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颗子弹,万一打偏了……”白雪梅还是很担心。

“还有这个呢?”我拿出五四手枪。

白雪梅白眼道:“都没子弹,只能用来吓唬人。”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我阴笑道,“有时候,没子弹的枪比有子弹的枪更厉害,等下你用双管弹药枪自保,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浪费子弹,看我怎么用没子弹的手枪擒拿他!”

白雪梅张了张嘴,可最终还是没拒绝,羞愧的点了点头。

我玩笑道:“我还以为你不要呢。”

“我……我是女孩子,不能被他抓住的……”白雪梅感觉挺自私的,可说的又是实话,转移话题道,“这乌漆麻黑的去哪儿抓呀?”

我微咪双眼分析道:“他一定会去公路上拦截车辆,我们超近路,快!”

白雪梅道:“你怎知他会去公路上拦截车辆,而不是躲在这深山里呢?”

我解释道:“他知道这里藏不住了,只能劫持车辆远走高飞,而资料上说他不会开车,就必定会向女司机下手,所以他一定会埋伏在公路边,且很有可能在天亮之前动手拦截车辆,免得被人发现行踪。”

“嗯,有道理。”对于我的推理能力白雪梅已经是深具信心了,建议道,“那我们应该通知李豹他们,让他们围捕罪犯。”

我白眼道:“你有手机吗?”

白雪梅道:“你没有吗?”

“有。”我耸了耸肩道,“不过落在峡谷那边了。”

白雪梅彻底无语了。

猜测到罪犯远远可能去公路上后,比较熟悉地形的我自然知道走哪一条更近,只是我现在受了伤,每挪动一步都牵扯到伤口附近的神经,痛得钻心,所以未必能先一步赶到,我只能祈求罪犯时运不济,没那么快拦截到女司机。

这就是一场豪赌,同时也是一场殊死搏斗,但对于我来说,一想到能亲手捉住罪犯,在大表姐面前好好表现一下,体内就热血奔腾,毫无一丝惧意。

绕过一道山岭后,我们已经能看见山下的公路边那长龙似的路灯了,这时候大约是黎明前,离公路不远处已经有人家爬起来做早饭了,有灯光透出来。白雪梅眼睛一亮:“有人家就有衣服,我们先去借套衣服好不好?”

我正要说抓罪犯要紧,可脑中灵光一闪,便答应了她的请求,口头上却状作体贴道:“你现在这样子的确有些不,找套衣服也好。”

白雪梅嗯了一声,扶着我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大约20分钟后,我们终于到了那户人家的后院外,却发现后门敞开着,厨房里也没有锅碗瓢盆的碰撞声,还有浓浓的血腥味。

“怎么回事?”我顿感不妙,顾不得腿上的伤口,推开白雪梅冲入厨房,游目一看,灶台下蜷曲着一个脖子喷血的老大妈,她眼睛暴突着,看来已经断气多时了,心里一沉。

“是……是他干的……”白雪梅脸色煞白,“一刀割断咽喉,已经没有抢救的可能了,这畜生怎么如此残忍!”

我咬着嘴唇,急忙撞进敞开的卧室房门,见**无人,床下却放着一双小女孩的鞋子,阴沉着判断道:“他一定是撞进这户人家来寻找食物,之后杀了老大妈,劫持了她孙女。”我尽量保持着镇定,急速思考对策:按照罪犯离去的时间,最多10分钟不到,这时候应该往公路上去了,而他劫持小女孩的目的,是担心遇上围捕他的警察,到时候好用女孩做人质。

“你怎么知道他劫持的是死者的孙女?”

“这是小女孩的卧室,但这并不重要。”我急迫道,“现在当务之急是救出人质,我倒是有个办法,不过需要你帮忙?”

“你说吧!”白雪梅虽然怕得要死,但想到自己当人质时的那种绝望心情,居然一脸正气道,“只要能救出人质,我什么都愿意干!”

“好!”我命令道,“马上换上死者的衣服,再在头发和脸上涂抹鲜血,快点!”

白雪梅居然不笨,恍然道:“你是要我扮鬼吓唬他?”

“不错!”我阴笑道,“他杀死老大妈的事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这时候要是老大妈忽然鲜血淋漓的出现在他面前,并索要孙女,你说他会怎样?”

白雪梅眼睛一亮:“当然是吓得屁滚尿流了,哪还敢用小姑娘做人质?”

“所以!”我补充道,“你就带着双管弹药枪忽然出现在她面前,而我则埋伏在暗处伺机救人。”

白雪梅紧张道:“可我怎么称呼那个人质呢?我是说,你确定她是小女孩吗?又确定她是死者的孙女吗?”

“我不需要确定!”我指了指地上的鞋子,遮掩道,“我只能确定人质是个小女孩,而罪犯行事仓促,肯定不知道人质和死者之间的关系,到时候你说她是死者的什么人就是什么人。”

“嗯,有道理!”白雪梅知道救人如救火的道理,立马换上死者的衣服,并在脸上和头发上涂满鲜血,让人一见根本就分不清年龄,而她本身就是做法医的,倒也不在乎冒犯死人。

这时候我忽然发现死者闭上了眼睛,顿时头皮发炸,感觉背心冷飕飕的。

“她闭上眼睛了。”白雪梅居然毫不惊奇,解释道,“每个失意的人都希望得到重生,每个冤死的人都有一个未了的心愿,这个死者见我们会全力营救人质,心里的担忧终于放下了,这才闭上了眼睛。”

“每个失意的人都希望得到重生,每个冤死的人都有一个未了的心愿……”我咀嚼着这句话,问道,“这话是谁说的?”

白雪梅得意道:“是我当法医后总结出来的,很经典吧?”

我笑笑道:“的确经典,就像‘爆破需要导火索,杀人必然有动机一样’经典。”

白雪梅好奇道:“这话又是谁说的?”

“我!”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没好气道,“别废话了,赶紧救人!”

“啊,好……”白雪梅结巴道,“怎……怎么救啊?”

我略一沉思:“我们先探查一下他躲藏的位置再说,到时候再见机行事!”

白雪梅点头应允,当下搀扶着我出了农舍,躲躲闪闪、小心翼翼地摸向公路边。

公路边全是野草,但距离公路最近、最浓密的野草却不多,我略一打量就断定:“罪犯肯定就躲在那片草丛里,只是具体位置还不清楚,你等我绕到草丛后面埋伏起来后,之后直接鬼气森森地走向那片草丛,不需要说话,只需状作知道他躲在草丛里就行,记住,双管弹药枪一定要藏好,没有十足把握千万别浪费子弹!”

“我……我有点害怕。”

“怕什么!”我厉声道,“别忘了你是警察,也别忘了你也做过他的人质,那时候我要是害怕的话,谁又去救你?将心比心,再拿出你的正义感来,自然就不害怕了!”

白雪梅紧了紧手中的双管弹药,哆嗦着打开保险,咬牙点头道:“好,我豁出去了!”

之后,我绕到了草丛后面,一面小心翼翼的探头查看,一面焦急等等待白雪梅出现,因为只有白雪梅出现了,罪犯才会露出行迹。

或许白雪梅真的害怕吧,足足磨蹭了10多分钟才出现在公路边的路灯下,之后鬼气森森的往草丛这边走来。这时候的她披头散发,浑身是血,低着头,姿势僵硬,走路还不带声音,说实话,要不是我早就知道她的身份,还真以为见鬼了。

试想一下,在这阴暗的乡村公路上,黎明时的路灯下,忽然出现这么一个血淋淋的女人,那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啊。我甚至已经听见了前面的草丛中传来哆嗦的声音,顿时喜出望外,急忙小心翼翼地向他靠近——因为我知道白雪梅拿不准罪犯的具体位置,怕她露馅,必须抓紧时间,免得有变。

岂料,白雪梅好像长了透视眼般,勾着脑袋直线走近罪犯藏身处,阴风惨惨地叫道:“黑妞,黑妞,你在哪儿啊……”那完全不是人发出的声音,就像被利刃割断了脖子,说话还漏风,语气更似来自九幽地狱,听得我都毛骨悚然的,心里还好笑:这小妞,想不到扮鬼比我还在行。

“妈呀……”罪犯终于精神崩溃了,斜刺里窜上公路、妈呀娘的玩命飞奔,那真是恨不得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啊。

“还我黑妞,还我黑妞……”白雪梅似乎看了眼我的藏身处,僵硬地转过身,向罪犯逃跑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喊道,“还我黑妞,还我黑妞……”

我急忙窜到罪犯的藏身处一看,果然躺着一个小女孩,也就十六、七岁的摸样,皮肤黑黑的,一探鼻息,知道只是被打晕了,没有生命危险,便窜上公路,撒丫子追赶下去。

可就这一会功夫,罪犯和白雪梅已经消失在转弯处了,我暗暗焦急,生怕白雪梅有危险,奔跑中,整个人似乎都飞起来了,完全达到了百米冲刺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