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哼了一阵,似乎痛苦稍减,挣扎着下地,万兴舟和她的眼光一碰,急急闪开,不敢再伏在小孔上窥视。心中暗想:“她怎么又到这里来了?”

那女人声音发抖,说道:“你胡涂了吗?快运功帮我抵制毒素,我痛得快受不了了!”

宫主道:“是,你快坐下来,我这就运功,这就运功。”话语惶急,再无半分平ri威严。万兴舟暗笑:“你老婆送你好大一顶绿帽,你还这么怕得要命?只是这变态女人这时不知又在发什么疯了。”

听家母叹道:“事已至此,急有什么用,先把传送舱停住吧,让人看见了成什么话,你既然愿意运功,我先谢过了。”

传送舱缓缓停下,万兴舟运用“否”决,瞬时间将自己和少宫主用静止如冰似山的分子层包裹起来,要宫主无法察觉。

下面呼吸一长一短,长的是宫主,短的是家母,蓦的一阵咝咝之声大作,仿佛平平起了一阵旋风。

宫主双掌掌心相对,将家母的头围在当中,丝丝缕缕真气旋转,渐渐明朗,气丝也由细转粗,由无形转有形,丝丝真气中竟有光芒耀出,气柱渐变粗壮,又经十几个回旋,已化成两条光芒四shè的金sè气龙!

两条金龙越转越慢,凝重拖滞,转动圈子也越小,忽然从家母前胸钻入,又从后背钻出,家母紧紧结在一起的眉头也松了开来,看起来对她此时的痛感颇有灵效。十余分钟后,宫主身上气雾蒸腾,而家母根本无力再运功散发热量,汗水一滴滴顺着线条柔美的下颌流下,全身尽湿,犹如刚从水里捞出一般。

万兴舟只觉得身体颤动,整个大如客厅的传送舱在摇晃,那金龙每一次回旋,在空气中卷起的波澜,竟不亚于水中。

这一番金龙回旋,十余分钟后才停止,万兴舟一时间后背极痒,又不敢散去功力抓痒,只得咬牙忍住,不敢有丝毫动弹。只听家母长长呼出一口气来,运功已毕。

家母发丝凌乱,叹了口气道:“我对不起你,你运功助我解除痛苦,我也无法愿谅自己,那种事,其实也没什么,快乐过后,还是没有意义......”

“住口!”宫主脸上变sè,“你...你不要再说了...”

家母咯咯笑起,笑声中却没有半分欢愉,“好,好,不说就不说,其实再过得一阵我也就死了,那时你是恨我还是不恨我,也没多大分别,还是要再谢谢你,耗费功力为我停止这最后的痛苦。”

宫主怔怔的看着她,忽然落下泪来,这毒无药可解,历代家母,如果犯了这种错,必须要身受全身慢慢溃烂的痛苦,经历三天三夜受尽折磨死去,而那时己身并无半分气力,连求死也不能。如果能得到家主的原谅,运用家主独传的方法可解除痛苦,但运功完毕,三个小时后也会经脉寸断而亡。

家母缓缓道:“这一切好像都是注定的,从一开始,你就不该选择我。我知道,我做的一切你都看在眼中,可是你一直也不说,装着不知道的样子......你甚至为了我杀掉宫中知情的弟子,刚才那两个看守舱门的人好可怜,可你还是杀了他们,只因他们瞧见了我这番模样,这或许就是报应,只是不知是报在你的身上,还是报在我的身上?”

现在说什么都已不重要,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喜爱的人的生命在无情的消逝,然而三个小时之后,该要死去的人会死去,那么活着的人又该如何,这样的人生究竟有何意义?宫主喃喃道:“那个人是谁?你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家母整理自己的长发,然后挽了一个及发髻在脑后,笑道:“你不是很喜欢我么?过来抱抱我,我的样子还美吗?还像那时初见的模样吗?”

宫主手足冰凉,如梦游一般的走过去,伸臂抱住家母,忽然放声大号:“你不要离开我!我这一辈子只喜欢你这么一个女人,在这终ri不见天ri的地洞里,除了你,其它的一切都无趣透了!”

家母轻轻的拍着宫主的后背,就像在哄一个受尽委屈的小男孩,安慰道:“你别傻了,你拥有这无尽的财富,宫里这些绝世高手都对你言听计从,可以做的事还很多,又何必对一个女人耿怀一世,现在我只不过是早走一会儿,再过二十年,你就可以再见我了,这二十年的光yin,可不要虚度啊,好好养育孩子,好把你这宫主之位一代代的传下去。”

任由宫主号哭了一阵,家母这才推开他道:“你转过身去,我送你一件东西。”看宫主红着眼看她,那原本像是二十岁的年青脸孔忽然多出了无数皱纹,老了几十岁。“连这最后的一个小要求你都不肯答应我吗?”家母展颜笑道。

宫主这才转过身去,听家母走到墙边,悉悉索索在拿什么东西,忽听啪的一声脆响,心知不妙,立时转身,只见家母身子软倒,头骨碎裂,血液沽沽向外涌出,原来她怕自己飞身撞上墙壁之前宫主就会察觉出手,所以才慢慢走到墙边,运功用头猛力撞去。

宫主惶急无措,叫道:“你干什么!怎么要这样!”

家母头骨已经凹陷,强忍一口气不死,道:“你平ri在宫内弟子心中极有威严,可我知道你不肯杀我,现在这样子,就算宫内弟子就算知道了什么,也明白你是有过必惩的,不敢再犯错了,而我也算是赎了一点罪,反正再活三个小时也没什么意思。你还想知道是谁做的吗?”

宫主绝望的点了点头,家母把眼一闭,最后说道:“他是杨松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