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章恶魔要塞攻防战（10）
五百六十二人，都在这里了。
在薛岳人的层层拦截下，山林间的捉迷藏游戏结束后，能活下这么多人，已经足够证明罗连和斯帕克的能力了，事实上他们也获得了所有部下的认同，但是人一旦太聪明，未免就会有一些别的想法，到了这里，已经和薛岳军队脱离了接触，罗连和斯帕克走到一起，脸上却没有任何放松的神色。山谷中的那具尸体，将军的亲自嘱咐，都成了压在他们心中的石头，手上是联络恶魔要塞的魔法传讯道具，罗连说道：“将军到底想干什么，花费那么多资源，毁掉薛岳人的攻城器械，只不过能迟缓薛岳军团的攻城时间，并没有多少实际的意义，那个情报人员，在山谷里的时候当时他们的面我不方便说，他的伤口不是武器造成的，而是一种凶兽的爪牙留下的痕迹，我恰巧以前是斥候大队队长的时候看见过，伤口切面有绿色颗粒。”
“那说明什么？”斯帕克问道。
“凶兽身体只有手掌大小，速度极快，只有军团的情报部门才有专门的饲养。”罗连闭上眼睛，手指敲着刀鞘，淡淡说道，“是内部人员下的手，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是不知道，还是不敢说。”斯帕克笑了笑，说道，“别忘了，我们的位置也被暴露过，而且不是在任务进行时，是在结束了任务之后。我们内部……也有告密者，幸运的是我们在树林里钻来钻去，具体的位置只有我们两个知道，他或者他们泄露出去，只能确定一个大概的方向。所以才有前天晚上的遭遇战，面对三千人的薛岳士兵，正常情况下，我们也该都死了。也就是说，我们也被出卖了，整个计划，根本就是一个阴谋！”
罗连盯着斯帕克，冷然说道：“你在怀疑将军？”
……
……
“这是谋杀！”
参谋部里，一个书记官愤怒地大喊道。
利安德尔收起看了许久的地图，终于觉得疲倦，站起来的时候，甚至觉得有点头晕，他明白自己的敌人并不在要塞外的棘齿城，也不在遥远的薛岳帝都，甚至不在要塞里面，而是在身后的某个镇子上的统帅部，而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将军。利安德尔的父亲，也是曾经反抗军中的一员，就死在那位将军的手里，埃尔修将军，隐于黑暗中的统帅者。他的计划直接将恶魔要塞变成了一个诱饵，而利安德尔就是诱饵中最重要的一部分。他派遣出的一支骑兵大队，已经失去了联络，但是他个人的计划，却已经开始启动，毁掉薛岳人的攻城器械当然只是延缓薛岳人的进攻时间，而所有行动的终极目的，和远在南方山中的克里斯多夫有关，和加菲尔德有关。利安德尔想要一个更加稳妥的地位。
手里握着军团最精华的一部分，可笑的是利安德尔从来没有异样的心思，但这一次他要赌一把，不但要掌握暴风军团，也要直接在要塞重创薛岳军团，让自己在军队中的影响力变得更加无可忽视，也让那位埃尔修将军正视他。而且，他还有一个同样拥有雄心的盟友——克里斯多夫子爵。
有些念头，一旦进入脑子，就再也不能驱赶。
书记官的愤怒当然不是针对利安德尔，而是手中的一份情报：
“利安德尔将军，这么大规模地进行整顿，是对要塞的最大破坏，加菲尔德将军不会同意您的做法的。”
利安德尔走到他的面前，这是一个十分老资格的书记官，在暴风军团的文职军官系统里，也算得上十分称职，但在此刻的利安德尔眼里，他身上的加菲尔德嫡系的味道未免太浓了一点，这个无论如何总会第一想到整个军团利益的人，是不可能顾忌到利安德尔自己的利益的。可以预见，如果利安德尔没有对他做出一个回应的话，书记官会毫不犹豫将这里发生的事情上报给加菲尔德将军。利安德尔开口说道：“加菲尔德将军已经给了我临时处置的权力，要塞的一切事物，我不需要向你一个一个解释。如果你还有异议的话，可以直接向上面建议，撤换掉我这个要塞总指挥官。”
“将军，我只是需要一个解释。”书记官脾气很倔强，也不怕和利安德尔顶撞，“整顿也不是在这个时候，当然，您可以不用说服我，但我必须履行书记官的职责。”
“那么好吧。”利安德尔沉声说道，“要塞内部，有叛国者格兰菲尔的党徒！”
……
……
格兰菲尔。
魔导术士在棘齿城，结束了帕特里克亲王亲自举办的小型宴会之后，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在那里，他的两个学生惴惴不安地等待着格兰菲尔的到来。
格兰菲尔非常虚弱，在用一种魔导术士特有的逃脱术离开了要塞魔法塔之后，格兰菲尔找到了他的学生，然后在他们的帮助下从空中离开了要塞。但是他还是受了很严重的伤，一个人走上魔法塔的利安德尔当然不会空手上去，那场爆炸的制造者固然是格兰菲尔，但格兰菲尔却没有预料到，爆炸非但没有伤害道利安德尔，反倒被利安德尔所借助反伤格兰菲尔他自己。在被一个侍女搀扶着走到卧室，格兰菲尔挥了挥手，让无关人出去。
“老师，您该治疗一下自己了。”一个学生建议道。
格兰菲尔坐下来，点了点头。
一个学生走过来，小心翼翼地将格兰菲尔身上的魔法袍剪开，另一个学生已经端来了各种治疗药剂。
魔法袍被剪开了，露出了格兰菲尔瘦骨嶙峋的身体，更重要的是，在他的胸口，一个几乎蔓延到整个胸口的恐怖伤口，正发散出一阵阵腐烂的味道，烂掉的皮肉正在往身体里面蔓延，一根惨白的骨头几乎要露出来，用手稍微一碰，能感觉到心脏微弱的跳动。这就是魔法塔上制造的伤口，魔导术士强悍的生命力在这一刻得到了充分的体现，他将一个黑色半透明的皮状物体覆盖在伤口上，伤口那些腐烂掉的部分正在飞快地消失。
在学生们为老师治疗的时候，格兰菲尔开口问道：“你们是否觉得我做错了？”
一个学生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低下了头：“我们的一切都是老师给予的，自然要追随老师，无论在什么时候。”
“你这话，就是说觉得我错了。”格兰菲尔并没有生气，他的脾气素来很好，自嘲着说道，“不过你们想的也对，叛国罪，可不是一个简单的罪名，恐怕从此以后我都要在雪狸帝国的敌国流浪了。帝国的敌人啊……可惜了，利安德尔。”
可惜了什么，格兰菲尔却没有说出口。
“好了。”治疗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学生退到一旁。
“你们看到关于要塞的情报了？”格兰菲尔随口问道。
“是的。”情报就放在桌子上，离开这里参加宴会前，格兰菲尔让他的学生看一下。
“要整顿了啊！”格兰菲尔似笑非笑道，“果然，利安德尔很不满，他很愤怒。”
“这……也是那位将军意料中的吗？”一个学生有些怯弱地问道。
“你说呢？”格兰菲尔反问道，“你了解那么多的东西，应该有自己的判断。”
“不然我们就不会在这里了。”另一个学生回答了格兰菲尔的问题，“那位将军早已预料到了这里的一切，毕竟，帝都的情报系统，不是我们能想象的。”
“那么，你们认为利安德尔这个时候对要塞进行大张旗鼓的整顿，而且用的是军团的情报人员以及监察人员，目的是什么？”格兰菲尔笑了笑，又接着问道。
两位学生摇了摇头，很多时候，之所以看不到迷雾中的终点，仅仅是因为有这一层迷雾而已，那些看透的人，则恰恰能撇开迷雾，穿过迷雾看到更深入的东西，这不仅仅是掌握信息多少的问题，也是眼界大小的问题。格兰菲尔开口说道：“用加菲尔德的人解决掉要塞内的反对派和中立派，再用反对派解决掉加菲尔德安插在要塞的钉子，而利安德尔做的事情，只是在一旁看着结果，让整个过程更加急促一些，让某些矛盾变得更加不可调和……看来这就是他反击的第一步了！不愧是有着”毒蛇“称呼的人，对任何人，出手都是如此果决。难怪加菲尔德将利安德尔丢在恶魔要塞不管不顾，还在暗地里打压，原来，也是顾忌啊……”
一个学生问道：“暴风军团内部……难道问题已经很严重了吗？”
“不严重。”格兰菲尔解释道，“在那位将军的计划出来之前，一切都不严重，双方都明白对方的底线，但是，计划一出来，立刻抓住了所有人的死结。别人看到的只是这份计划吗，而我看到的，却是计划背后的步步算计啊！看来二十年的牢狱生涯，已经让他学会了很多东西，也变得更加可怕！”
“计划……到底是什么？”
“所谓计划……”格兰菲尔看着他的学生，解释道，“便是皇帝陛下要展示威权，地方势力要维持现有格局，军队势力各有打算，贵族院贪婪无度，政务系统限制军权的各种集合，‘他’做的，就是让这些人，按照原本的剧本继续扮演下去，只是角色多了许多变化而已……计划，永远不是规定如何，而是推动，大势往哪里走，便往哪里推动。而我们的目标，便要在这过程中完成。”
“什么是大势，老师？”
“大势么。”格兰菲尔微笑道，“这是东大陆的说法，你们已经自然就会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