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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图亚特。

海面上的战事已经结束,但斯图亚特却没有觉得有更轻松一些,尉行省的反击终于全面开始了,这不仅仅是在军事上,在帝都的各位大贵族以及帝国大臣的府邸,这几天一直进出着来自于尉行省的使者,一个有一个的坏消息传到了他的耳朵里,首先是自己派去的使者迟迟无法拜见帝国皇帝,紧接着那些当初信誓旦旦向他作保证的贵族官僚们一个一个的开始保持沉默,他已经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味。

虽然是一场豪赌,但帝国的决心让他不得不进行这一场豪赌,一旦海军完全建成,他们这些所谓的海上霸主又怎么能和一个帝国对抗?帝国的海上贸易逐年增加,这里又是西大陆以南的主航道,红胡子海盗哪怕在经营十年,没有足够的人口和人才作为后盾,是不可能抗衡雪狸帝国这头庞然大物的。唯一的办法就是从海盗中脱身出来,然而海盗毕竟是海盗,要脱身又怎么会不冒风险?

斯图亚特的身后,书记官如往常一般脚步轻盈地走到斯图亚特的身后,并没有出声打断海盗首领大人的思考,只是默默地站在一边。

大船上风浪颠簸,甲板也随之起伏不已,然而两人的脚下仿佛已经与甲板连在了一起,不但一动不动,身体也没有任何摇晃。这里是斯图亚特的禁区,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也不能靠近,抽出随身携带的一把短剑,斯图亚特忽然开口问道:“书记官,我做错了吗?”

“首领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又何必再来问我一个书记官?”年轻的书记官低头说道,“这件事情既然已经做了便没有再回转的余地,我们是海盗,也只是海盗,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任何一支海盗,能够长久过五十年的。现在正是改变的时候!至于帝都,不是首领大人需要他们,而是他们需要首领大人来牵制暴风军团,就是这样。所以我们要做的,不是继续派使者前往帝都,而是尽量制造出更多的,让帝都知道他们需要我们的机会,让我们的皇帝陛下认为,只有我们能牵制住独断的加菲尔德,能牵制住自成体系的总督府!”

“这就是你的看法?”斯图亚特十分重视这位神秘的书记官的意见,他的手指沿着剑刃擦拭过去,轻声问道,“具体呢?”

“斯图亚特大人,君王对于无法控制的势力总有一种天然的猜疑,我们的做法很简单,就是竭力让这份猜疑变得更加强大!”书记官在来之前就显然早已准备好了言辞,他就一叠文件送到了斯图亚特手上,然后后退几步侃侃而谈道,“具体的,我已经写在了这份计划上,我们不能做得太过火,但又要帝都知道尉行省的这些官僚和将军,是多么的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斯图亚特略微翻了一番,沉着眉头说道:“不错的计划,只可惜少了一点分量!”

“什么分量?”

斯图亚特所说的少一点分量吗,自然指的是红胡子海盗的真正实力,和暴风军团比起来还是有着难以弥补的差距,可这几句话他并没有直接说出来,只是似笑非笑的看了书记官一眼,问道:“雷克斯那里有消息了吗?”

书记官回答道:“无法确认,他和他的残军似乎已经消失在了兰斯公国的大山中,谁也找不到他们!”

“看来我开出的条件还不够高啊!”斯图亚特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容里却格外的阴寒,“也算了,眼下的局势复杂之极,红胡子海盗和他们之间的合作,就到此为止吧,以后,就是仇敌了!”

“联络人还是留下吧?”书记官问。

斯图亚特考虑了片刻,点头道:“先留下,将来的变化,又有谁能完全猜透呢?”

在大海上飘着的这艘大船上,斯图亚特重新恢复了沉思的神情,他的眼神看向了北方,那里正决定着他们的未来!

……

尉行省。维尔格城。

总督府便是有着这样的气质,无论外面闹出了多大的风雨,这里依旧只能看到永远一副公事公办脸孔的文职官员,他们连往来碰面都极少打个招呼,这一片土地上无论上肮脏污秽还是光鲜亮丽,人们都早已看尽看腻。作为第一政务官的总督长子,拉比斯先生还是第一次被政务以外的事情分神,他的书房里第一次挂出了一张详细的地图,上面描绘正与海盗战争的全过程,弗里岛的攻守战,大陆上的围追堵截,海上的舰队决战,都描绘的详细无比,甚至连每一次小的战斗的各方损失,都在下方的备注写得明明白白!

沉默了一会儿,他拿起笔在弗里岛画了一个大大的圈,然后继续沉思起来。

紧接着他又在铁幕大三角画了一个大圈,然后又在兰斯公国画了一个大圈……

“看来谁都想两面做好人呀!”拉比斯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只可惜算计的人越多,就越危险!”

这时桌子上的铃铛晃动了几下,发出清脆响声,拉比斯朝门口说道:“谁?不是说了不要打扰我处理政务吗?”

“政务官阁下,总督大人请您过去一趟!”

“请总督阁下稍等片刻!”拉比斯的回答干冷傲慢,他换上了一件贵族礼服,然后跟在仆人的身后,往总督伊格纳提所在的地方而去,眼下正是午后,拉比斯的父亲在一座香帕兰风格的精灵凉亭里休憩,虽然总督是拉比斯的父亲,可眼下看起来,拉比斯死板严肃,竟好像他是总督的父亲一般。拉比斯缓步走进了凉亭,和风徐徐,但吹不走拉比斯心头的烦躁。

“总督大人,第一政务官向您致意。”

伊格纳提看着自己的儿子,轻声说道:“坐吧!”

“是。”拉比斯没有多推辞,事实上,他根本就不想多说什么。

伊格纳提问道:“政务公署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已经差不多了。“拉比斯的回答一板一眼,”还有几件小事,交给下属处理就足够了。“

拉比斯不愿详细说,伊格纳提也没有多问。

父子两就这样相对坐在凉亭里,气氛陈肃,几个魅族女孩端上来几个水果拼盘便紧张地飞快离开了,这座不是很大的花园,因为有一个池塘,有一个凉亭而显得格外清静。伊格纳提素来喜欢东大陆流传来的审美趣味,在花园里养了许多珍奇异兽,几只红色小鸟在旁边的树枝上唱歌,但这原本动人的歌声也似乎因为场面的尴尬而不自然起来。总督伊格纳提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微微抿了一口精灵果酒。

拉比斯面无表情地说道:“总督阁下找我来是为了什么事情?要知道,我待会儿还要去参加下属的一个宴会……”

“我让你来,是为了什么,你应该很清楚!”

“我不明白总督大人您是什么意思?”

“看看,这是什么!”伊格纳提哼了一声,将身旁桌子上的一叠文件扔在了她的面前。

拉比斯并没有要翻看的意思,他仰起头看着自己的父亲,一字一句地说道:“这!是!诬!陷!”

“这么说,你已经知道了这些是什么了?”伊格纳提寒声道。

拉比斯并不服软:“是的,我已经知道了,在总督府里要藏住一些东西实在很难。”

“你认罪?”

“什么罪?”拉比斯笑了起来,他拿起手上的文件,拍了拍桌子,冷笑道,“是说我指使杀手组织刺杀已任命的官员?还是说我暗自勾结海盗以至于让海盗**?还是……说你儿子的存在,让你觉得不安心了?”

伊格纳提大怒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是尉行省第一政务官,阁下是尉行省唯一的总督,我自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拉比斯自然明白手上的这叠文件,一旦散发出去,会造成多么大的影响,但是,眼前的这位年老总督,怎么会容许有损家族荣光的事情发生?他要保持住在这总督府中的强势,就不得不选择在这个时候和自己的父亲对立,这并不是什么困难的选择,甚至可以说是拉比斯下意识的决定。不用说,手上这一大堆指控他的文件,必然是出自于自己的弟弟,克里斯多夫子爵!从时间上来看,横跨了去年到今年上半年,也就是说这些早已开始准备,就等此时整个尉行省都对海盗和帝都充满了怨愤的时候,拿出手,目的……显然是要逼自己和他克里斯多夫,和总督伊格纳提决裂!

“这是诬陷,但我不想多辩解。”拉比斯站了起来,冷然说道,“时间会证明一切!”

伊格纳提盯着他说道:“你正在往偏路上走,你以为你掌控着总督府,我就拿你没有办法了吗?”

“您……是我的父亲,要对付一个不听话的儿子,自然有很多办法。”拉比斯两只手撑在桌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但在维尔格城,会死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