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郑大人写一封信吧,告诉他,你被匈奴俘虏了,让他来救你。”王戚匆忙而简短地吩咐着,“只有他能救你,这是唯一的办法。”

“可是,他在洛阳,离塞外有数千里之遥,他怎么来救我呢?”蔡琰并不知道郑纶此时其实离他只有百多里,可是兰心蕙质的她很清楚,自己的书信将会对郑纶产生多么大的影响。

王戚见蔡琰完全不知情,心里暗喜,忙催促道,“实不相瞒,我也想借此逃离这里,你要知道,我在这里卑颜屈膝讨个生活很不容易,哪天要是匈奴人翻脸了,怎么死都不知道。我想来想去,也只有郑大人能救咱们,所以我找了几个兄弟,让他们找机会跑回去送信。如果郑大人愿意起兵来救,我在这里也好做个内应,到时候也为郑大人立个功劳,你觉得呢?”

王戚的话说得很绝,蔡琰一个柔弱女孩,当然不适宜逃亡送信,而王戚又把自身的安危介入了这个计划,不容蔡琰不信。蔡琰想到,若不是王戚把自己从俘虏营里救出来,此时恐怕早就不知道变成什么模样,当下便写了一封求援的信,交给王戚。

王戚立即到了单于大营,把信交给单于。

单于问道,“我们把信交给郑纶,说他的女人落在我们手中?我总觉得他不会傻到为了一个女人自投罗网……”

王戚连连摇头,“当然不是这么简单。我告诉蔡琰,我会想办法做内应,那么让白波军的人去跟郑纶联系,他肯定上钩。”

单于不禁问道,“我实在不明白,你跟郑纶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呢?”

王戚顿时心头一凛,“白波是贼,偏他郑纶就是官军,现如今他还不是被皇帝小儿赶出了洛阳?我白波军确实打不过他破虏军,但是我就不信凭陛下的无敌骑兵,还收拾不了他!?我们要为李乐将军报仇,郑纶和徐晃永远都是我们白波军的死敌!”

阴山的崇山峻岭,因为郑纶远征军的到来,平添了不少绿意。高原小米、小麦的种植对善于耕种的远征军战士们来说,简直是轻车熟路,他们中的每个人都懂得充分利用山地间的缓坡进行有效的农田配置;从匈奴人手中抢来的大量战马则使北阴山重新成为了天然牧场和骑兵理想的训练基地。这一切都印证着郑纶的发展理念,他的部队无论面临什么样艰苦的环境,都有着足够顽强的自产自给能力,这才是军队生命力的最深刻体现。

这一日,巡山的赵云领着几个汉人进山来找郑纶。郑纶却正与郭嘉、荀攸等人商议下一步的战略。郭嘉认为,云中、五原和阴山的对峙,始终都不符合长期战略的要求,因为匈奴人无比优越的战斗机动力,可以使他们非常从容地在广阔的草原上任意驰骋,想要在草原上通过会战来解决问题的难度极高。因此郭嘉建议,在完成粮食的收割以后,立刻发动全面进攻,务必在草原上取得一次决定性的胜利,进而一路西进,攻占朔方,将匈奴人彻底击溃。可是荀攸觉得决战的时机还不成熟,而且匈奴骑兵占据人数上的优势,毕竟阴山训练完毕的精锐骑兵仍不满五万,步兵仍然是战斗的主力,但是步兵对抗骑兵的劣势实在太大,决战的胜算不大。

郑纶一时也难以决定,见赵云进来,忙问,“子龙可有什么事情?”

赵云道,“某巡山时,遇见几个河东口音的人,一问才知道是白波旧部,说是还带了信来,不知是何人的书信,却是要亲手交给伯纯。”

郑纶觉得很奇怪,白波帅中似乎没有熟人,留下郭嘉继续商讨对策,自己出来,果然有几个穿着匈奴人装扮的人,站在远远的,探头探脑。郑纶喊道,“书信在哪里?”

其中有一个浓眉大眼的,慌忙跑了过来,“小的王离,您就是郑将军?”

郑纶点了点头,“我就是郑纶,是谁给我的书信?”

“小的只知道是一位姑娘让我来送信的。”王离便把蔡琰的羊皮信掏了出来,不料羊皮卷得炭迹有些模糊,不禁暗抹了把冷汗,“您看我这一路逃命,竟把信给……”

郑纶接过一看,虽然模糊,却看得明白。蔡琰心思极巧,平日与郑纶从无书信来往,为了表示自己的身份,刻意在信中点出“芥末”一事,而落款却是个“卫”字。郑纶得知蔡琰被匈奴掳走,顿时后悔不迭,蔡文姬流落匈奴十年之久,自己早该想到才是,可是摆在郑纶面前,却是一个十足的大难题。

郑纶让赵云带这几人下去好好安置,攥着书信来找郭嘉。

郭嘉一看,顿时陷入了沉思。

半晌,郭嘉道,“此信蹊跷,只怕其中另有隐情。”

郑纶忙问,“琰儿怎么可能会害我们呢?”

郭嘉笑了笑,“也许我们等到了决战的机会。这信是琰儿写的,那绝对错不了,不过信里提到的王戚,就值得寻味了。”

“可以找那几个白波军来问问就知道了。”郑纶刚要吩咐赵云,郭嘉却摆了摆手。

“不用问,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他们只是来送信的,他们根本不知道什么。”郭嘉轻轻撇了撇嘴,“白波军根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成不了大事,这一点问问徐公明便知。韩暹、杨奉都被曹操杀死在塞上,白波军恐怕早就分崩离析,如果他们还能折腾起什么事端,只怕任谁都不会相信,可是王戚又凭什么来做我们的内应呢?”

“毕竟他们可以提供一些匈奴人的线索,或者告诉我们匈奴骑兵的主力在什么地方。”刘晔突然接口,他显然也对这个意外的情况有着很大的保留,“只要让王戚想办法弄出一些消息,或许从他们的部署中就能找到一些真正有价值的蛛丝马迹。”

程昱略一迟疑,但还是说出了他的看法,“我觉得,应该派一个得力的猛将去跟单于谈判,谈判的筹码就是琰儿。只要单于同意释放琰儿,我们就立刻撤回长城,反正匈奴人已经回到云中,暂时不会威胁洛阳,皇帝那里我们也可以有所交代。最关键的是,我很想知道,我们直接与单于讲和,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我也想去见见单于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郑纶笑了起来,“其实我早就想去了。”

郭嘉、二荀立即反对,“匈奴人蛮横无理,伯纯若是亲自前往,实在太危险了。

郑纶哈哈一笑,“我不告诉对方我的身份,他们又怎么会知道呢?子龙为使者,我当子龙的随从,必无危险。如果有机会,我想直接先把琰儿带回来。”

谁都明白,最后这句话,才是郑纶的真正目的。

站在郑纶身后的典韦突然喊道,“俺也去,趁机宰了那个什么单于,一并了事。”

郑纶皱眉,“不行!典大哥这等气势,还没接近单于,就被人赶了出来,太凶恶了……”

众人都笑,典韦哼哼着却也无奈。最后郭嘉还是补上了太史慈,“子义行事沉稳,可同去,务必保护伯纯周全。”

太史慈昂然应声,却也不忘揶揄了典韦一句,“我的手戟若也象老典的那两个铁疙瘩一般大小,怕是也去不成。”

典韦挠头,却是从怀里掏出了十几枚短戟,交给太史慈,“伯纯的安全就交给你和子龙了,这些小家伙你留着,兴许还能派上用场。”

太史慈接过短戟,突然拿捏不稳,差点还掉在地上,苦着脸道,“还是太重了。”

这拨人跟郑纶相处久了,都爱开着玩笑,典韦早就习惯,佯恼道,“此时玩笑,彼时若有闪失,俺老典回头找你算帐。”

太史慈大笑,“放心吧,除却我一个死,也不会让伯纯有任何危险。”

郭嘉闻言,神色不禁一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