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没事,我倒是很想去刑警队见大表姐,但我知道刑警队不比派出所,不是谁都可以进进出出的,加上我得置办一些衣物和生活用品,就和阿姨打了声招呼出去了。

在老爸眼里我永远都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所以信用卡里的钱并不多,总共才3000块钱,这还是老爸难得大方一次,记得我读书的时候他每月才给我两三百块钱呢,不过我也没放在心上,认为自己已经长大了,能挣钱养活自己。

我很少来盐都市,感觉有些陌生,卖了东西就回来了,然后回房洗个澡,换了身衣服,或许阿姨也是个农村人吧,和我说话总是很亲切:“表少爷,换下来的衣服你就放在门口,我会给你洗的。”

“嗳!”我也不客气,就把脏衣服放在门口。

阿姨笑呵呵地提醒道:“表少爷,小珍真的不坏,你别老惹她生气。”

“我知道。”我笑了笑道,“我只是逗她玩而已。”

阿姨吞吞吐吐道:“还有,她有点洁癖,还……咳咳,还喜欢上网,总之,你小心点就是,不说了,我去做饭。”

“谢谢阿姨。”我颇为感慨,自己初来乍到就有人照顾自己,虽说人家只是个保姆,但这份情却是万金难买的。

到了晚上,大表姐和舅舅终于回来,因为我是不请自来,心里有些忐忑,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隐隐约约听见大表姐用故作冷漠的声音问道:“阿姨,听说我表弟来了?”

“是的大小姐。”阿姨回答道,“表少爷正在房里休息。”

“哦……”大表姐嗯了一声,问道,“家里的规矩你都和他说了吗?”

“呃……说过了。”阿姨道,“表少爷挺规矩的一个人。”

接着就是高跟鞋上楼的声音,以及敲门声,我感觉心跳好快,老半天才把门打开。

或许是错觉吧,我感觉大表姐用深情的眼神看着我,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我想当警察。”我避开她的目光,低着头道,“我爸也同意了,是他让我来的。”

“我知道。”大表姐咬着嘴唇,“姑父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嗯……不过想当警察是要考警校的,你又不爱读书,让我怎么帮你呢?”

我知道自己不是个读书的料,根本就不可能考上警校,顿时就有点万念俱灰,想负气的收拾东西回去。

不料大表姐又说:“只要我爸肯帮忙,考警校也就是形式上的问题,你只需报个名,到时候等着拿毕业证就行了,当然,一些理论知识还是要学的,没问题吧?”

“没!”我高兴得跳了起来,“舅舅真肯帮忙?”

“你说呢?”大表姐翻了个白眼。

“我知道,一定是你帮说了很多好话吧?”

“知道就好。”大表姐倒没有邀功的意思,认真道,“我是看你真有当警察的天分才帮你的。”

“我知道我知道,大表姐最好了。”我恨不得抱住她亲两口,可又想多活几年。

大表姐道:“下去见我爸吧,我回房换身衣服……小心点哦,我爸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

我重重点头,有了大表姐“撑腰”,终于有了点胆气,硬着头皮下了楼,见一个面貌有些熟悉的制服男子坐在沙发上抽闷烟。

“舅舅……”我一眼就认出他是唯一的舅舅,忙上前见礼。

“你是张丙午?”舅舅生得一张国字脸,看上去很有点官相,只是给人一种难以亲近的感觉,眼睛总是眯成一条线,很好的隐藏起内心世界。

“是的舅舅。”面对自己的亲舅舅,我想起了死去的母亲,老老实实地站在一边等他训话。

“你有八年没来过我家了吧,想不到转眼就这么大了。”舅舅示意我坐下,掏出中华烟问我抽不抽?

我摆手道:“谢谢舅舅,我不抽烟。”

舅舅点点头,拉长了脸道:“听说你想当警察?”

我忐忑道:“我爸同意了的。”

“你才多大呀!”舅舅放下脸责备道,“按理说你很多年没来过舅舅家了,乍一见面我不该说你,但我是你唯一的舅舅,有义务教你怎么做人,等等等等。”

他语重心长地教训了我一顿,可我并没有一点不悦之色,心里反而升起一丝暖意。其间,舅妈和小表妹也回来了,同时,阿姨开始摆碗筷,他只得意犹未尽道:“年纪轻轻不读书,你以为警察是那么好当的吗?”

“吃饭了!”在楼上等了许久的舅妈走了下来,不耐烦道,“有什么话吃了饭再说。”又叫道,“小珍小鹿,吃饭了!”

舅舅有些烦躁道:“吃了饭就没有机会说他了。”

“怎么了?”舅妈蹙眉道,“案子还没有一点进展吗?”

适时,大表姐和小表妹也下来了,我见小表妹依然用仇视地目光瞪着我,只当没看见。

舅舅招呼我上桌,给自己倒了杯白酒,还问我喝不喝,我说不喝,他这才喝着闷酒回答道:“这起连环凶杀案根本就没有头绪,我们甚至连凶手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总有脚印什么的吧?”舅妈这话明显是问大表姐。

“雷雨天哪来的脚印?”大表姐拧紧眉头道,“这起连环凶杀案比张冰舞凶杀案更为难破,关键是凶手选择的作案时间都在雷雨天,地点都在偏僻地带,比如荒郊野外、阴暗死角、废弃大楼、垃圾库等。”

我惊讶道:“那凶手不是杀了很多人吗,都是些什么人?”

“你问这个干嘛?”小表妹讽刺道,“别以为在你童家镇瞎猫撞上了几个死耗子,就以为自己真的是福尔摩斯了,你当刑警队的人都是酒囊饭袋吗?”

我都懒得理她,只是看着大表姐等她回答。

大表姐好像也没听见妹妹说话,回答道:“迄今为止,凶手已经杀了四个人,被害人都是年轻的柔弱女子,身份不一,性格各异,因为无一例外的都是在雷雨天被人勒死后弃尸在无人地带,所以完全可以断定凶手是同一个人。”

我蹙眉道:“死者都是年轻女子,那证明凶手是个受了感情刺激的男子啊?”

“未必。”大表姐道,“因为死者身上有高跟鞋踢打的痕迹,所以并不能排除女人作案。”

我追问道:“就是被高跟鞋踹死的吗,没有其他凶器?”

大表姐道:“凶器除了高跟鞋外还有铁榔头、筷子、瓦片、碎玻璃、扎丝、绳子等,根据伤痕判断,凶手的力气并不大,很可能是个变态的女疯子,她以毫无章法的手段对被害人施以惨无人道的毒打,直到把人活活打死为止。”

我倒抽了口凉气:“死者的表情呢?”

大表姐一字一句道:“扭曲,痛苦,惊恐,茫然,不解。”

我沉思道:“四名死者有没有相同之处?”

“有啊。”大表姐道,“我不是说过吗,都是年轻女子。”

“我是问身份和性格……”

“现在是吃饭时间好不好!”小表妹敲着碗筷嚷嚷道,“你们想讨论案情,吃完饭爱怎么讨论就怎么讨论,现在最好别影响我的食欲!”

舅妈笑了笑道:“那就吃了饭再说吧。”

可舅舅却充耳不闻,盯着我道:“听说你破案很有一手?”

“他会破案?”小表妹嗤笑道,“爸,你还没看出来吗,这瘸子就是个小屁孩,说会破案,还不都是姐姐编造出来的谎话,目的就想让你收留他。”

舅舅呵斥道:“你不说没人当你哑巴!”

“耶!”小表妹吐了下舌尖,又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倒是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我可没瞎说。”大表姐一本正经道,“爸,表弟真的很有破案的天赋,不信你可以问老所长。”她毕竟是舅舅领养的孩子,总觉得有点自卑,从不敢对妹妹说句重话。

“破案有时候靠的是运气。”舅舅不以为然道,“运气来了,再没用的人都能破几个大案子。”言下之意,还是认为我是瞎猫撞上死耗子了。

舅妈似乎并不认同他的观点,问我:“你对这个案子有什么看法?”

“没有。”我淡淡道,“我现在什么情况都不了解,能有什么看法?”

小表妹追究忍不住讥笑道:“你不是很会破案吗,怎么又没看法了?”

我直接把她当成了空气,不紧不慢地吃着东西。谁知舅妈对我的回答却很满意,点头道:“我要是你,就会急于表现自己,可你并没有这么做,由此可见,你年纪不大却是个很沉稳的人,不空口说大话。”

“额的个天呐!”小表妹大呼小叫道,“妈,这样也能得到你的赞赏啊,那你的赞赏岂不是太廉价了?”

舅妈瞪眼道:“小孩子懂什么,吃你饭!”

“连你也说我是小孩子!”小表妹气得把筷子一扔,噔噔噔的上楼去了。

“这丫头,怎么是脾气越来越大了!”舅舅气鼓鼓地责备道,“都是你们两个惯的!”

“我懒得和你说!”舅妈翻了个白眼,转移话题道,“这天气又有点闷热,怕是要下雨了,你们今晚又要蹲点?”

大表姐郁闷道:“蹲点的是我,爸是坐办公室。”

我趁机问道:“舅舅,蹲点这活不是可以找跑二排的代劳吗,难道现在不好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