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的丈夫同卢科昂基先后离开,吉尔尼洛娃才转过头,对艾尔莎说道:“妹妹,我刚才说到哪里了?”

“哦,”艾尔莎一愣,随即回答道,“嫂子说我和你当年……”

“噢,对对对,”吉尔尼洛娃笑着拍了拍额头,“都是那个讨厌的家伙打岔。”

“艾尔莎,年轻、漂亮、有朝气这些,虽然对我们女人来说很重要,但是却并不可能长久。”仍旧是那副笑容满面地样子,吉尔尼洛娃继续说道,“你知道你和我最相似,而且也最让我喜欢的一点是什么吗?”

艾尔莎懵懂地摇了摇头,她直觉的感到吉尔尼洛娃要开始给自己上镣铐了。

“不知道?那么我来告诉你吧,”吉尔尼洛娃笑道,“你和我最相似之处,也是最欣赏的地方,就是有野心,欲壑难填般的野心。”

吉尔尼洛娃的话让艾尔莎吓了一跳,她那忐忑的面色,在一刹那变得雪样苍白,那支被吉尔尼洛娃握住的小手,也禁不住开始颤抖。

“怎么,害怕了?呵呵,我的好妹妹,这有什么好害怕的呢?”吉尔尼洛娃仍旧笑容满面,“有野心并不是什么坏事,和南结婚这么久,我对他唯一的不满,就是他这个人太没有野心了,否则的话,我也不用如此操劳了。”

“不过,妹妹,你知道对于一个有野心的人来说。什么最重要吗?”伸手抚摸着艾尔莎的脸颊,吉尔尼洛娃地语气开始变得冷淡。

“我……我……”艾尔莎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面前这个女人带给她的强大心理压力,几乎要令她窒息了。

“对于一个有野心的人来说,心机、狠毒、不择手段,这些因素都不是最为重要的,”吉尔尼洛娃并不理睬艾尔莎的反映,她继续说道,“在拥有野心的同时,保持清醒的头脑。审时度势,看清楚自己的实力。不要被深壑地**所操纵,不自量力的去追求那些对自己来说遥不可及地东西。这才是最重要的一点。”

“打个比方来说,”漫不经心地看了艾尔莎一眼,吉尔尼洛娃柔声说道,“就咱们姐妹两个。我的野心,是终有一天能够操纵整个克里姆林宫,除了我的丈夫,我要让全苏联所有人都拜倒在我的脚下。对于我来说。那个遥不可及的目标,就是超越我的丈夫,我的野心很大,但是绝对不会去摘取这个目标,因为我知道,那对我来说只能意味着毁灭。而你呢。只要我和南在,你以及你地丈夫就可以得到风光,得到荣耀。你那有限度的野心终将一一实现。可是如果你妄图对我们不利,那等待着你的,也只有毁灭。你家乡那里发生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了吧?做到这一点对我来说非常简单,为你的父亲平反,让你的家庭加入农庄,让你地弟弟脱离劳动成为一名出色的苏维埃干部,这只需要我的一个眼色就能解决,对你以及你地家人来说,从地狱到天堂的转变就是如此简单。而反过来呢,我相信也不会有什么困难,你说呢?”

“是……是……”艾尔莎慌乱的点头,哆哆嗦嗦的说道,“姐……姐姐,我……我知道该,该怎么做……”

“很好,我现在更喜欢你了,因为你是个聪明人。”吉尔尼洛娃站起身来,走到床边的那方书桌前,从最下面的一个抽屉里取出一份密封的档案袋,“嗯,难得咱们这么投缘,我这个做姐姐的说什么也要送你一份见面礼。”

随手将档案袋扔在艾尔莎的面前,吉尔尼洛娃说道:“里面有你的配枪、标章、工作证、任命书,嗯,还有第一项工作的指令,具体的你自己看吧。”

用颤抖的手撕开封口,艾尔莎将档案袋里的东西取了出来,一把配枪、一枚刻有安全委员会徽标的金属牌,贴有艾尔莎照片的红色工作证,任命书上的任命,是安全委员会反腐化整肃独立处二级专员。至于第一项工作指令,则是整肃南高加索行政区内各部门中的腐化分子、反党集团分子。除了这些东西之外,还有一沓厚厚的资料,艾尔莎草草的翻阅了一下,赫然在里面发现了很多让她恨之入骨的名字。

“怎么样,对你的新工作满意吗?”吉尔尼洛娃上前一步,抚摸着艾尔莎的头发说道。

“嗯,谢谢姐姐。”艾尔莎由衷的说道。

“不用谢我,你要知道,南一直都把你的丈夫当作自己人,想来今后你也有机会进入我们的***,”吉尔尼洛娃笑道,“不过呢,我和南判定自己人的不同,他是看着投缘的就是自己人,而我呢,则有另外一个标准,那就是要先看看这个人有没有被我除掉的理由。你的丈夫很憨厚,很本分,在他的身上,我还找不到让我对他动手的理由,所以他暂时还是自己人,至于你,呵呵,我希望你不要被我找到对你动手的理由,否则,下一次你的名字就会出现在这样的名单上。”

一股恶寒从艾尔莎的心底升起,她感觉吉尔尼洛娃就像是一只魔鬼,而且这只魔鬼还无时无刻不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一旦自己有丝毫的异动,这只魔鬼就会迅速扑上来,将自己撕个粉碎。

“好啦,如果明白我的意思了,你就先出去吧,”吉尔尼洛娃显然已经把她所要说的话都说完了,“我有些累了,想要休息一会。”

“那……那我先出去了。”艾尔莎小心翼翼的说道。

“去吧,”吉尔尼洛娃挥挥手,似乎浑不在意的说了一句。此刻,她又把主要地精力放到了她的孩子身上。在那惊鸿一瞥间,艾尔莎看到了这个女人脸上闪过的难得一见的真挚慈爱。

那个还处在襁褓中得孩子真幸福,至少她只会感受到那个女人的关爱,却不用担心她的毒害。在出门的一霎那,艾尔莎如此想到,同时,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感觉到自己贴身的衣服,已经在不觉间完全湿透了。

“判断一个人是不是自己人。首先看的是自己有没有除掉对方的理由。”走在病房外地楼道里,艾尔莎的脑海里仍旧在回响着吉尔尼洛娃地这句话。这是一种什么心态?她感觉自己无法理解,但是她却明白一点。那就是那个刚刚做了母亲的女人,决不是自己地能够算计的了得,在她面前,自己还是老老实实、服服帖帖得比较好。

就在艾尔莎在野心上遭遇到人生最大一次凿击的时候,楚思南已经揣着兴奋的心情,在卫兵的行礼中,匆匆的步进了久违的克里姆林宫。他地脚步没有在任何地方停留。就那么一路朝图哈切夫斯基的办公室走去。刚来到图哈切夫斯基办公室所在的走廊,眼前看到的情景差点让楚思南笑出声来,只见在那紫红色的双扇门外,十几名男女士兵扎成一墩,正叽叽喳喳的议论着什么,而在靠近门边地位置。还有两名女兵正姿势不雅的蹲在那里,从门缝朝里面偷窥。

“他们这是……”紧跟在楚思南身后的卢科昂基,显然也对眼前这一幅场景感到吃惊。他嘀咕着小声说道。

楚思南没有说话,他加快脚步,直接朝那些“胆大妄为”地家伙们走去。

“敬礼!”那些聚在一墩的士兵中,显然有人看到了楚思南的出现,随着一声惊慌的吆喝,那些人稀里哗啦的站直身子,然后手忙脚乱的行起了军礼。最让人捧腹的是,那两个半蹲在门口偷窥的女兵,也许是因为太紧张了,猛然起身的功夫,两人的脑袋撞到了一起,随后跌倒在地。

“你们在干什么?”绷着脸走到众人的面前,楚思南沉声问道。

“报告将军,”一名士兵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我们……我们在看您的儿子……”

“是啊,将军,”有女兵小声地说道,“您真有福气,您的儿子真可爱。”

在克里姆林宫里,楚思南的形象一直都是很随和的,所以面对他的时候,这些士兵才不至于过于紧张,如果换上吉尔尼洛娃在这里,这些士兵恐怕早就说不出话来了。

“噢?是吗?”楚思南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刚才那装出来的严肃顿时不翼而飞,作为父亲,听到别人夸赞自己的儿子,相信换成是谁也会小小的得意一把的。

“是啊,这几天只要孩子抱来,图哈切夫斯基同志就显得很高兴,”一位士兵说道,“这么长时间了,我们几乎都没有见过他这么高兴。”

“哦?”楚思南的下意识的弯了下腰,将头凑到那微微露出一丝光线的门缝处,打算也学着那些士兵的样子,朝里面偷窥一下。不过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的一声轻微的嗤笑,令他认识到自己的身份似乎不合适做出这样的动作。

“恩,那个什么,”借着抻衣领的动作掩饰自己的尴尬,楚思南转身朝那些围聚在身边的士兵们说道,“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想要孩子的话,自己去生一个。走吧,走吧,都走吧!”

一群士兵轰然而散,只是那隐约传来的笑声,却能让楚思南听个真真切切。

“卢科昂基,你去警卫处休息吧,有事的话我再叫了。”头也不回的招呼卢科昂基一声,楚思南伸手在门上敲了两下,然后便推门而入。

房间里的情景令楚思南感到有些意外,原来不仅图哈切夫斯基本人在这里,就连雅基尔、乌博列维奇几个人也都在,而除了他们几个老人之外,还有两名女护士在场。

“啊,小东西的亲生父亲追来了,”转头看到楚思南进门来。正在桌边倒酒的雅基尔首先说道,“从今天开始,我们这几个老家伙就要靠边站了。”

“你早就已经靠边站了,”坐在图哈切夫斯基身侧,正在朝那幅摇篮内张望地普特纳,闻言笑道,“你那满脸胡楂的形象,根本不可能得到小家伙的认同。”

两个老不正经的对话,在办公室里引来一阵儿笑声。

“来,过来。”图哈切夫斯基朝楚思南招了招手,面带微笑的说道。“看看你的宝贝儿子,长得跟你是多么的相似。”

“米哈伊尔。”科尔克显然不认同图哈切夫斯基的观点,他弯腰蹲在摇篮的边上,摇头说道,“你的眼光显然和你地见识成反比,在我看来,小家伙明显长得和苏米更像,你看看这鼻子、这嘴巴。噢,甚至那两只耳朵……”

“奥古斯特,”图哈切夫斯基的老脸一绷,不乐意地说道,“你怎么总是和我在这个问题上唱反调?别忘了……”

“噢,上帝。同样的话你还要说上几次?”科尔克手抚额头,然后说道,“论兵龄。你1912年便加入了军队,而我则是1917年才参地军;论军职,你1935年便已经成为元帅,而我只是上将、二级集团军司令;论官职……所以,我的论调必须同你保持一致……难道这不是我们所说的官僚主义吗?”

“在这个问题上,我感觉有必要官僚一次。”图哈切夫斯基耸耸肩,一本正经得说道。

楚思南哑然失笑,这几个老家伙的心情看起来很不错,尤其是图哈切夫斯基,他那一贯苍白的脸上,竟然难得的出现了一丝红润。

缓步走到那幅摇篮的旁边,楚思南半蹲下身子,朝那正在静静酣睡地婴儿看去 ̄ ̄这是他的儿子,亲生儿子,仅仅看一眼,他便能够感觉到一种血脉相连的意味。

“去,别动,”在旁边,一巴掌打掉楚思南朝孩子伸去的大手,图哈切夫斯基瞪着眼睛说道。

“我说老大哥,这好歹也是我儿子,我只不过想抱抱他罢了,这也禁止?”楚思南缩回手,哭丧着脸说道。

“他才刚刚睡着,难道你想再把他弄醒吗?”图哈切夫斯基不以为然地说道,“这小家伙可是一个天生的大嗓门,我可不希望在手忙脚乱一番了。”

“米哈伊尔说的没错,”科普纳在一边笑着说道,“在我们地战争结束之前,你做父亲的权利被我们暂时剥夺了,鉴于我们几个人都认同这一点,所以,也可算是最高统帅部的决议了,哈哈哈……”

楚思南耸耸肩,他已经无话可说了。

“来,跟我说说,孩子地名字起好了?”图哈切夫斯基直起身子,在楚思南的肩膀上拍了拍,然后说道。

“恩,是苏米起的,”楚思南点点头,然后将妻子决定的两个俄文名字告诉了图哈切夫斯基。

“噢,很好,很好啊,”图哈切夫斯基搓动着手掌,笑容满面的说道,“列夫捷特、奥克吉勃琳娜,恩,革命者的子女,革命者的子女啊,苏米在安全委员会的工作没有白干,她的觉悟恐怕是很多人没法相比的。”

“小列夫捷特,”在摇篮边,科尔克毫无形象的摇头晃脑,“我们克里姆林宫诞生的革命之子,你注定将会拥有不平凡的一生,干爹由衷的希望你能够继承你父亲的所有优点,成为我们英勇红军中又一位杰出的元帅。”

“元帅?!”楚思南听得一愣,他感觉科尔克的话中似乎隐藏着些无法琢磨的东西。

“不错,臭小子,就是元帅。”雅基尔从办公桌的方向走过来,站在楚思南的面前说道,“在刚刚结束的全苏政治局扩大会议上,对你的一项破格任命得到了与会的一千三百名代表的全票通过,而这项任命的内容,就是授予你准战时元帅的荣誉军衔。臭小子,三十二岁晋升为元帅,你可谓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一个了。”

“这……这个消息为什么我不知道?!”一股巨大的激动情绪冲上楚思南的脑际,元帅,这个曾经对他来说绝对是遥不可及的称号,竟然就在这个时候落到了自己的头上,无法置信,实在是无法置信。

“不要高兴的太早,”图哈切夫斯基瞪了他一眼说道,“你之所以不知道,是因为这个任命还在我手里扣着呢,你最终能不能拿到它,还要看你在远东、太平洋地区战役上的表现。”

“远东、太平洋地区战役?”又是一个惊喜,楚思南知道,既然图哈切夫斯基这么说,那么就意味着对日作战已经迫在眉睫了,而且他自己很可能将是这一场战争的苏军最高指挥官。

“不过,”科尔克说道,“我们同日本帝国主义者之间的战争已经无法避免,他们已经拒绝了在黑龙江至哈尔滨之间划定非军事区的提议,我们宣战的理由已经很充分了。而在这段时间里,日本关东军军部,也正在快速的向黑龙江一线集结兵力,看样子是在做大战的准备。所以,经过我们的研究决定,提前发动远东地区的战争,不给他们充分准备的时间,美国人曾经犯下的错误,我们绝不能再犯。”

“那我应该怎么做?”楚思南问道。

“你所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为我们光荣的苏维埃赢取又一次辉煌的胜利。”雅基尔说了一句。

“楚思南同志,”图哈切夫斯基的面色开始变得严肃,“远东、太平洋地区的这一场战役,对于我们来说至关重要,我们要胜利,而且要一场豪华的胜利。这不仅因为我们同日本是宿敌,同时,也是为了让那些美国人明白,他们能够做到的事情,我们也能够做到,而他们做不到事情,我们同样能够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