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每个人的一言一行都是有目的和规律的,这些行人行色匆匆,不用问都是些下班族,所以才冒雨回家,即使不是下班族但也有要事在身,必须冒雨出门,这才目标明确,心无旁骛……”

白局长道:“那暴雨屠夫又该是什么摸样呢?”

我目光游离,搜寻着想象中的暴雨屠夫:“根据现场勘查,暴雨屠夫杀害的大多是与他毫不相干的无辜者,也就是说,他想杀害的对象并不明确,只要觉得有机会下手就会毫不犹豫的出手,按照这种心理推断,他在作案之前一定会在暴雨中漫无目的的搜寻目标,行色肯定不紧不慢,或抬眼张望,或勾头留意暴雨中的行人,或假装站在车站等车,或装作过马路,就像前面那个准备过马路的人一样;而在作案后又会急着逃离现场,神色谨慎,举止鬼祟——停车!”

“怎么了?”白局长正听得入神呢,闻言猛然踩住刹车。

正好,轿车就停在那个准备过马路的人面前,我火速摇下车窗,把头探出窗外。

“干什么!”那个人好像被猛然停下的汽车吓到了,条件反射地退了一步,还做出随时跑路的架势,可当她看清我的容貌后,神色又缓和下来,惊讶道,“原来是你啊?”

我愣住了,这个人居然是牛大婶。

“呵呵……”白局长也摇下了车窗,笑着招呼道,“牛嫂,下这么大的雨怎么还没回家呀?”

“我下班的时候还没下雨呢。”牛大婶谦卑地解释道,“本来我是想在回家的路上顺便捡些破烂,谁知刚走到到这儿就下雨了,还好,我估摸着这雨说来就来,出门时带了雨衣,要不然啊,现在都变成落汤鸡了!”

我用凌厉地目光审视她,见她肩上搭了个蛇皮口袋,里面似乎装了些个瓶瓶罐罐,此外,整个人看上去十分臃肿,且大部分面容隐藏在雨衣的帽檐里,怎么看怎么像想象中的暴雨屠夫。就假装好奇:“你都捡了些什么破烂,能给我看看吗?”

“破烂有什么好看的……”身边的白雪梅话只说了半句话,又忽然转变语气,“不过看看也好,说不定牛大婶又捡到钻戒了呢。”我估摸着这是白局长给她使了眼色,否则不会变得这么快。

“呵呵,哪有那么好的运气。”牛大婶好笑的放下蛇皮口袋,“都是些瓶瓶罐罐,真没有好东西,可别脏了你的手哦。”

“没事,我也是农村人。”我拽过蛇皮口袋,打开一看,里面的确只有一些矿泉水瓶子和易拉罐,并不见作案工具,就把目光定格在她身上,笑道,“这天也不冷啊,你怎么穿那么厚?”

牛大婶错愕道:“没有啊,我就穿了套单衣,是这雨衣有点臃肿,加上我的身材比较魁梧。”

“是吗?”我用玩笑的语气说,“可我怎么觉得你里面穿了棉袄呢?”

“没有,真的没有!”她拉开雨衣,“你看,我真的只穿了单衣。”

“呵呵,他和你开玩笑呢。”白局长知道我认错了人,圆场道,“下这么大的雨,快把拉链拉上吧。”

我也感到有些尴尬,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丢了下几句场面话后摇上车窗。

之后,汽车继续前行,沉默中,白雪梅开口道:“牛大婶是个老实巴交的人,怎么可能是是暴雨屠夫呢?”

我捏着山根的位置蹙眉不语。

白局长咳嗽道:“怎么,你觉得牛大婶像暴雨屠夫?”

我深吸了口气:“人不可冒险,每个人都有可能是暴雨屠夫。”

白局长道:“可她身上并没有任何作案工具,连手机都没有。”

我闭上眼中思索道:“我的推理貌似还有失误,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是什么失误。”

白雪梅道:“没关系,你可以慢慢想,我们不打扰你就是。”

随后,他们当真不说话了,只是希翼地看着我,而这种眼神却给我一种无形的压力,让我无法集中精力,也就无从想起那个失误是什么了。

终于,汽车停在一个巷道口,有几个身穿雨衣的民警打着手电筒簇拥上来,其中有个圆脸的中年人估计就是马冲派出所的所长了。

“白局长,这么晚了还劳驾您亲自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可出了命案,我们又不得不上报。”他说话很客气,神色却有点焦头烂额的味道。

白局长挥手示意他带路,并问道:“为什么不上报刑警队?”

所长苦笑道:“暴雨屠夫的案子已经把刑警队的同志们搞得焦头烂额了,我怎么好意思麻烦他们?”

“是吗?”白局长是个明白人,知道大家对我舅舅李建国没什么好感,遇上什么大案要案,除非必要绝不会找他挨骂。

所长生硬地笑了笑:“这案子有些棘手,我们还指望您主持大局呢。”

白局长道:“主持大局可以,但破案还得靠你们……说说,怎么个棘手法?”

说话间,我们到了小区后面的垃圾库附近,这里有一些灌木丛中,住户也离得远,灌木丛里早就拉起了警戒线。

临时撑起的雨棚下,有一具血淋淋的孩童尸体,他的衣服完全破碎了,浑身上下都有野兽撕咬啃食的痕迹,连内脏都被扯了出来,血淋淋的显得触目惊心,几个法医正在忙着做尸检。

“这是什么情况?”白雪梅瞪大了眼睛,脸色也有些变色了。

所长凝重道:“根据尸检,这个孩子大概是两个半小时前遇害的,我们暂时无法确定是什么野兽咬死了他。”

盐都市属于丘陵地带,虽然也有山,但大多不高,尤其是市区内就更不可能有山区了,因为这个小区邻近马冲公园,所以有灌木丛,可这野兽又从何而来呢?

白局长蹙眉道:“确定是野兽所为吗?”

所长道:“孩子是被大型野兽的牙齿咬死的,真正的致命部位是咽喉,因为发现尸体的时候已经下起了暴雨,所以没有发现野毛和脚印,初步断定,即使不是野兽,至少也是像狼犬一样的畜生。”

白局长道:“是不是哪个公园里的野兽跑出来了?”

“不可能!”所长道,“我们盐都市只有彩灯公元才喂养着凶猛的野兽,可之前我已经派人核实过了,没有任何野兽走失。”

我插口道:“是谁报的案?”

白局长道:“是幼儿园的老师,但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却是孩子的妈妈,她伤心过度,已经昏迷过去了。”

说话间,我也不经过他们的同意就钻进了警戒线,先是检查了一下尸体的伤痕,感觉的确是大型野兽行凶,而市区内既然不存在大型野兽,那就肯定是狼犬或疯狗了,只是,疯狗咬死人的事似乎太少见了,那剩下的就只有狼犬了,也唯有狼犬才具有咬人的凶性,才能在住户区内来去自如。可狼犬都是受过训练的,一般不会轻易咬人,更不会要把小孩子咬死,那么,这狼犬要么是发疯了,要么就是受人主任指使蓄意行凶。如果是前者,那破案倒还容易一些,毕竟狼犬都是有户口的,仔细一查就能知道是谁家的狼犬发疯了;如果是后者的话,想破案就有些麻烦了。

“有什么发现吗?”不知何时,白局长等人到了我身边。

我问所长:“孩子为什么来这个地方?”

所长道:“幼儿园就在公园里,这是他回家的必经之路。”

我疑惑道:“没有大人接送吗?”

“有的,幼儿园里有老师就住在这个小区,一般都是她顺便接送孩子。”所长近一步解释道,“今天放学的时候,她像往常一样带着几个孩子回家,可能太大意了吧,直到把孩子们逐一送交到家长手中后才发现少了一个孩子,于是急忙和孩子的母亲回头寻找,结果就在这里发现了孩子的尸体。”

我当即让他把幼儿园的老师带过来,那是个二十二、三岁的女孩,名叫小羽,长相甜美,身材曼妙,只是脸上有些雀斑,眼神也很惶恐,资料显示她还没结婚,不过已经有男朋友了。

马冲派出所的民警们见白雪梅对我态度亲昵,以为我是白局长的未来女婿,甚至以为白局长想把这起命案交给我负责,于是都以我马首是瞻。

“你的男朋友叫什么名字?”这话一出,全场顿感错愕,要知道,问案的程序是先问姓名住址,哪有先问人家男朋友叫什么名字的,可我偏偏就这么问了。

小羽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老半天后结结巴巴道:“鱼……鱼寄。”

我不紧不慢道:“鱼寄是那儿的人?”

小羽惊慌道:“这案子和他有关系吗?”

“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问题。”我冷冷道,“你只需问答我的问题就行了。”

小羽点了点头,忐忑道:“他和我都是马冲居委会的住户。”

我道:“他多大年纪?”

小羽道:“比我大四岁。”

我道:“做什么的。”

小羽道:“在彩灯公园当管理员。”

我愣了一下,接着问道:“你和他的关系到了何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