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穿透薄雾,阳光从云层里跃出来,洒下万点金光。

唐郁一行赶回京郊别院,姜梅刚刚从睡梦中醒来,望着身边华美的陈设和陌生而殷勤的丫头,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懒猪,太阳晒屁股了还不起床?”唐郁的声音神清气爽。

姜梅回头,那苍白美丽的少年站在窗外,冲她嘲讽地微笑:“呀,都已休夫离开靖王府了,还梳什么妇人头?真难看,重梳!”

后面这句话却是对侍候她的瑞儿丫头说的。

“嘎?”姜梅大为尴尬,瞬间红透了双颊,眸中却隐隐有期盼之色:“不,不用了吧?都已梳了好久了~”

莫名穿越,莫名嫁人,莫名受欺,现在终于休夫成功,回复了自由之身,回想起来,短短的四个月的婚姻生活,酸甜苦辣都已尝遍。

或许是时候换个发型,换种心情,做回自己,重新开始自己的古代之旅。

“是~”瑞儿应了声是,将精心编就的髻打散,重新替她梳了对漂亮的双鬟,谦恭地问:“小姐,满意吗?”

姜梅揽镜自照,镜中人头梳双鬟,鬟上对称斜插了两枝蝴蝶造型的翡翠簪,两条长辫自肩头垂下,一头乌黑的秀发披在身后,黑白分明的眼睛顾盼自如,衬着身上这条湖蓝裙边绣满金色彩蝶的褶裙,越发显得轻盈秀美,俏丽慧黠。

“呃~”姜梅有些不自在地抚了抚裙角,不安地低声问:“我这把年纪了,穿成这样,会不会太花哨了一点?”

瑞儿先是一怔,继而掩唇微笑:“小姐正是如花的年纪,哪里花哨?”

“呀,”唐郁在窗外等得不耐烦,闻言轻讽道:“你本来就有这么笨,还是嫁给靖王变傻了?”

姜梅微笑,慢慢地道:“我只是有些不适应,过两天就好了。”

对哦,她差点忘了,她只有十八岁,正值花季,是该好好的青春一把,浪漫一把,为何始终沉在二十九岁里走不出来?

事实上,就算是江湄本尊,从生下来就住在庙里,终日不离药罐,又何曾有机会享受过青春?所以,她不但要替自己,更要替江湄,好好地感受一番年少轻狂的滋味,也不枉自己来这一遭,不是吗?

“给你一天时间,明日起程。”唐郁望她一眼,霸道地宣布。

“起程?”姜梅吃了一惊:“要去哪里?”

“我是来求医的,既然未果自然要回家。 ”唐郁轻咳两声,冷冷地反问:“莫非还赖在这鬼地方不成?”

他提到求医,姜梅很自然地涌起愧疚:“对不起,是我食言了。”

“呵呵~”唐郁低低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姜梅恼了,剜他一眼。

“女人的话,我从没放在心上。”唐郁敛了笑容,轻蔑地回。

“喂~”姜梅一口气没接上来,气得捏紧了拳头:“女人得罪你了啊?干嘛瞧不起女人,你娘不是女人吗?”

“我没有娘~”唐郁不耐烦地反驳。

姜梅大怒:“胡说,人怎么可能没有娘?”

“他们说我是野种,”唐郁神色平静,依旧是嘲讽的笑,美得如罂粟:“当然,也有叫杂种的。”

姜梅一怔,高张的怒火瞬间浇熄,心中升起某种柔软的情绪,眸光渐转温柔,歉然而不安地道:“对不起~”

难道他象个浑身长满刺的刺猬般尖锐,原来小小年纪的他,早已饱尝了生活的艰辛和人情的冷暖。

唐郁又低低地笑了起来:“干嘛道歉?他们说得没错,我本来就是野种。”

若不是天生拥有某种异能,恐怕早就被逐出西门家,横死街头。可那都是过去的事情,现在的西门家谁还敢对他不敬?就算他坚持不肯姓西门,偏要用他们眼里那个身份卑微下贱之人的唐姓,他们也没有人敢有半点异议!

他早就用自己的手惩罚了那些嘲笑他的人,将那些人通通打进十八层地狱,所以,他有什么不开心?

世界本就如此,弱肉强食,亲生又如何,身份卑贱的杂种又怎样?唯有让自己拥有坚不可摧的力量,才是屹立不倒的奥秘所在。

因此,圣武皇后的天书,他适在必得!而得到天书的关键全系在眼前的女子身上。只要抓牢了她,不怕君,江二家不自动将藏宝图送上门来。

江秋寒已然就犯,君墨染还会远吗?

“你不是~”姜梅蹙眉,手轻抚上他的颊,语气轻柔却坚决地否认:“你很漂亮,很可爱,很善良……总之,你很好!真的!”

这女人,又在自以为是!她才认识他几天?怎知他就不是了?可,奇怪的是,听到她如此坚决地维护自己,早已冰封的心灵,竟然会升起一丝暖意。

唐郁淡淡地斜觑她一眼,唇角含笑:“女人,我有没有警告过你?”

“什么?”姜梅不察,顺口询问。

“敢摸我的脸,要么去死,要么就做我的女人!”唐郁伸手环住她的腰,忽地用力将她扯进怀里。

姜梅一个踉跄冲进他怀中,撞得鼻子生疼,泪意冲进眼眶,不满地摸着俏鼻,仰头望着他低叱:“死小孩,又占我便宜!”

被那双美丽得近乎成妖的蓝眸死死地盯着,眼看那漂亮性感的红唇离她越来越近,她心头如鹿般乱撞,脸上不可抑制地升起红云——该死,这家伙该不会真的想……

“哼~”唐郁忽地冷冷地放开她:“多得是女人送上门来让我占便宜,干嘛找你?!”

那傲慢的模样,仿佛他肯占她的便宜,已是莫大的恩赐。

姜梅如释重负,倏然笑道:“得,知道你了不起,不用炫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