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打车赶到一对山时,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左右了。

在一对山的石梯旁边,草丛里,躺着一具女尸,因为暴雨的关系,她面目全非的身体被淋的惨白惨白的,只有一些新的血液从伤痕累累的伤口里渗了出来,显得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现场早就拉起了警戒线,没有围观者,只有默不作声的警员们把现场围了个水泄不通,没有人说话,只有滔天的愤怒和女警们的悲戚。

我夹杂在他们之中,脑中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被害人居然是刑警队的小女警,她是多么年轻,多么活泼的女孩啊,昨天还在给我沏茶,今天就横死在暴雨中,而且死得这么凄惨,简直就是名副其实的死不瞑目。

这时候,白雪梅完全褪去了乖张与散漫,有条不紊,面目凝重地与法+医们做着尸检,终于,她缓缓直起腰来,泪水与雨水滑过脸庞,哽咽道:“报告教导员、队长,根据尸检断定,死者是在一个小时前断气的,和前四名被害人的死状一样,被人打晕后扛到这里来残忍杀害的。打晕死者的凶器是砖头,其他凶器除了高跟鞋外还有鞋带、细铁丝,以及一些就地取材的东西,比如野草、泥块,砖石等。但真正导致她断气的东西却是脖子上系着的细铁丝,由此可以看出,凶手自身携带的凶器只有高跟鞋、鞋带、细铁丝三种,毫无疑问,这个凶手就是那个‘暴雨屠夫’。”

刑警队长是个40多岁的中年汉子,长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身材修长,气势沉稳,一看就知道是个干事实的人,听大表姐说过,他好像叫赵传鸿,正儿八经的老刑警,是从基层一步步升迁上来的,只是他不善于阿谀奉承,在刑警队完全被我舅舅架空了。这时候他脸色铁青,沉痛的问道:“尸检中可有新的发现和线索?”

“没有!”另一个法+医道,“死者和前四名被害人一样毫无不同之处,只是临死时的眼神越发惊恐、扭曲、痛苦,以及绝望的难以置信。”

我舅舅李建国沉痛道:“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在刑警工作,居然也会遭到暴雨屠夫的残害……这简直就是对我们公安人员的一种挑衅,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僵硬地扭转脖子,问身边的大表姐:“这个小女警叫什么,在刑警队做什么工作?”

大表姐的眼睛早就红肿了,失神道:“她叫小袁,是后勤部的。”

我道:“她为什么来这里?”

大表姐道:“给我们送饭……表弟,如果我知道凶手会杀她,我宁愿饿一顿,甚至饿十顿……”

我神色黯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但该问的还是要问:“是怎么发现她的?”

大表姐还没开口,旁边一个身材瘦高的俊俏男子就回答道:“是我第一个发现她的,我也是后勤部的。”

我疑惑道:“你怎么就发现她死在这里了呢?”

他语气不善道:“难道你怀疑我是凶手,你是谁,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你误会了,我表弟不是那意思。”大表姐向他解释了一句,对我道,“小袁原本是负责给我们送饭的,可她送完饭后一直没回刑警队报道,后勤部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就打她的电话,可却没人接,于是就派人出来寻找,最后,细心的张宇生就在这里发现了她的尸体。”

我顺口问了句:“你们怎么换地方了?”

大表姐道:“根据我爸的分析也觉得凶手不会在同一个地点作案,所以把人手重点放在其他地方,我和李豹就蹲守在一对山上的死角地带。”

张宇生插口道:“李勘查,他是谁,为什么会和雪梅在一起?”

我看他很憎恨我的样子,故意气他:“没听见我叫她大表姐吗,还能是谁?至于我为什么和白雪梅在一起,你有什么资格过问?”

“你……”他眼角抽/动了一下,似乎气得不轻,可最终却地闭上了嘴巴。

我微咪双眼打量他,玩味道:“中午给白雪梅打电话的人就是你吧?你是白雪梅的追求者?”

“是又怎样?”他气鼓鼓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就喜欢她!”

我道:“你真喜欢她?”

大表姐道:“全刑警队谁不知道他喜欢雪梅啊?”

我笑道:“看来你泡妞的本事很是稀松平常嘛。”

“什么意思?”他瞪大了眼睛。

我道:“我告诉你吧,想要追女孩子,首先就要知道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你连这个都不知道,难怪白雪梅不喜欢了。”

“难道你知道?”他立马放下姿态,“那你跟我说说雪梅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我倒是有心帮他追到白雪梅,可却不想那么便宜他,翻了个白眼道:“我们在办案呢,不是在泡妞。”

“我懂,我懂!”他讨好道,“有时间我请你吃饭。”

“再说吧--”我拉长了声音就再不理他了。

大表姐的心思全在破案上,问我:“表弟,你对这案子有什么看法?”

我深长的叹了口气,决定不惜代价再次动用左耳,不为别的,只为小袁给我泡过茶,哪怕付出再大的牺牲也是值得的,于是闭上眼睛开启左耳。

可让我意想不到的是,暴雨声中依然只听到一小段歌曲的前奏。

‘到底是首什么歌曲?为什么凶手在作案时总要播放那首歌曲?’我百思不得其解,都忘了回答大表姐的问题。

“你怎么了,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不舒服吗?”每次动用左耳后,都会为我带来身体和灵魂上的严重伤害,因此大表姐才有这么一问。

“没什么,可能是感冒了。”盯着小袁死不瞑目的眼睛,我忽然道,“你发现没有,每个死者都被凶手捆住手脚的拇指残害得体无完肤,可却从不伤害她们的眼睛。”

“是啊!”大表姐惊喜道,“难道这就是你所说的相同之处?”

“不,我只是奇怪而已,与我所说的相同之处毫无关联。”我摇了摇头,案情陷入了僵局,左耳听到的声音又暂时派不上用场,这案子要怎么破呢?

大表姐泄气道:“那就任由凶手逍遥法外吗?”

我蹙眉道:“小袁被杀才一个多小时,凶手应该没走多远吧?”

大表姐叹气道:“要是能追上凶手,我们还呆在这儿干嘛,你看看这地形,石梯在隧道商场上面,过了隧道就是长途汽车站了,换句话说,这里还属于闹市区,凶手行凶后只需混入商场隧道,加上暴雨天每个人都穿着雨衣或打着雨伞,谁又能在商场里把凶手给找出来呢,再说,他也不会傻到逗留在案发现场附近不走吧,这时候说不定都坐汽车远在几十公里外了。”

“我倒是有个新的想法,不过现在不方便说。”大表姐道,“有想法就说啊,难道还要看时间和地点。”

“看时间倒是不用,但一定要看地点。”我认真道,“因为我的想法需要借助地图……”

“刑警队什么地图没有啊,我这就带你回刑警队?”大表姐果然是个风风火火的个性,没等我说完就挤到她老爸身边耳语了几句,之后拽着我就走。

其实我想说找个能躲雨的地方就可以了,因为我带着地图。不过,既然能回刑警队舒舒服服的讨论案情,我自然是乐于接受的。

回到空无一人的刑警队,大表姐把我领进了他的工作室,迫不及待的问我需要哪些地图,我说不用,把怀里的地图拿出来展开在案桌上,却没急着说出自己的新想法,而是踱步分析道:“数起凶杀案的被害人除了是年轻女性外,住址和身份完全不相同,由此,我们可以断定凶手是个心理扭曲的杀人变+态狂,而导致这种心理变+态的原因大抵只一个,不外乎曾经受到过女人的伤害或刺激,且很有可能是个男性凶手,当然,也不排除几个被害人曾经与凶手因为巧合出现在一个同地方,比如公交车上、车站、商场,抑或qq群,于是,我就打算询问一下几个被害人的家属,看看几个被害人是不是真的与凶手曾经出现在同一个地方,这就是我想寻找的相同之处。”

“你这个想法很有道理啊!”大表姐惊叹道,“想不到你还这样新奇的想法,果然比我强多了。”

我苦笑道:“然而,今天小袁的被害却彻底推翻了我的这种推测。”

大表姐道:“为什么呢?”

我来到地图前:“你看,这五起凶杀案的分布地点有什么特别之处?”

“特别之处?”大表姐瞪大了眼睛研究了半天,摇头道,“我看没什么特别啊。”

“有,只是你不够细心而已。”

大表姐急道:“哎呀,你都快把我急死了,赶紧说出答案来,否则我不跟你好了。”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手指在地图上滑动道:“第一个特别之处就是交通,你看,五个案发地点都有一条公路通往同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