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讳言,如今的楚思南在政治上已经相当成熟了,当初那个懵懂带着几分幼稚的年轻人,已经成长为善于左右逢源,拿人做枪的政坛老手。

这一次,楚思南想要推行的新农业经济政策,实际上就是农村土地承包责任制,他要将原来苏联所实行那种大集体农庄制度废除掉,化完全国有的土地政策为单个农户个人承包、以家庭为单位的半私有化土地政策。

很显然,在原来的集体农庄制度下,无论农庄社员的素质有多么高尚,在那种完全大锅饭、干多干少一个样的经济制度下,他们的劳动积极性,都会受到极大的打击。而今,苏联的战争刚刚结束,而由于大量的轻壮劳动力被消耗在了战争中,因此,苏联如果想要在这个时候尽快恢复农业生产,提高农村经济,那么唯一可以倚仗的方法,就是在最大限度上提高农民的生产积极性了。那么话又说回来了,要如何才能在最大限度上提高农民的生产积极性呢?这一点对别人来说可能比较复杂,但是对于从二十一世纪的中国走过来的楚思南来说,却并不怎么复杂,中国取得的成功已经是一个最好的范例了。

但是有一点很重要,正如楚思南所说的,如今苏共中央内部在思想上,还没有达到那么超前的程度,对于他们来说,苏维埃的政权就应该是绝对的大公有制,而任何形式的私有,都属于资本主义地范畴。在这种僵化思想的引导下。即便是当初列宁同志主张实行的新经济政策,也遭到了强大的阻力,以至于在施行后不久便被废除了。通过这些,楚思南认为,如果他直接在苏维埃主席团会议上,抑或是国务会议上把他的主张提出来,那么肯定会受到更为强大的阻力,那些“宁要苏维埃的草,也不要资本主义的苗”的“马克斯主义捍卫者们”,会倾尽全力的阻挠这种改革。正因为楚思南明白这一点。所以他才尽可能地避免直接将改革的问题拿到正式地会议上去研究,他要走一条弯路。弯曲但是却有可能会顺畅的路。

就像游击战中所说地那样,由农村包围城市。由地方包围中央,楚思南需要在苏联境内的某个地方找出一个试点,大力推行他的改革方略,然后以这个“点”的成功来带动“面”的改革。可是这个“点”要如何去选择呢?直接以行政命令的方式通告中央,然后从国内选出这样一个试点?这显然不成,因为它会直接暴露出楚思南的意图,从而引来各方面地阻挠。

既然正路可能走不通。那么就走一条歪路,一条邪路,而在这条邪路上,艾尔莎的弟弟,也就是卢科昂基的小舅子,成了楚思南第一眼看中的对象。

楚思南的计划其实很简单。那就是他要借助地方上普遍存在的官场谄媚现状,让艾尔莎地弟弟先坐上地方一个集体农场书记的位置,然后呢。再以纯粹**的形象出现在众人面前。当艾尔莎地弟弟如愿以偿的成为农场书记之后,楚思南将会在克里姆林宫的住所摆设家宴,邀请卢科昂基一家到自己的家里共进晚餐,同时呢,艾尔莎的弟弟也将会在被邀请之列。

可以想见,当这位新任的农场书记参加完楚思南的家宴之后,他会受到多少人的羡慕,同时呢,那些外高加索诸州、诸共和国的地方要员们,又会如何去对待他。毫无疑问,到那时,这位农场书记将会成为外高加索地区的名人,而在那些道貌岸然的地方官员眼里,他将会成为更加不可招惹的人物。此后,楚思南的第二步计划就将会迅速展开了。他会要求这位新任的农庄书记,在他负责管理的农庄里开始推行的一种新的政策,那就是将农场的土地以及一切生产工具,以租赁的形式分包给农场的农户,然后每年向这些农户征收固定的税赋 ̄ ̄公粮。至于缴纳公粮之后剩余的那部分粮食,则由承包农户自行留用。至于说每户所应缴纳的公粮数额,应该略高于集体农庄原来每年所能向国家缴纳的收入数额。明眼的人应该能够看得出来,这其实就是实实在在的包产到户、土地承包责任制。

按照楚思南的估计,艾尔莎的弟弟在办这件事情的时候,应该不会有多少人去怀疑什么,至少不会有人想到什么农村经济制度的改革上面。人们更可能考虑的角度,就是这位新任的“宠贵农场书记”,是在变着法的搞**,因此呢,也许有人会为此状告他贪污**,但是却不会有人说他是复辟资本主义的腐朽制度、妄图颠覆伟大的苏维埃政权。

两年时间,不,也许只需要一年时间,楚思南相信,试点农场内的很多农户就会尝到这种制度的甜头,他们的生产积极性也会得到充分的调动。到那时,这个曾经是孕育**、堕落不堪的农场,将会成为全国农业生产典范,而他们所采取的方法,也将会更加容易为人们所接受。人们或许会在某项制度面前高喊“宁要苏维埃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但是绝不会有人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摇摆不定、踯躅不前。所以,为什么在每一次重大经济制度调整性改革之前,都要选择一两个试点?其实,这试点的作用并不仅仅是为了实验这种改革的可行性,也是为了打消人们心中本来存在的疑虑。

站在莫斯科湖边,踌躇满志的楚思南,并没有向卢科昂基解释自己这种做法的真正用意,因为他相信卢科昂基一定不会违背自己的命令。

在清风拂面、微波荡漾的莫斯科湖边徜徉了将近一个小时,楚思南在卢科昂基的陪同下,重新登上护堤,来到了白杨掩映的公路旁边。此时,四辆黑色的伏尔加轿车,早已经静静的等候在那里了。

在轿车前方十几米处,一队十二名荷枪实弹的士兵所组成的巡逻队,正在一名少尉军官的带领下,迈着整齐的阔步朝这边走来。从他们身上所穿着的淡蓝色军服可以看的出来,这是克里姆林宫的巡逻卫队,他们的职责就是一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在克里姆林宫四周巡逻,以防由敌对分子发动针对克里姆林宫的袭击。

在经过楚思南身边的时候,那名少尉显然认出了他的身份,随着一声响亮的呼喝,这一队士兵齐刷刷的一个侧身,又是一个齐刷刷的敬礼动作,同时,在继续行进中将步调转换成了标准的苏军正步走。

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楚思南举起右手,本能的想要还上一个敬礼,但是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穿的是便装,这样子行军礼似乎有些不伦不类。于是那支抬起的右手,最后也只是做了一个挥手示意的动作。

“将军,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是不是现在就去大剧院?”等到那一队士兵走过,楚思南的手放下来之后,卢科昂基凑过来,小声说道。

“嗯,走吧。”楚思南点点头,随口说了一句,然后附身钻进了车门。

很快,四辆黑色的伏尔加轿车缓缓的开动,而后向正西方向驶去。大约十几分钟之后,车子拐上列宁格勒大街,并最终在刚刚经过整修的莫斯科国家大剧院门前停了下来。

“将军,你看,”当车子即将要停靠在路边的时候,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卢科昂基,突然回过头来,指着剧院门口的方向说道,“是乌兰诺娃同志。”

“唔,”楚思南低哼一声,同时微微低下头,通过车窗的玻璃朝卢科昂基所指的方向看去。

果然是乌兰诺娃,那个同楚思南保持着一年多暧昧关系的温柔女人。此时,她正穿着一身素白色、带有绒领的风衣,俏生生的站在剧院门口处,那双明睐的淡蓝色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看着楚思南的座车。

看着车窗外那个同自己有着特殊关系的女人,楚思南的心里升起一丝温暖。说来很奇怪,在面对吉尔尼洛娃的时候,尽管她才是自己真正的妻子,但是楚思南却从来没有过类似的温馨感觉,而这种温馨、松弛的感觉,只有乌兰诺娃能够带给他。至于说这究竟是为什么,楚思南自己也说不清楚。

两人之间这种暧昧的关系已经保持了一年多,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楚思南经常会同乌兰诺娃秘密约会,而约会的地点,也大都定在这莫斯科国家大剧院。自己同乌兰诺娃之间的关系,楚思南从来都没有同吉尔尼洛娃说起过,也从不把乌兰诺娃带回克里姆林宫,而吉尔尼洛娃也一直装作不知道,这似乎已经成了他们夫妻之间的一种默契。

今天又是楚思南前来同乌兰诺娃约会的日子,按照两人之间的商定,有着芭蕾女皇之称的乌兰诺娃,将会在大剧院的舞台上表演一场她最拿手的《天鹅湖》,而观众呢,却只有楚思南一个人。

什么是幸福?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大权在握、佳人在怀,这到底算不算是一种幸福呢?楚思南不得而知。但他却知道,自己现在很开心,真的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