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郁神色慵懒地歪在贵妃榻上,丝绸长衫半敞着露出精瘦的胸膛,两名妙龄少女跪在身侧替他捏着肩背。

司空奕恭敬地立在他身旁:“少主,咱们什么时候动身?”

江秋寒下葬已有几天,江湄毫无动静,似乎根本无意履行当初的承诺,陪他一起前往啖星。如果她就此反悔,他们亦无可奈何——毕竟,那只是口头之约,且她并没有义务一定陪他前去。

偏少主又不许他们用武力或计谋强行将她带走,想要她心甘情愿地抛下亲人,跟他离开家,又谈何容易?

“急什么?”唐郁伸手,立刻有人奉上一盏热茶:“咱有的是时间,不怕等。”

“可是……”司空奕心有疑惑,迟疑着该不该问。

唐郁挥手轻推,身旁的少女跌出去一丈多远,爬起来慌慌张张地离去。他睨着司空博,微微一笑:“你是想知道我为何不去取另半张图吧?”

“是。”司空奕点了点头。

他们已然得到半张图,当务之急不是应该去寻找另外半张吗?至于江湄,完全可以等图找齐之后再想办法带走。

现在这样,会不会有点本末倒置了?

“那依司空二先生之见,这另半张图会在谁在手中呢?”唐郁悠然地望着他,笑得更加欢悦。

他前所未有的客气,令司空奕大窘,额上不自觉地滴下汗来:“少主休得取笑。”

“不要紧,你怎么想就怎么说。”唐郁摇了摇手,放松了身体躺回榻上,闭上眼睛假寐。

司空奕偷觑了他一眼,见他不似生气,这才把提着的心放下,大着胆子道:“依属下看来,靖王府走水事件十有八九是柳无风暗中布署,至于得手与否,就不得而知。不过呢……”

“说吧,没事。”唐郁眼皮也不撩,懒懒地道。

“柳无风卧薪尝胆在靖王府三年,若不是有所得,怎么可能离开靖王府?所以,图有很大可能是落在他的手上。”司空奕信心满满:“咱们只要捉住他,不愁图不到手。”

所谓的二十八星宿也不如传说中那么有名,两战告捷,让他对少主的信心更足了,绝对有信心将他们全部拿下,令他们俯首就缚,乖乖地将图双手奉上。

“你能肯定?”唐郁淡淡地问了一句。

司空奕不敢托大,想了想:“应该有七成把握,可以一赌。 ”

“如果赌输了呢?”唐郁依旧淡淡地反问。

“这~”司空奕一窒,硬着头皮道:“应该不会输。”

“好,”唐郁不紧不慢地问:“就算让你赌赢,图果真在柳无风手里,你能肯定他没有把它送回啖星?”

“这~”司空奕再次语塞。

“二十八星宿,至今只有东方七宿露了面,其余人马皆在暗处,你打算怎样对付?”唐郁倏地睁开眼睛,漂亮的黑眸灿亮如星。

“这个~”司空奕的冷汗涔涔而下。

“况且,还有三成的可能是柳无风失手,图依然留在君墨染的手里。”唐郁复又闭上眼睛,光芒顿敛:“你说,要不要赌?”

“……”司空奕讪讪地闭上嘴巴。

唐郁换个姿势,让自己躺得更加舒服:“不论图到谁的手里,最终都会落在她的身上来破解这个几百年的谜团。只要紧紧地跟着她,图就是咱们的,明白吗?所以,不要去想图在哪,别忘了咱们此行的目的就行。”

“可是,”司空奕鼓起勇气,问出一直藏在心中的困惑:“少主怎知江湄就是那个破解谜团之人?”

“你现在是在怀疑我的决定?”唐郁的声音倏地变得阴冷。

“属下不敢~”司空奕惶恐地垂下头,急切地辩明:“少主天纵奇才,属下佩服得五体投地,对少主的决定绝不敢有半点怀疑。只是确实好奇少主远在千里之外,如何知道江湄的存在?”

“二弟,”司空博从外面进来,刚好听到,接过话头道:“西门世家的占卜九宫之术为天下一绝,少主足不出户可知天下事,你今天才知道吗?”

“不是不明白~”司空奕小声嘀咕:“当初出门时少主也只说福星可能在南方,并不能确定目标,为何一到邀月就能确定是她呢?”

“这是天机,咱们肉眼凡胎如何得知?”司空博一脸骄傲地望着躺在软榻上的绝美少年:“少主天赋异禀,能堪破玄机有何稀奇?”

“呵呵~”唐郁微微一笑,忽地道:“因为命格不同。”

“哦。”司空奕听得似是而非,恍恍惚惚地点了点头。

“江湄的命格与咱们所有的人都不一样,换言之,她并不属于这里。”唐郁慢慢地道。

“不属于这里?”司空奕憨憨地问:“那她莫非是啖星人?”

司空博到底跟唐郁时间久了,对他的了解更深,闻言大吃一惊:“少主的意思,江湄她……不是人?”

“当然是人~”唐郁愉悦地冲他夹了夹眼睛:“我虽会占星,却还未通灵到能与鬼沟通。命格不同,并不是说她不是人,否则太阳一出,她岂不是就要灰飞烟灭?”

“那也有可能是厉鬼成精,不然她怎么面对死尸一点也不发悚?”司空奕小小声地嘀咕。

“别瞎说~”司空博瞪他一眼:“听少主解释。”

既然江湄是人非鬼,那为何说她不属于这里?莫非她是神仙?这也太扯了吧?

“我算过了,”唐郁呷了一口茶,慢吞吞地道:“几百年来,这种命格只在两人身上出现过。一个是江湄,还有一个是谁,你们知道吗?”

“是谁?”司空两兄弟异口同声问。

唐郁展颜,冲他们露了个甜蜜的笑:“圣武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