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进饭厅,妙妙就感到十分不对劲,这是到庄园的第五天,她本来打算跟北野星痕辞行的,可却在饭厅里看到了一位陌生的男人,此刻,他正坐在北野星痕的位置上悠哉的吃着早餐。

不过一旁的管家显得很不高兴——这是妙妙感到意外的第二个原因,因为山庄的管家一向不太把情绪表现在脸上。

当那男人转头看到妙妙时,惊讶的筷子差点脱手掉落,“她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妙妙小姐是主人非常尊贵的客人。” 管家神情冷冷的,不知错觉否,妙妙听出一丝警告意味。

陌生男人听了管家的话之后,脸上的表情让妙妙觉得很不舒服,尤其她感觉到对方强烈的不怀好意,还有令人恶心的猥琐眼神。

男人站起身,管家立刻挡在妙妙的跟前,“舅老爷,主人是不会允许你对妙妙小姐不友善的。”

“我只是想上前打个招呼而已,你却这么防备我,这是一个管家对待主子亲舅舅该有的表现吗?”

亲舅舅?妙妙听到这个词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他不是人,因为她记得北野星痕曾经说过他母亲是修炼多年的半兽人,那他舅舅不也是禽兽?怪不得他总是用那种看着猎物的眼神看着她。

管家忍着气退下,北野勒转身打量着妙妙,“真是不可思议,我已经警告过他如果再与陌生人接触,特别是像这位小姐一样美丽的女子,必定会再次引起他体内的兽欲,这孩子怎么还是这样不听话,看来我这个做舅舅的真是失职。”

妙妙没有理会北野勒的冷嘲热讽,她现在比较担心的是北野星痕,“你家主人呢?”

管家刚要开口,北野勒忽然插话:“他有病发的前兆,现在只能躲在房间里。”

“发病?什么病?”

“原来这位美丽的小姐还不知道吗?什么样的人会远离人群住在深山里,从不与外人接触,当然是疯病,他是兽与人结合产下的,体内残存的兽性会让他不定时的发作,也许在你们外人眼里,他应该被称作疯子。”

“舅老爷!”管家铁青着脸制止他。

妙妙瞪大眼睛,倒吸一口冷气,北野勒以为这位外表看似柔弱的女子受了不少惊吓,没想到她却冷冷的说:“这件事我早就听说过,我甚至知道他在这里的原因,倒是你,我现在开始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北野星痕的亲舅舅,居然这么形容自己的外甥,诚如你刚才所说,他是人与兽的结合,如果他是疯子,那你岂不就是禽兽?”

北野勒脸色微变,却又忽然转变了态度,“看来小姐是对我有所误会。原谅我刚才的无礼,我只是因为一大早就被北野星痕刁难产生的情绪不稳定,呵呵,其实我还是很疼爱我这个外甥的。”

若任何人见到北野勒此刻的神情都不会跟他上一秒猥琐的样子联想到一起,妙妙不得不佩服北野勒的精湛的演技,或者说是可怕的演技。

北野星痕真的有病吗?他不是已经三个月没有发作了?昨天自己才刚刚为他庆祝,帮助他走出心理的阴影,凭什么这个北野勒一来又让他缩回到自己的世界里。

送走北野勒之后,管家在一旁说:“这些话我本不应该说的,其实我认识小姐您,当初在灵州城江家别院,我亲眼看到主人是因为什么咬死人的,在那之后,老爷本打算把少爷带回去的,谁知半路却被舅老爷接走,他信誓旦旦的说他一定会帮助主人抑制体内的兽性不再发作,所以主人才会被关在此地,自从关在这里,舅老爷就不定时的过来给少爷洗脑,每次舅老爷走后,主人肯定会接连几天做噩梦,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见任何人。”

妙妙听后,不禁背脊发凉,胸口也是一阵抽疼,北野星痕只是一个刚满十五岁的孩子,他真的只是个孩子啊,北野勒这么做的目的她不清楚,但是一个人不断地被灌输自己身体流着野兽的血,自己是疯子,随时会爆发,这是多么可怕呀。

每次北野勒走后,北野星痕都不见任何人,整个院落里的下人必须全都到最远处的角落不能出现,这是管家第一次违背命令,带妙妙来到北野星痕的院落前。

“小姐,你是拯救主人的唯一希望了。”

整个院子没有一点生气,昨日庆贺的装饰还在,院子的桌子上还残留昨晚蜡烛的痕迹,可眼前那扇门却是紧闭的。

“星痕。”妙妙在门口轻唤,“我进来了。”

没有敲门,她直接推开北野星痕的房门,里面一片狼藉,所有能摔的东西全都被砸的稀巴烂,书柜上的书也散落一地,只是不见他的人影。

妙妙小心的避开地上的陶瓷碎片,一步步向里走去,他的房间很大,刚刚外面是书房,再往里走才是他休息睡觉的寝室。

推开门,里面很暗,想必窗户是被厚重的帘子挡住了,他不是惧怕黑夜吗?为什么此刻却把自己关在黑暗中。

妙妙缓缓前进,但由于她是第一次来这里,所以只能勉强避开几个大型障碍物,像瞎子一般地摸进卧室里。

“北野……”一只温热的手掌忽然抓住她的手腕,下一秒,妙妙来不及惊呼的小嘴已被冰冷的唇吻住,身体顿时僵住。

北野星痕她困在臂膀和墙壁圈出来的禁锢之中,两手各抓住她的皓腕,一左一右地箝制在墙上,他先是粗暴的吻上她的唇,然后低头流连于妙妙白嫩的颈间,不断地磨蹭,急促的呼吸显示他此刻有多么的暴躁不安。

“星痕,你先放开我。”这半年不见,北野星痕的身高早已经比她高出一个头,少年发育的特征明显,似乎,她不应该把他再当成小弟弟了。

“你看到他,都听见了是吗?” 抬起头,他灼热的气息依然吹吐在她唇边,他的吻没弄疼她,但抓住她手腕的力道却开始加重。

妙妙点点头,她也不知道这个举动在黑暗中北野星痕能不能看到,“但是我不相信他的话,昨晚我们刚度过了一个平安的月圆之夜不是吗?”

北野星痕沉默良久,妙妙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见黑暗中他眼睛像野兽一般冷冽,因为受伤而充满防备。

她说她不相信,是纯粹的安慰还是真的不相信?

最后,北野星痕选择了前者,真可笑,他利用她的同情让她留下,结果却反而让自己更难堪。

“我只相信事实。”

“可有些事实却是被捏造的,我知道有一种影响叫心理暗示,本来一切都是正常的,可是却不断地被人洗脑,教育,最后变得不正常,北野,你不应该被你舅舅催眠,难道你连你自己都不相信吗?”

“是不相信。”北野星痕冷笑着自嘲。

如果妙妙知道,在灵州城的那一晚他要求与妙妙同睡的时候趁机在她身上下了**,她还会这么认为吗?他正是因为不正常,所以连追求自己喜欢的女人都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虽然后来他知道逻珈也在晚趁机下了药,可是最后他们二人都没有得逞,反倒是便宜了萧洛。

妙妙的眼睛终于能适应黑暗,她忍不住伸手扶上北野星痕的脸庞。

他高了也瘦了,此刻这张脸不再有灿烂的笑容,剩下的只有忧郁和冷淡,这样的他跟冷星简直是一模一样。

前生,她欠冷星太多,今生,她又欠北野星痕太多……

妙妙难掩柔情地以指尖轻拂过他颊畔,触碰到的却是他小心掩藏、不愿被发现的脆弱,北野星痕则宛如触电般逃开,藏身进黑暗之中。

“滚,离我越远越好……”

北野星痕暴怒的推开妙妙,由于屋内黑暗,妙妙根本看不清脚下,“好痛!”

“怎么了?”冷淡的语气,北野星痕强迫自己不要在意,刚刚他只是紧紧的抱着她,他就想一口咬下那白嫩的脖颈,要不是自己控制力还算不错,他早就把他的尖牙插进去了。

“我……脚痛。”妙妙此刻有种想笑的冲动,前几天是北野星痕装可怜要她留下来,这次却变成了她装可怜求北野星痕留她下来。

不过,如果北野星痕真的硬下心来,被北野勒洗脑洗的彻底,就算她装死都没有用吧。

“又扭到了?”

“嗯,本来前几天的伤还没好,才会这么脆弱。”

“我去拿药膏。”北野星痕拉开厚重的窗帘,这时妙妙才算看清楚,整个卧室跟外面的书房一样,除了床没有一处是完整的。

她这也才知道,北野勒对北野星痕的影响力有多大,而刚才她似乎看到了他嘴里来不及收回去的尖牙。

她不能就这么离开。

那一瞬间,妙妙做了决定,逻珈的死对她来说是此生的遗憾,他一直是爱她的,就是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的爱都不曾减少半分,而她却一直没有办法回应他。

现如今,冷星,也就是北野星痕同样需要她,她不能再这么自私的只考虑自己,当初,如果没有冷星,她和萧洛就不会有这段前世今生情,当初,如果不是因为她,北野星痕也不会失控咬死苏碧瑶,被当成疯子野兽 关在这几乎与世隔绝的地方。

逻珈的遗憾她无法弥补,但是,北野星痕还活着,刚迈入十五岁的少年,今后的生活应该是灿烂的,小洛洛,你也一定会同意我这么做的,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