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鱼是一个老海盗,也是和斯图亚特一同长大的老朋友,角鱼没有许多海盗天生就有的坏毛病,他战斗勇猛,绝不因战事不利而退缩,而他的部下亦是斯图亚特最器重的精锐之一,在红胡子海盗里或许不是战力最强悍的,却是纪律最好的。斯图亚特经营了数十年的海盗军队里,必不可少的就是冷面冷血的军法官,但在角鱼的部队,角鱼营里,却从来不需要这样的职务。在斯图亚特麾下的军队序列里,角鱼营总是负责着正面搏杀的角色,亦是最让蓝胡子海盗和白胡子海盗恐惧的一支海盗营。

入夜的弗里岛格外宁静,港口以东数千米的一个沙滩上,隐隐绰绰有几个人影,这里的海水很浅,不仅大船无法靠岸,连小船靠近都会搁浅,但角鱼选择的登陆地点却正是这里。正如凯恩等人预测的,红胡子海盗并不需要先进攻港口,他们可以选择任意一个地点上岛,而凯恩可怜的兵力根本无法做到防守所有的海岸。乌黑的海面上,冒出了无数个人头,他们从数百米的海面上下了船,直接游到岛上,三千人将整个沙滩挤得满满的,但当最后一个人从海里走上了滩头,整个队伍已经排列好了一个步兵方阵。

角鱼站在最前面,原本在树林里影影绰绰的探子快步跑到了他的面前。

“角鱼将军,没有发现弗里岛守军!”

“有没有联络到先一步上岛的探子?”角鱼对弗里岛的地形的了解,全部来源于粗略的地图,自然十分不可靠。

“没有,按照原本的计划,他们应该无论如何要赶到这里来和我们会合的,如果没有出现的话,十有八九已经暴露了!”

角鱼眉毛一挑,不觉却生出一丝忧虑来:“你的意思是,我们登陆弗里岛的具体那些先行派来的探子是知道的?”

“是,这也是为了能配合好……”

“传令!”角鱼脸色一沉,直接打断了眼前探子的喋喋不休,大声下令道,“这里交给后面跟上来的兄弟,检查必要口粮,除了武器一律抛下,急行军,目标,石桥镇!”

也许是因为要速战速决的缘故,角鱼营所携带的辎重本身并不多,弗里岛本就不是个受帝国重视的地方,至少在之前是如此。在理论上,弗里岛上正规士兵的数量决不会超过两百个,他们自然有信心一战解决。只是凯恩经营多年的弗里岛,又怎么会没有做好海盗袭击的防备?更何况,为了保护各种见不得光的贸易,以及处于凯恩的私心,弗里岛上士兵的数量远远超出了它的限额。

这里的地势很平坦,但由于没有道路,所以急行军并不容易。角鱼营的速度慢得离奇,无奈角鱼只能对照着地图尽快找到大路,这片森林树木枝叶藤蔓交错,灌木丛里的野兽被数千人的行军惊动纷纷遁走,没走多久,许多人的衣服就已经被荆棘划破。走了一段后,角鱼终于察觉出不对劲,他重新摊开了地图看了一遍,然后又对照了一下自己的方位,神情忽然一变,大喊道:“重剑兵护卫弓手,防御前进!”

然而就在这时候情势突变,原本寂静的森林里忽然响起了一声惨叫,几个海盗士兵被掉进了陷阱里,被里头竖起的木矛扎了个对穿。紧接着又有人踩到了什么,几声尖锐的破空声后,又有几个海盗倒在了地上,他们的身上扎进了数支长箭。因为树木遮掩,队列很难整齐,后面的人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只听见几声惨叫。面对隐藏的敌人,角鱼无奈只好下令一边派人在前探路扫除陷阱,一边缓慢前进。

这里植物茂密的程度足以让任何一支强悍的军队失去耐心,走在最前砍伐小树灌木清理出道路的海盗,不时地被陷阱杀死,虽然对于整体而言,死伤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对于士气的打击无疑十分巨大。

角鱼把负责联络的探子叫了过来。

“这份地图的来源是?”角鱼寒声问道。

探子满头大汗地回答道:“弗里岛曾经有过一次绘制详细的地图,但那份地图保密的十分厉害,我们的人根本拿不到。这一份地图是我们自己的人绘制的,也许……是有一些疏漏……”

“疏漏?在这份地图上,我们现在的位置应该是在通往石桥镇的大路上。你现在看看我们是在什么地方!”角鱼怒道,“如果只是疏漏的话,那为什么守军会在我们前进的方向预设好陷阱?他们难道是未卜先知?知道我们会在什么地方登陆,又知道我们会往哪个方向走?”

“也许……”

“现在你的人出了问题,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而不是推卸责任!”角鱼毫不客气地训斥道。

“这是我的失职。”

角鱼改变了行军的方向,往正西方向前进。

“角鱼将军,前面发现了敌军!”

这个消息让他精神一震,角鱼忙问道:“有多少人?”

“一百多人,正在一座小山下宿营!”

“围起来,速战速决!”

……

“凯恩大人,我回来了!”

角鱼营发现的敌军,不是别人,正是凯恩和他的部下。树林间的一片空地,卡尔匆匆到了凯恩身边。

凯恩草草吃了半块肉饼,含糊不清地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卡尔说道:“里奇抓到的那个奸细说的是实话,海盗已经在那边的海岸登陆,现在正在向我们的方向赶过来,应该是已经发现我们了!”

“是角鱼营?”

“是的,很显然,他们虽然是海盗,但绝对比正规军队还要难对付!”

“那么——”凯恩笑道,“准备开始吧!”

……

石桥镇。

此时石桥镇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安逸,到处是紧张的人群,紧闭的门窗,被征召加固石墙的人挤在石桥镇外,威望很高的老镇长亲自坐镇。在镇子里,阿雷外面罩着一件黑色外衣,匆匆回到了他和玛法小姐的住处。

阿雷走进玛法小姐的房间,玛法小姐半躺在船上,打了个哈欠,等听见阿雷走动的响声了,才懒散地说道:“弄清楚了吗?”

“看来海盗打算在弗里岛久住了!”

“哦?什么意思?”

“闹出这么大动作,前面的准备又这么隐蔽,再加上红胡子海盗向来的谨慎,如果说他们只是来弗里岛洗劫一趟就走,我想谁也不会信!”阿雷皱着眉头解释道。

玛法小姐适时地表现出了自己的惊讶:“他们难道要把弗里岛变成海盗的老巢?”

“确实如此。”

阿雷找了把椅子坐下,细细思索自己一方该如何应对。玛法小姐对这种事情的兴趣并不比研究哲学高,很快停止了对阿雷的追问,阿雷也乐得清净。不过阿雷到玛法小姐的卧室来,自然不单单为这几句话。他咳嗽了几声,接着尴尬地开口说道:“还有一件事,玛法小姐,呃……对于奥斯汀先生,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玛法小姐刚刚去……”

“是啊,我刚刚闲得无聊,去勾引那个奥斯汀去了,哎呀,谁让他不合作呢!”玛法小姐心不在焉地说道,“结果被别人看见了,这能怪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