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得了冀州,势力版图迅速从渤海、平原等地扩张到了冀州全境,而且影响力一直蔓延到魏郡、邺城以南的河内、牧野;太行山以东,黄河以北,沃野千里,都贴上了袁绍的私人标签。公孙瓒派遣亲弟公孙越前往邺城索取北冀州、老州治信都,遭到袁绍拒绝,公孙越被杀,公孙瓒尽起幽州大军,扬言复仇。整个河北立刻陷入了空前的战乱,袁绍亲自率领颜良文丑一干猛将,在磐河与公孙瓒形成了对峙。

出征前,郭嘉问郑纶,“拒敌于前,苟安于后,决之。”

郑纶原本还有所迟疑,一听郭嘉口气,便下了决心。冀州长史的要职,本就是袁绍用来补偿玉玺的功劳,冀州已经成了袁绍最重要的根基,长史的权力完全被架空了。不管是从渤海调任来的田丰,还是冀州归顺的沮授,其地位和才能都远在郑纶之上,因此郑纶得到的实际好处实在非常有限,与其守着如同鸡肋般的虚衔,还不如寻找机会为自己谋取更实惠的利益。

郑纶的做法比郭嘉想象中更为极端,也更显魄力。郑纶直接辞去了长史的官职,投往袁绍军中,着实摆出了与袁绍同进退的豪气,这令袁绍非常欣赏,再加上郑纶又有华雄和郭嘉为羽翼,袁绍索性便拨了三千军马给了郑纶。

这三千军马,倒是还有些来历。郑纶没有任何统帅经验,袁绍当然不可能把渤海的精锐部队交给他指挥,而是调用了原韩馥手下的冀州新军。当郑纶接管士兵的时候,便再难抑制自己的兴奋之情,不为别的,原来那带兵而来的将军是张郃。

当时的张郃非常年轻,年轻得足以让韩馥和袁绍都把他完全忽略,惟独郑纶却给予了张郃极高的评价和待遇,亲自倒履相迎。张郃虽觉怪异,却是不露声色,展现出了与年龄极不相称的沉稳,更让郭嘉刮目相看。

袁绍颁发了冀州军冲锋营的番号,任命郑纶为破虏将军、关内侯。从表面上来看,郑纶做了将军,但是破虏的旗号确是杂牌将军,也就是说,只在袁绍麾下被承认,如果郑纶脱离了袁绍,那么这个旗号也就不存在了;关内侯则是属于最低级别的侯爵,只有称号,没有封地——加上张郃的三千新军,那就是袁绍所能给予郑纶最终的待遇,这也是郑纶献上的那枚玉玺最终的价值。

破虏将军是有权任命从属官员的,郭嘉为从事,华雄、张郃以及先前被郑纶救治的俞涉皆为无号校尉——这也是郑纶所能为部下争取的唯一权力,而且他们的俸禄还需要用军功交换。

郭嘉、华雄当然没有任何意见;俞涉的命是郑纶保全下来的,随后郑纶也不隐瞒,把华雄重新介绍了一番,俞涉倒是条硬汉,敬佩华雄武艺,两人关系竟是非常和睦;只有张郃的情况有点尴尬。张郃虽然在冀州没有什么名望,但是早年四处访友学得一身武艺之后,开始崭露头角,意外的冀州军变使他暂时失去了冒尖的可能,划归郑纶这样的文官指挥,张郃难免有所不满:郑纶自然看在眼里。

磐河,横亘于中山国、河间、任丘一线,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界桥之北,驻扎着公孙瓒全部精锐近三万人,这可是一个绝对称得上恐怖的数字。作为当时的封疆大吏,公孙瓒久居幽州,时刻要提防着北方游牧民族乌桓的侵扰,借机整合起一支数量众多且战斗力强悍的部队,并且一直得到了朝廷的认可和支持。相对来说,袁绍仅仅靠渤海郡以及冀州临时拼凑起来的新军,能抽调到前线的,不过两万人。因此双方的实力对比悬殊,而公孙瓒为弟复仇,诈称驱兵十万,并修书召平原刘备所部支援,声势浩大。

郑纶的三千人马是不被计算在常规战斗序列内的,袁绍命郑纶所部,跟随在颜良的左翼军接应,最先遭遇战斗的却是文丑的右翼军。文丑力战,旗开得胜,成功地占据了界桥南岸,与公孙军隔岸相持。颜良、文丑二将轮番挑战,连败敌将十数名,河北军威大盛,急得华雄、张郃跃跃欲试。

决战在即,郑纶带着郭嘉去见袁绍。

郭嘉道,“今某观幽州军皆以骑兵为主,磐河之南一马平川,如果让公孙瓒突破界桥,其势难挡。不若以界桥核心战场,遣一大将诱敌来攻,集中弓弩射之,一战可下。”

袁绍此番出征,心知关系重大,便带上了最倚重的谋士田丰。田丰赞同了郭嘉的建议,“奉孝之言甚善。彼骑兵长于野战,不利攻坚;我等只须扼守界桥要害,以我之长击彼之短,必可获胜。”

郭嘉又补充道,“射人先射马,保管他白马将军若成了无马将军,虽十万众,又何足惧?”

袁绍大喜,即刻遣大将麴义在界桥以南布下重兵,又命颜良文丑为左右羽翼,可是派谁去挑战诱敌呢?

田丰默然,郭嘉不语,袁绍望着郑纶。

拼了!郑纶猛地一咬牙,“我去!”

磐河之上,郑纶手下的三位校尉抢着出阵,最后还是张郃占了个先,挺枪到了桥头。

公孙瓒连折数阵,正心里郁结,听得有人禀报说桥头有个少年将军挑战。颜良文丑果然骁勇,可是居然派上一个毛头小子挑战,公孙瓒暗想袁绍欺人太甚,顿时恼怒,亲自披挂迎战。

幽燕铁骑果然名不虚传,只见公孙瓒令旗一挥,身后簇拥出无数白马骑兵,极其雄壮。郑纶和郭嘉在阵前看得暗自点头。

不等公孙瓒发问,背后早有一将飞出,直刺张郃,公孙瓒一看,却是自己的大将严纲,急忙命令擂鼓助威。

不料一通鼓毕,严纲被张郃手起一枪,刺落马下。

张郃冷笑,“公孙鼠辈,还敢战否?”

公孙瓒刚想出战,身边亲将劝道,“对岸情况不明,小心有埋伏。”

公孙瓒举眉眺望,心中狐疑。

张郃下令五百步卒齐声叫骂,气得公孙瓒哇哇暴叫,正待整枪要战张郃,突然从西北角上来了一骑,白马素袍,手中一条碗口粗的银枪,如翻江蛟龙一般冲杀过来,转眼就到了张郃马前,也不答话,举枪便刺。

张郃见其来势凶猛,不敢怠慢,抖开铁枪,与来将战成一团。两匹马,在无数枪影中几乎都分不出谁是谁,看得两边军士都傻了眼。

郑纶的手心攥满了汗水:他就是赵云!

三十个回合弹指而过,张郃被彻底激怒了。初次在袁绍面前表现自己,此战不容有失,不管对手如何强大,张郃决不能接受失败!张郃奋起雄威,恶战赵云。反观赵云,手中涯角枪(评书语:赵云涯角枪,取自天涯海角无对手之意)上下翻飞,面色也渐渐凝重起来,他也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张郃这样强硬的对手。

郑纶见张郃久战渐落下风,急忙下令鸣金。

张郃无奈,虚晃一枪,拨马便走。赵云不追,身后的公孙瓒却再按捺不住,令旗一指,数千白马骑兵蜂拥而至!

枪挑箭射!

麴义指挥的重步兵和弓箭手予以对方毁灭性的打击!

两翼颜良文丑一齐杀出,公孙瓒抵挡不住。

狭路相逢,公孙瓒涌起了血性,挥鞭道,“我幽燕男儿,岂畏死乎!?”说着,公孙瓒身先士卒,冲上了最前线。赵云壮其勇,抖擞精神,紧随公孙瓒,所到之处,竟无人可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