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德里安的大胆进攻,直接令楚思南抓了瞎,他想不明白自己的对手想要干什么。

二月四日,沃尔霍夫以西的德军坦克第四集群,突然打破之前数日的沉默,转头对其后方的苏军北方面军刚刚构建起来的防御阵地,发动了迅猛无比的突然袭击。德军坦克第四集群的这一次大规模进攻,明显带有古德里安式的风格,炮兵、航空兵与坦克装甲部队之间的配合绝对到位。面对猛烈的炮火袭击,集中式的空袭轰炸,大规模坦克部队的潮水突击,苏军中路的一个集团军损失惨重,其坚守的阵地也很快被突破。

至五日凌晨,仅仅用了半天零一夜的时间,发起进攻的德军坦克部队,已经在苏军东线的防区内,整整突入了十六公里,眼看就要把这一线苏军的防线整个洞穿了。这是德军惯用攻势中的一种 ̄ ̄“中路突破,分割包围”。如果从这方面去考虑,那么可以预想到的,就是德军下一步进攻计划,将会是把苏军这一线的防御阵地彻底冲击成两半,之后,再把两方面的苏军部队装进口袋,慢慢吞吃掉。

楚思南得到这份战报之后,先是吓了一跳,继而又转入迷惑,他很想知道此时古德里安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难道他真的要拼着两败俱伤,在沃尔霍夫河以西,吃掉自己的四个集团军吗?

很显然,四个集团军的兵力并不是那么好歼灭的,如果硬打那恐怕没有两个月地时间。这一线的战役都不可能结束,而要想尽快结束这一线的战斗,就必须逼迫对方在一定时间内缴械投降。从某些情况下看,要想逼迫对方的大股部队投降,就必须让他们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合围,而且突围的希望渺茫、弹尽粮绝之时指日可待。可目前的局面却恰恰相反,谁都知道在沃尔霍夫以西,德军的坦克第四集群才是真正的孤军,突围路线被堵死,后勤补给线被截断。即便是有其空军的空投支援,仍旧不足以补充其庞大的需求。在这种情况下。即便他们把这四个集团军合围起来,又能怎么样?恐怕等不到这四个集团军弹尽粮绝那一天。他们地坦克就要跑不动了。

古德里安疯了?

楚思南决不会这么认为,依照他的考虑,这位有着近四十年兵龄地德军老帅,绝对不会如此不堪一击,他目前的做法,肯定会有其自己地战略考虑。楚思南重新把注意力转回到最初的起点,古德里安应该是首先要考虑指挥第四坦克集群托出困境。而不应该是就地展开攻势,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佯攻?古德里安向东的进攻是一场大规模的、表演精彩的佯攻?这很有可能啊,楚思南如是考虑。“声东击西”,“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这些东西放到战略层面上,已经成为了军事指挥人员的最爱。谁能保证古德里安就不会玩上这么一手?

面对这种攻势,楚思南决定以不变应万变,按照之前地作战计划继续推进。同时静静的等候自己对手下一次出招,为此他只给部队下达了三个命令。第一,命令坚守沃尔霍夫以东地区的苏军部队,做好战斗准备,以防止德军部队向沃尔霍夫方向的突破;第二,命令沃尔霍夫以南的苏军部队,加紧对沃尔霍夫的攻势,牵制该方向地德军部队,以制约其向东的突击作战;第三,命令遭遇德军第四坦克集群猛攻的四个北方面军下属集团军,不必和进攻之敌过分纠缠,在条件允许地情况下,可以将自己的前沿阵地后撤,从而进一步拉长该部德军的进攻战线。

楚思南作出这些决定之后,很快就得到了德军的回应。从六日晚开始,盘踞在沃尔霍夫城内的德军,突然展开了对该城东面苏军围困阵地的攻势。而与此同时,沉寂已久的沃尔霍夫河西案地域,也突然变得热闹起来,德军的坦克部队,对苏军设在这一线的防御阵地,连续实施了三次大规模的突击作战。不过由于楚思南之前的周密安排,他们的攻势没有取得丝毫的进展。

毫无疑问,德军六号晚开始的攻势,从各个方面证实了楚思南之前作出的判断,古德里安就是在玩一场声东击西的游戏。如此平淡无奇的战法,令楚思南大失所望,他甚至对古德里安的名将之誉也感到了怀疑,难道说自己的对手,就只有这么点本事了?

就在楚思南倍感郁闷的时候,在沃尔霍夫城北的德军北方集群指挥部内,古德里安正在悠然的看着手中的一份报纸,这是一份俄文报纸,在报纸的报头上,赫然标注着“真理报”这一串醒目的标题。

“报告!”一个声音从门口的方向传来。

“进来吧,是前线有消息传回来了吗?”古德里安将手中的报纸翻了一页,然后头也不抬的问道。

“是的将军,”进来的是一名少校参谋,他拿着手中的本子兴奋得说道,“西斯波芬上校发来的电报。”

“哦,怎么说?”古德里安仍旧在看着他的报纸,随口问道。

“他回报说,他的部队已经迂回到了您所指定的位置,他来电询问是不是立刻发起对敌人的攻势。”少校恭敬得说道,同时他的语气中也透出一股难以掩饰的兴奋。

古德里安终于放下了报纸,他抬起头来,用那淡蓝色的眼睛看了门口处的少校一眼,然后沉思片刻,才语气失落的说道:“通知西斯波芬,开始吧。”

少校似乎听出了古德里安的失落,他先应了一声,然后才小心翼翼的问道:“将军,您对这次的攻势没有足够的信心吗?”

“不,我很有信心。”古德里安挤出一丝笑容,然后说道,“我相信这次的战役,能够给我们的对手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

“那将军您为什么……看上去情绪如此失落?”少校追问了一句。

“呵呵,那你要我如何?喝酒庆祝吗?”古德里安苦笑一声说道,“为了我们的胜利,还是为了我们的失败?抑或是为了那些永远都无法回来的光荣的德意志士兵?”

少校无言,不过最初的那一丝兴奋已经从他的脸上消失了。必须承认,古德里安所说的一点都没错,即便是这一场旨在突围的战役胜利了,可对于整个北方集群以及整个北线战役来说,德军还是遭到了惨败。从这一点上说,现在绝对没有任何兴奋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