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琰已经察觉自己是被人软禁了,而且连王戚的自由都似乎被禁锢,如果没有单于的命令,王戚就连随处走动的权利都没有,四周负责监视的匈奴人的态度很强硬。可是,王戚始终都没有告诉蔡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然而频繁的军队调动、深夜里不时出现的喧嚣,都足够说明了战争的存在。

蔡琰一直都在默默计算着郑纶从洛阳出兵需要的时间,但是战事来得这么快,还是让蔡琰感到十分惊奇。王戚几乎断绝了蔡琰一切与外界的联系,因此蔡琰只能通过王戚与自己说过的所有话里来判断形势的变化,然而王戚极其敏感,有所察觉之后,竟与蔡琰说话的次数越来越少,几乎只剩下日常的一些随意性的问候。

王戚一定有事瞒着自己,这是蔡琰可以肯定的,可是蔡琰并不知道云中郡中的主人,暂时已经变成了郑纶。蔡琰急于了解,到底是什么原因,会使匈奴人如临大敌,如果真的是因为郑纶或者汉朝军队的话,那么也许自己等到了逃脱的机会,这一次,蔡琰已经把王戚完全放在了计划之外。

郑纶还是毕生第一次面临纯粹的防守,在城外是十多万凶悍的匈奴骑兵,相对来说,全城最轻松的人还是郭嘉。兵法云,十倍于敌可围之。云中郡集结着郑纶的十万主力,就连相隔不远的九原,都有近五万的精锐士卒,想要围歼其中的任意之一,匈奴人的兵力远远难以发起全面的进攻,而且他们似乎非常缺乏攻城的经验。

守城需要丰富的经验和卓越的胆略,因此郭嘉指定华雄占据九原,因为他是军队中绝对最有资力的军魂式将领。守城要素不仅仅在于严密的防卫和戒备,更重要的是指挥者能充分利用敌人的心理,并且寻找最合适的战机予以敌人最沉痛的打击,适合担任副将的人选有三,郭嘉最终还是选择太史慈驰援九原。

云中城的赵云、徐晃成为郑纶最可依赖的大将,郭嘉通过一次次合理的调度,击退了匈奴人的抵抗,同时也在最短的时间内,使二将的威望急剧攀升至堪与华雄典韦的高度,从而大大地增加了军队的凝聚力。

匈奴人的攻击时常会遭受对方出其不意的打击,渐渐地丧失了先前的锐利,单于把重兵分布在云中通往其它县城的沿途,企图诱使郑纶贸然寻求突围,而在草原上进行决战。可是郑纶和郭嘉连理都不理,从阴山收割的粮食足够应付半年,再加上甄宓通过乌桓送来的物资,可以从容地寻找战机,相对来说,匈奴人赖以生存的牛羊牧场多半都被破坏,而且在如此广阔的战场上,要重新开辟牧场的难度很高,单于决不会用自己的牛羊作为诱饵。

单于一筹莫展,而右贤王则更乐意见到单于遭受更惨痛的失利;刘豹作为匈奴中地位仅次于单于和右贤王的准贵族,他的态度始终不明朗,除了几次奉命率领族人勉强参与进攻之外,从来不会主动挑衅,他和他的族人达成了非常微妙的一致,根本不愿与云中城里强大对手正面交锋。

王戚知道,这会是他所能利用的为数不多的机会,他装作和守卫在帐篷周围的匈奴人发生了口角,并且被士兵们押送去了单于的大营。

单于已经逐渐习惯了孤独,他的手下并不缺乏亲信的勇士,可是想要说说话的人,却是少得可怜。单于见王戚被自己的亲卫拿武器架着进来,模样甚是古怪,一想起先前那个落空的计划,不由得一直气沮,喝问道,“你来做什么?”

王戚明白,单于没有加罪自己,已经算是非常宽容的了,同时他也清楚,单于其实并没有彻底否定先前的计划:如果单于能再果断一点,率先发动攻击的话,也许目前将会是完全不同的局面,至少郑纶想要顺利占领云中和九原,势必付出巨大的代价。

王戚看了看身边的亲卫们,笑道,“有劳诸位了,我与单于有要事相商,等打败了汉军,我请大家喝酒,如何?”

单于皱眉,甩手将亲卫们喝退,“你要见我,让人通传一声便可,却又弄出这多曲折?”

王戚笑了笑,“我觉得现在还不是跟蔡琰摊牌的时候,所以我只有这样来见您,才不会引起她的怀疑。”

“我总觉得,郑纶不会为了这么个女人而可以放弃或者牺牲他的战略部署,还不如直接把她推到阵前,逼他投降,一试便知。”单于狠狠地攥紧拳头,重重地击在桌案上。

王戚早就想好了对策,却仍然笑着,慢条斯理地说道,“单于陛下莫急。如今我们延缓了攻城,郑纶仍然不急于寻找突围的机会,那就说明他们在阴山里收获的粮食足以支付军队的消耗。”

“可不是嘛!我也没有想到,在阴山这样复杂的山区,他居然有办法收获这么多物资,简直让人难以置信!”单于闻言更是愤怒。

王戚冷笑,“如果能将城中的粮草全部烧光的话,郑纶还能凭什么跟我们周旋呢?”

单于眼睛一亮,旋即又迟疑道,“现在云中城守卫如此森严,要想潜入城里纵火,谈何容易?”

“陛下不要忘了,现在云中城里,住着三万匈奴居民,他们可都是您的子民啊!只要我们能派人与城里的匈奴人联络上,发动民变,找到郑纶囤积粮草的地方,我相信,战机早晚就会出现。”

“可是有什么办法能进城呢?”

“我已经有了计划,只要您能信任我。”

单于显然别无选择,但是要让一个汉人来指挥这个行动,单于承受的压力,自然超出了以往任何时候。

匈奴大军重新集结在云中城的南门城外,漫山遍野的骑兵虽然缺乏系统的整体,但这就是匈奴骑兵的特色,超强的单兵作战能力,将骑兵的机动性充分自由发挥到极至,几乎可以使他们将阵容和队形完全忽略。

在城下的骑兵队的核心,拥出一辆马车,马车类似于先秦时期的战车,车辕的正中绑着一个披散着头发的女孩。在战车前面,单于以及手下数十员猛将一字排开,单于纵马向前,高呼,“请郑将军答话。”

早有士兵报告,郑纶立即与赵云、郭嘉一同上城楼,猛地望见马车上的女孩,顿时心中一痛,失声道,“是琰儿?!”

郑纶怒道,“快放了那个女孩!”

单于哈哈大笑,一指身后,“我若是兴师动众,为了送她来见你,岂不笑话?须问我手下勇士能否答应!”

赵云暗中取箭,偷偷瞄准单于,便是一箭!

箭若流星。

单于身旁的刘豹望得真切,大叫一声,拔刀上前,正待斩落来箭。不料赵云这一箭乃是绝技,名曰“落尾”,箭枝原本分为两截,一旦箭身遇到格击,前后截自动脱离开来。刘豹不识,钢刀正砍在箭身,不防箭身脱离,前枝之势不减,仍刺单于面门,单于大惊失色,仓皇间猛一低头,箭头射中头盔,铿然有声!

单于吓得魂飞天外,慌忙拨马而退,对左右众将道,“此贼如何如此了得?我族中勇士若有此等人物,何惧郑纶!?”

众将闻言,各自惭愧。

城门大开,赵云一骑飞出,掌中涯角枪撒开片片白光,闯入阵中,直奔单于。单于身边的勇士都被刚才的话一激,纷纷围了上来,又见赵云单身一人,众人更是愤怒。不料赵云的骑术极其精湛,人马心意相通,转眼间就摆脱了缠战,杀近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