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一晚上。

第二天从那些奴隶贩子的住所出来的时候,凯恩已经神清气爽,奥斯汀跟在他后头亦步亦趋,嘴角都笑出花儿来了。果然按照原先预料的,那些奴隶贩子都内斗不休,骗起来容易得多,两人分头行动,在两头制造误会兼落井下石,马尔斯终于还是妥协了。马尔斯是大陆北边声名赫赫的奴隶贩子,只是这名声很多是建立在其他同行的痛苦之上的。伪造的文书虽然很容易被识破,但马尔斯是一条大鱼,凯恩自然愿意赌一把。

今年从三月份起,凯恩就开始向那些奴隶贩子们宣称,照看他们生意的那些大人物们,希望在价格上能够重新商议一番。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马尔斯的介入,奴隶市场渐渐的供过于求了,而奴隶贩子间矛盾重重,凯恩希望借此打开一个缺口,额外赚一笔零花。

“不出意外的话,马尔斯不会在那些奴隶贩子身上,得到他想要的答案的!”趁着凯恩发呆的时候,奥斯汀说道,“要是吵起来,或者打起来,那就更妙了!”

“也许我们可以帮帮忙,如果他们打不起来的话。”凯恩阴狠地说道,他向来不惮于在老友面前显露出他的无耻,“最好能让他们顾及不到最开始的那些文书的真假,打到最后求着我们收下这些奴隶!到时候,老子再宰他一笔!”

“虽然你说的很美妙,但我不得不提醒你,这是不可能的。”奥斯汀适时地给他浇了一桶冷水,“别说马尔斯那老狐狸不可能这么冲动,就说那些虾兵蟹将,哪一个不是成精了的主?”

凯恩和奥斯汀说这些话的时候,正在去老镇长家的路上,他毕竟只是个小队长,还不能只手遮天。老镇长确实很老了,人们都叫他老布兰特,头发花白,顶上是秃的,戴着一副老花镜,他也是个地地道道的魔法爱好者,之所以现在依旧只是个爱好者,乃是因为他的天分实在太糟糕,到如今最多只能放出一个低阶的火球术。因此每当看到凯恩像个暴发户似的用火球术点雪茄,老布兰特便总忍不住用那根老木杖敲他的头。老布兰特一无所长,之所以能混到这个职务,却是因为他乃是尉行省只手遮天的布兰特家族的……旁支血脉。

老布兰特什么都好,只是有一个缺点,就是十分正直,正直得让凯恩觉得自惭形秽,正直得让凯恩不方便做许多肮脏可耻的勾当,但再正直的人也有收买的办法,比如说让奥斯汀牺牲一下色相(当然不是之于老镇长),勾引了老布兰特**的大女儿艾丽莎,而今两人已是如胶似漆,再比如说,凯恩每年时雨节的时候,请大陆最有名的医者(他的说法)来医治老布兰特的小女儿,艾琳。艾琳的母亲在上次亡灵袭击中,因为那张脸长得太过诡异,倒霉地被几个佣兵当做亡灵打伤了,结果连累了当时还未出生的小艾琳,一出生便患上了一种不知名的疾病。

老布兰特的院子就在镇中央,两人一路步行,也不用花许多时间。

凯恩踟蹰再三,还是对奥斯汀说道:“眼下我们花钱的地方太多,能不能赚回一些来,还不一定,你向艾丽莎吹吹枕边风,让老布兰特的手松一点,看看能不能,从运往尉行省的那些贩卖奴隶赚来的利润里,多截下些钱来!”

“你不要命了!”奥斯汀紧张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内陆那些人可都盯着这些金币呢!这些你都敢贪——”

“我不是没有办法么?”凯恩难得皱起了眉头,哼道,“缺钱啊,我都快穷死了,别忘了我们的那个邻居,今年他还没来过一趟呢!他敲诈起来可是比我要狠百倍!”

奥斯汀自然明白弗里岛的处境,无奈道:“到时候再说吧。”

“小凯恩,你怎么来了?”说话的是老布兰特,老布兰特正光着膀子在院子里乘凉,身边放着一个鼓风的魔法阵,他一只手扶着老花眼睛,另一只手则拿着一本厚厚的书。他虽然一把年纪,却不懂人情世故,还以为凯恩是个心地善良的四有青年。老布兰特的院子很大,有一个漂亮的花园,里面栽种着许多本地特产的花朵,现在到了花开的时节,姹紫嫣红,别有一番风味。

院门打开着,凯恩走在前面,沿着一条细碎的石子路来到老布兰特的身前,给了他一个熊抱:“来看看你这个老家伙,不行么?”

“哈哈,来看我这个老头儿,鬼才信你的话!”老布兰特也就跟凯恩和奥斯汀等人会开几句玩笑,“不过,奥斯汀,你来得正好,艾丽莎现在正到处找你呢!”

听见这话,凯恩忙向奥斯汀使眼色,奥斯汀虽然一双俏脸满是不情愿,不过一想到美艳动人的艾丽莎还在等他,他还是心里痒痒:“艾丽莎现在在哪儿?”

老布兰特显然已经把奥斯汀当做未来的女婿了,笑道:“就知道你要问,艾丽莎刚刚去了五月酒馆买酒,估计现在就在回来的路上!”

“那我就先走了?”奥斯汀总是在适当的时候表现出虚伪的一面,他恭恭敬敬地向老布兰特行了一个礼,然后等老布兰特说一句“你快些过去吧!”之后,才转身离开,目不斜视,完全没有理会凯恩偷偷对他做出鄙视的表情。

凯恩见奥斯汀走远了,才回身对老布兰特笑道:“这么悠闲啊?”

说着话,还顺便瞄了一眼老镇长看的书,原来是一本《魔法那些事儿》,凯恩看过,不过是在小时候,这本是写的是本来颇为枯燥的魔法史,却很是精彩,用他的老师哈因的话来说:“这就是一本既不YY也不种马的玄幻小说嘛!”凯恩违心地赞美道:“老镇长大人,您还是这么好学啊!”

严格来说,老布兰特还勉强可以算作他的直接上级。

“你是在讽刺我这个老家伙吗?”老布兰特躺在一把椅子上,随手给凯恩倒了一杯解暑的凉茶,“你先坐下吧。”

凯恩喝了一口凉茶,感觉味道似乎有些变化,问道:“你在凉茶里加了什么?”

“一点恶龙岛上的香料,很不错吧!”老布兰特对此十分自得。

凯恩自然不能煞风景地说“这些香料实在有喧宾夺主的嫌疑,而且俗气得很!”之类的话,面对可亲可爱的老镇长,他婉转地说道:“呃,这个,确实很不错,不过,香料加的量是不是有些太多了?”

“怎么会?不是刚刚好?”老布兰特又喝了一口。

凯恩怕老布兰特还有什么废话,忙转移话题道:“其实我这次来,是要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凯恩道:“你也接到尉行省总督府的文书了吧?”

“两天前刚接到。”老布兰特见凯恩说起了正事,也严肃起来,“总督公子克里斯多夫先生,在一个月后会和他的小侄女安吉拉小姐,来弗里岛。”

“知道是为了什么吗?”凯恩打听道。

老布兰特点了点头,他把手上的书放在地上,眼睛里多了一些担忧:“名义上他们是来弗里岛散心,可是这里大概是整个雪狸帝国最偏远的地方了,散心也不该来这里啊,有人送消息给我说,他们其实另有目的,而且,这个目的似乎还和弗里岛西边的海盗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