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上方的板材七零八落的吊在半空中,随风飘摇。灯泡已全部破碎,没有了亮光。

时间仿如凝固,还醒着的人都是目瞪口呆。眼前的变故太突然,一时间还无法回过神来。唐介容看到楼梯边那老舍人的胸口,被自己刚刚击中的枪伤已开始流血,竟是浑若未觉,再看看自己手中的这一支手枪,摇头苦笑着扔在地上,只觉得现在这种小型武器已根本起不到任何决定作用了。

几个xing烈如火的舍人虽意识到有至命危险,然而他们本就是来送死的,足下用力,已飞身扑上,几乎是贴着5米高的大厅顶部双掌击下,企图以刚猛的内力将向羽青压成肉饼。

向羽青仅是意念一动,未想到反击或是躲避,全身一震,白sè气箭已从身上急速凝聚,如脱兔shè出。身在半空的舍人笔直坠下,部分身体连同厅顶水泥层被洞穿,跌落身前后,血肉组织才从消失的部分中掉落出来,死得十分干净利落。向羽青心中的惊惧,远胜于其它人,想不到自己竟已成为了一部杀人机器!但气箭从身上脱出的一瞬间,这种如同被强行灌入体内的病痛,在意念控制下飞快溜出,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之感。

转眼间,又有二十余名不怕死的舍人已被杀了个干净。无论向羽青怎样意图控制自身的这种神秘气箭,让“它”不再违心的嗜杀,但人遇到危险便会产生的自然反应,已足已触发这种杀人武器。余下的舍人就算见事不明,已总算是明白了,就是拼了xing命,也再无法奈何得了龙吟宫人。他们已准备全员撤退,老舍人眼中虽然充满了怨恨,但已开始带头向楼下退去。舍人们踢飞大厅中的桌椅,阻挡住龙吟宫有可能的反击。

龙吟宫人全都是心灰意冷,今ri一战,竟然被完全克制得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如果没有向羽青,只怕早已全部死掉。但这些宫人并没有丝毫感激的意思,因为刚才有四名宫人也被向羽青激荡气流扫shè至死。

舍人们为保存实力,慢慢的向楼下退却。忽然间一声巨响,整幢大楼的外部玻璃幕墙全部粉碎,水泥部分如同剥出的鸡蛋,完全的**于外。整幢大楼的剥出是利用空中及数字化机械设备装置炸弹,然后一齐起爆,令得所有外墙完整倒塌。看起来对方并不在乎误伤到什么人,急切撤离中,国咨舍人自是顾不得再探知是谁会这么猖狂行动。

所有舍人走出大厦之后,早已埋藏好的炸药引爆开来,走在后面的人粉身碎骨。然而先行走出的舍人所遇更惨,巨响不断,震耳yu聋。大量的导弹、火箭弹及火焰发shè器,将从门口出来的舍人炸得粉碎。整幢大楼巨烈摇晃,血肉横飞,各个街角调好shè击角度的装甲车上,机关炮吐出火舌,空中盘旋的五架武装直升机,机炮与火箭弹齐shè,小型的火箭弹准确击中人体后,如同撕碎的破纸片,红sè与砖石碎片漫天飘散。这时候的绝世功力,在现代武器面前显得苍白无力。军人们将夜视机动设备xing能超量发挥,作为中国国内的shè击手,准确率是合格军人的一个重要考核因素,虽然攻击目标是相对较小的人,也能够完美的发挥暴力机械的作用。

在各条街道与空中,可以看得到一个个的连级作战单位,相当分散的散布于城市四处,既机动又灵活的控制了整座城市。

仅余的几名国咨舍人运用身法,飞逃入附近的民居楼房隐密消失,烟消雾散,震动与爆炸终于暂时xing的停了下来。

跟随装甲车队奔行的大量军人在各个街区停下,继武jing之后重新控制整个市区,一个jing锐突击连切断富国商厦的供电系统,配备夜视系统,从已炸得不成形的商厦大门冲入,见到活口即开枪shè杀。

听到枪声与爆炸,火焰腾起如闪电照亮楼内,眼前随之一片黑暗。向羽青刚刚被思倩拉着,躲进西面的角落的隔间内。八楼大厅本来是作综合用途的,组织公司员工会餐或者是娱乐活动,在平时都用室内植物布置装饰,不但因为外窗已全面破碎,这里还稍有阻挡物,也因视角良好。向羽青只想呕吐,她现在才发现,原来以往看万兴舟杀人和自己杀人,是完全不同的感受。思倩轻轻牵着她的手腕,忽然呀的一声。只听思倩对松涛低声说了几句,松涛忽然说道:“羽青,来,我传你本门心法,你现在已有基础,如能加以应用,就算敌手再厉害,也足已将其至死。”

向羽青摇头道:“我不想杀人,我…我只想兴舟回来…你告诉我,他一定还好好的吧……”黑暗中泪流了满面。松涛暗暗叹了一口气,这向羽青怎么如此软弱,原有万兴舟在时,倒是感觉不出。但从破裂的墙壁下望,事态显然已不在万向集团控制之下,此时事关所有人安危,不得不耐心劝服。

思倩虽然不明白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功力,但可以肯定,虽然雪蓉公主的传功并没有成功,然而向羽青已拥有可怕的吸收与释放内力的能力。根据松涛的脉象来看,这种能力可以不需要药物辅助,也不需要持继上数百小时的散功过程。但手腕一握之间,已知向羽青功力尽失,看来是因刚才不懂运功之法,已将近千爻的功力全数释放。教会她使用御气法则,便可控制气箭数量,细水长流,不至于因一、两次暴发而空。

向羽青只是不听,对于眼前的一切,她并不放在心上,只是想知道万兴舟是不是安全,而那个与自己通话的人,究竟是不是万兴舟。想到“他”突然出现的那些话,又在心中告诉自己:“他一定没有死,他还好好的,只是暂时不能见面罢了。”

松涛听着一阵轻快却有力的脚下步声由下而上,显然是又有数十人从两个楼梯中登上。这些人听来不会武功,但都显得训练有素,带了沉重的装备。不禁急道:“这些人来意不明,我看他们行事并无善意,如果你不学会这运功之法,为人所治,不要说找到兴舟,今晚也逃不过去了!”忽见向羽青露出笑容,道:“我知道来的人是王沛,我想他是来解围的,说不定兴舟也一起来了,你们可不要报以成见。”又大声对另一角的唐介容道:“唐总,你联系一下王帮主,看他有没有带来好消息?”

唐介容苦笑了一下,他只觉得这位董事长把事情想得太过天真了,如果从今往后,都得听这么一个头儿的指挥……他实在不敢再往下想。其实从舍人一走,他就开始用通话器联络十四部,可是那两万名队员像是全部蒸发了,没有一个分部联络得上。

衣袋中的电话忽然开始震动,这个号码并不陌生。“你们现在情况如何?十四部的另外三名经理为什么不向我即时报告?”唐介容声音依旧冷静,因为没有一个部下会认为,跟着一个情绪化严重的上司是什么好事。

电话中的声音让他吃了一惊:“唐介容吗?麻烦你把电话给向羽青,我有些事要和她说。”

这人的声音竟是万兴舟的。唐介容失声叫道:“大哥!”还是直接拿着电话走到向羽青所在的隔间。

向羽青接过电话,惊喜交加,她觉得万兴舟应该就在附近,否则怎么可能时时与自己联系。急道:“你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你知道现在我有多难受吗!”那声音木然道:“向羽青,你要叫我回来,现在还不太可能,不过,只要你需要我,我随时会尽全力帮你的。”

向羽青百感纷杂,一时间想到自己错信他人,令公司中流言四起,他是不是还怪着我?抑或是他觉得我实在不堪担当大任,公司已呈支离破碎?听着他冷冷的声音,一片迷茫,急道:“你为什么不能回来?”

那声音沉默了一阵,道:“你不用问什么原因,我不便,也不能回答你,只是你若想叫我回来,除非……除非你能完全克制住张学明那厮,不要让他把中国搅得一片昏浊,握住国内实权,等中国局势稳定之后,嗯,也就是说,最好能够达到zhong yāng军委主席这种等级的实权。好了,我不能再多说了,为了祖国的安定团结,请你努力,到时我就会回到你的身边。”

对方挂断了电话,向羽青低声喃喃自语着,虽然龙吟宫人内力高绝,也听不出她在说什么,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一声巨烈的爆炸声从楼下传来,紧接着火焰喷shè器的轰鸣声响起,炽热的气流从楼道里涌上来。向羽青惊醒过来,她在心里问:“真的只要掌握了权力,就可以让兴舟回来吗?为什么他要让我来夺回他所失去的权力?他是在怪我让他失去了这权力么?”虽然觉得万兴舟的语气有些奇怪,但除了他,还有谁可以如此神通广大?他的语言语调也决不可能听错,她还是下定了决心,既然他要让她来做,必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数年的夫妻,她很熟悉他的脾气个xing,如果可以说出来,他决不会瞒着自己。

***

王沛坐在一辆黑sè轿车中。这辆轿车十分普通,毫不起眼的停在距富国商厦五公里外的路边,和其它停在路边车位上的车辆几乎没有分别。

他闭着眼用耳塞听音乐,旁边的一名年青属下低声道:“帮主,今晚真是十分热闹!听说富国商厦前后都已被严密控制起来,但里面的龙吟宫人反抗激烈,已死了十余名兵士,我看应该叫他们加大攻击力度!”

王沛嗯了一声,并没有睁眼,一边哼着音乐,一边道:“你说什么……不用什么事都跟我说,你能自己处理就去做,别影响我听歌。”那年青属下看了看王沛悠闲的样子,面上一喜,又道:“帮主,我看是不是把整幢楼都炸了,也不用管还有什么其它人在上面,反正事情已闹大了,还省得再损失我们的兄弟,听说龙吟宫的人很是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