍岐巨锤纵横,挥舞如风,jing确威猛,如臂使手,轻松自如,众人瞧得眼花缭乱,只觉此景已非人间所应有。伍岐使出五成力道,自不是仅为击毙五名怪人,他以牛刀宰鸡,一则为了试探怪人的真实功力,二则也是为了展示帝军实力,起到震慑秋海天等人的作用。

泰玄决是帝军最高统率杨将军,在龙吟神宫(杨将军因与宫主有兄弟之情,可zi you出入宫中,在破卷室参阅所有古籍,年长时久,竟让他参悟了天地间的至理。)每ri反复探索试练而成。起初最为困扰他的并不是自身功力的深浅,而是天地yin阳的判定。只以yin阳组合而决强弱,不以内力和修炼积累问胜负,是颠覆了他修习数十年的武学理论,等于一切推翻重头而来。最初的十年,是花在参悟印证理论的时间里,而后的三年,就在于舍之前所习,忍割肉之痛的折磨中。而yin阳之辨,本无固有模式,以男女为例,男为阳,女为yin,以天地为例,天为阳,地为yin,而男之阳又分chéng rén之阳,孩童之yin,地之yin又分地势,以方位论,面东为阳,面西为yin,以明暗论,光照为阳,背光为yin,不一而论。但在修炼三年之后,杨将军眼前豁然开阔,进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境界,他已看到了向上扩展的无限可能。人力之穷尽,并不在于人体机能本身的限制,只在于思维的束缚和能力的煅炼,当煅炼至可以分辨yin阳之间的细微差别,达到天、地、人合一,可摄天地jing华、汲ri月光辉的时候,几乎便可无所而不能。泰玄决运用yin阳相生之理,一取人体之yin,一取地气之yin,专至于推升一道至阳纯刚之气,便可达到分裂细胞、扩展本身的目的,呈现出青sè光华,盖因符合了自然相生的最基本原理,显现自然之sè,极而圣化之。而其功力的深浅,也就取决于人能够辨取和运用这双yin之气的能力多少。

突然异声四起,真气狂舞,“蓬”的一声巨响,几道无形的力量穿墙而出,尘土激扬,伍岐突然明白过来,原来刚才从上面跳下的并不是五个人,而是六个,这人竟能潜到身侧百米之内而不令自己察觉,能力殊为可怕。

“咯啦啦”巨响声中,偌大的地下室石顶蓦然被整个崩开,如稻草般被卷得七零八落。四壁迸裂,桌椅哗啦啦倾倒,巨大的水泥砖石四处乱飞,从头顶激shè而出,飞到远处的房间中,砸坏了不少房顶。刹那间,地下室变成了一个空洞纷乱的大坑,众人都被吓呆了,竟无人张口惊呼。

那骤然发动真气的人纵情长笑,声音清冽如酒,道:“一别十六年,我还是回来了,哈哈哈哈哈,我还是回来了!”语气中却无欢乐之意,充满寂寞冷清。伍岐向前吹了口气,真气前涌,尘埃退散,只见前面站著一个身材高瘦的红衣男子。那男子的红衣已洗得发白,看起来倒像是新郎官的旧吉服,他面目清俊年轻,自然散发出的一股高贵之气令人不敢逼视,与身上衣着极不相衬,满脸萧索寂寞,举手投足间飘逸yu飞,让人有超凡脱俗之感。红衣男子一道冰冷的目光向伍岐看过来,道:“想不到人间也有你这样的人物了,你叫什么名字?”伍岐听着红衣男子这忽左忽右,zi you飘乎的声音,忍不住激灵灵的打了个寒战,以真气控制声音飘移方位并不困难,但在使用之时还能这般神态自若,全然不当一回事,真气的掌控能力实已到了不可思异的地步。

晓风残月,纷乱断壁前鸦雀无声,众人目瞪口呆的瞧著那红衣男子,俱都感到一股冷森森的寒气从心底升了起来。那红衣男子收回眼光,呆呆的望着他身前坐倒在地的一个中年妇女。那中年妇女生得小家碧玉,珠圆玉润,她紧紧搂住怀中的孩子,眼中竟是讶异多于惊骇,就像是许久前极为熟识的人又出现于面前,伍岐环顾四周,心道:“秋府的人都认识他。但听这男子的口气,十几年重回秋府,势必不是为了访旧这么简单。”想到这里,身上青光更盛,全神戒备。

那红衣男子对伍岐逼面而至的真气视若无物,对那中年妇女低声而语:“如黛,你也老了,真可惜,我一直还以为你会永远的那么美,时间当真奇妙,当年如剜心割肉般的痛苦,今天看来,我竟已没半分感觉了。只是想不到,造化弄人,我今天竟然是一名诛恶使。”他哈哈一笑,看着那妇女怀中的小男孩,问道:“这个小杂种是你们俩的吧?”那小男孩粉嫩饱满,七八岁年纪,睁大眼睛道:“叔叔,你为什么要骂人?”旁边一个中年男人抖抖索索的站起来,大声道:“甘百乘,有什么你冲我来,当年我……我确实有不对的地方,放过我们的孩子,十多年我们就这一个孩子,求……求你了!你要什么我都答应!”说到后来,声音已带着哭腔。

那个自称为诛恶使的红衣男子淡淡一笑,摇头道:“当年?何必提什么当年,一个穷小子被人横刀夺爱,太平盛世,女人追求富贵也没什么错,那么俗套的故事,自现在这一秒钟,我已完全记不得了。”

那小孩的母亲颤声道:“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今晚来的那些怪物……难道……也是你带来的……”

诛恶使目光平和,眺向远处的天空,淡然道:“不错,甘百乘已死了,我现在的名字是‘诛恶使’世上再没有甘百乘这个人了。今晚到秋府来的这一百八十三人,也不是什么怪物,他们都罪大恶极,死实在是太便宜他们了。”

秋府上下心中都是一片茫然,园丁杂役根本不知道甘百乘是何许人也,只有秋海天一家人回顾往事,才略觉愧疚于心,而现在他所说的话简直不知所云,秋海天白眼一翻,上前三步,沉声道:“甘百乘,你搞什么鬼?秋府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马上带你的人离开,否则……”

诛恶使嘿嘿冷笑,讥讽的看着秋海天,“否则?秋海天,你是老胡涂了,还是已瞎了眼,看不明现在的形势?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今天我来这里,并不是来报私怨的,你经商四十一年,表面上看,是个奉公守法的商人,但暗地里做了多少恶事,真所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无须我一一例数,你自己心里想必就清楚得很,今天就是你偿还的时候了。”

他伸出左手,对那小孩道:“生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了也必定是个祸害,不是害人,便是害己,与其这样,不如早死。”食指轻描淡写的一勾,一道青光从指尖发出,小孩的头突然爆开,滚热的脑浆喷shè得他父母满脸满身。

这小孩是秋海天的长孙,一家人视若明珠,秋海天自然爱若珍宝,骤见如此,已势如疯虎,狂叫道:“你这杂种!”飞身扑了过来。却突然撞上了一道无形气墙,仰面跌倒。“孩子是无罪的!你……你……你这个杀人凶犯!”一时间,秋海天只觉得万念俱灰,他是做过些多亏心事,但无商不jiān,这又有谁避得了?自生意成功以来,秋海天就一直在弥补,难道真是“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可是眼前的甘百乘,却怎么也无法和心目中的神像联系得起来。

众人的脚如被生生钉在了地上,再也无法移动半步,手足酸软,俱被这可怕的力量所震慑。

诛恶使喙唇作势,怪异铿锵的“呜咽”声从他口中发出,周围林草乱摆,脚步声大作,转瞬间已有数十名怪人冲了过来,齐齐汇集到众人四周。怪人们眼放凶光,如野兽出笼,喉中发出沉闷嘶吼,等待择人而噬。诛恶使道:“这些人都是本省的重型犯,只判了死刑,其实以他们的罪孽,判十次也不为过。我把这些人带出来,用他们作为诛恶的工具来对付你们,正是最佳选择。”

怪人越聚越多,血腥味越加浓重。突然几声沉闷的枪响,五六个怪人头盖骨突然崩飞大半,喷洒着污血倒下。一个年青女子几个轻灵的纵跃,已来到秋海天身旁,正是金燕,她右手握着一支漆黑厚重的手枪,厉声道:“什么鬼东西!秋海天,你们都不用怕,zhèng fu负责维护你们的安……”却突然看到诛恶使和伍岐两人身上青光弥漫,如同迷雾下的灯火,妖异怕人,后半句话便说不出来了。

伍岐上前半步,正迎上甘百乘凌厉的目光。伍岐对这一战毫无把握,但之前对秋海天的话已出口,若是打起退堂鼓,那不仅丢了自己的信誉,更是丢掉了帝军的荣誉。自与杨将军学习泰玄决师满,已有三年,他正想试一试身手如何,想到这里,紧张兴奋掺半,大步上前。

诛恶使身上青光越来越盛,斜眼看着走过来的伍岐,似乎在他眼中,其它人早已是死人。他嘴角突然露出微笑,道:“阁下能功力达到如此境界,实属难能,尊师是否也隶属于‘圣道’?我奉诛恶圣人的指令行事,如是同道,还请阁下不要插手。”

伍岐听他说得还算客气,停住脚步,仍是全神戒备,紧盯着二十步外的诛恶使。心想:“杨将军从来只说过除zhèng fu军之外,所有的黑帮(龙吟宫已经隐退江湖)都可由各分部自行剿杀,从来也没听过什么“圣道”组织,但此人功力强得可怕,他所说的什么诛恶圣人,也不知会是何等人物,而此人使用真气时所出现表相和“泰玄决”极为相似,难道真会与杨将军有所关联?便道:“我是帝军军官,请问贵使可认识我们杨将军?”

诛恶使一愕,接着仰天大笑,喃喃自语道:“帝军?原来只不过是叛军!”

金燕飞身一跃,稳稳站在断裂的假山石上,将枪口对准伍岐,道:“原来你是叛军将领!”又将枪口向诛恶使一指,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装神弄鬼,马上叫你的人离开,否则那五个人就是你的下场!”她这么说已算客气,能抓住一个帝军军官,就能审讯出所需情报,令她十分欣喜。放这些怪人离开,也是不想再另生枝节。

“嘭!”蓦然间,诛恶使周身衣裳如吃满了风的船帆,鼓舞跳动,身周青光大盛,真气暴涨,印shè得四周都是一片惨碧之sè。他单掌击出,一团大如轮的青sè真气挟风雷之声,击向伍岐。掌力未到,压力已逼面而来,周边的近百人众如同风中蝼蚁,被吹得东跌西滚,十几个站在池边的怪人立足不稳,被这股力道带起,砸到水里,水花四溅。金燕腾腾腾的退了七八步,一跤跌坐草皮翻卷的泥地上,脸上已毫无血sè。

伍岐见来势猛恶,身子凌空飘起,双足在对方真气上一踏,已闪电般逼至诛恶使头顶,身后轰隆隆一阵巨响,两层高的楼台已塌了半边,尘土漫天飞扬。伍岐身形在空中一顿,微曲双臂,一道径约两尺的如虹真气骤从掌心轰然奔涌,以泰山压顶之势击下,他知道诛恶使功力深厚,是以一开始就以十成力量轰击。诛恶使右手倏起,与伍岐真气相撞,又是“碰”的一声爆响,地面颤动,如半空中张了一把绿sè光伞,余波以圆周形落下,轰!在土石枝草从地上翻卷扩散开来,灰土迷得人睁不开眼。金燕颤声道:“你们……你们都不是人!”“碰碰碰碰”手指不受控制的连连扣动板机,子弹shè到两人身上的青sè光雾,如同击到皮球上的小石子,去势骤然变缓,哧的一声,又被弹shè了出来。

诛恶使左手如刀,向伍岐面门刺去,这一刺竟不受伍岐护身真气阻挡,伍岐大惊,急切仰面后跃,骤然间已在四米开外。诛恶使见他忽来忽往,自如进退于瞬息之间,也略觉吃惊,说道:“你的‘不明聚土之道’已练至第三重,对于一个凡夫俗子可说足以为傲,可惜今天遇到的却是我,邪魔外道,理应顺手除之。”他话音未落,整个人突然消失不见,千道碧光流鸢异彩,还在空中弥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