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来就是人迹罕至的荒野峡谷,他藏身处更是阴暗的斜坡死角,别说没人来这里了,就算有人来这里也不敢轻易涉过积水地带,除非他吃饱了撑的。

我猜测,罪犯是河北人,不可能找到这个藏身之地,一定是那个肇事司机曾经在这里躲藏过。

我知道罪犯是个异常机警的人,不敢弄出一点声响,小心再小心地逼近他的藏身之处,当我接近灯光处约100米左右时,隐约听见罪犯咒骂道:“妈的,终于到家了……唔什么唔(他似乎扯掉了白雪梅嘴里的碎布),你他妈最好老实点,要是乖乖听话,老子一高兴说不定就把放你了,哈哈,否则,老子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生不如死!”

“……大哥,你放了我吧,我不是警察啊,我只是个凑热闹的女孩罢了,你放了我吧,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你躲在这儿的!”

“你他妈当我是傻子啊,再唧唧歪歪,信不信老子弄死你!”他恨恨道,“老子躲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要吃的没吃的,要玩的没玩的,你知道有多难受吗?”

“呜呜呜……”白雪梅似乎有知道对方不可能放过自己,一想到接下来的悲惨命运,那是又惊又怕啊,连求饶的心思都没有了。

当然,有些话我听得不是很清楚,只能靠揣测连接起来,反正就是那意思吧。犹豫良久,我潜行了十于米,如此再三,估计离他们只有几米距离了,这才慎之又慎地趴在草丛里露出头来,这次,前面的说话声已经清晰可闻了。

“妈的,先清洗一下,歇息一会再说,老实点啊,否则我要你好看!”

声音是从一座巨石后面传出来的,我暗暗奇怪,难道巨石后面还别有洞天吗?于是缓缓靠近,贴身隐藏于巨石之后。

“嘿嘿,这地方还真不错,我告诉你啊,就算是大白天别人也休想发现老子躲在这儿,不过为了谨慎起见还是要把灯灭了。”

我趁机他熄灯之前紧张的探出脑袋,借着微弱的灯光,终于看清了里面的情况,敢情巨石后面是个山洞,巨石正好堵住了洞口,只留下一个三角形的缝隙,而野草又封住了缝隙,里面似乎空间很大,还有叮叮咚咚的滴水声。

噗——

灯终于灭了,眼前顿时伸手不见五指,就听罪犯道:“小妞,你也是一身泥,要不要洗洗……”

“不要……”白雪梅惊恐地缩了缩,声音无助而惊慌。

啪啪……

罪犯狠狠地扇了白雪梅两耳光,暴怒道:“你他妈真以为自己是美女吗,我呸,告诉你,在我眼里你就是条猪,等老子没食物了就把你杀了吃!”

吃人?我心里咯噔一声,这罪犯现在可能不敢出去买食物了,说不定,等他饿慌的时候还真有可能吃人,这他妈也太恐怖,简直让人毛骨悚然啊!

白雪梅似乎吓傻了,过了会才惊恐的尖叫起来。

“不准叫!”罪犯怒不可遏,悉悉索索的从衣物里找出一样东西,语气残忍道,“再叫,老子崩死你!”

“你崩好了!”白雪梅也豁出去了,尖叫道,“反正你也不会放过我,早点杀了还免得受罪!”

罪犯怒吼道:“你想死,老子还偏不让你如愿呢,老子要留个大活人慢慢吃!”

“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白雪梅根本就不敢往下听,死命的挣扎喊叫。

我一听就知道要坏事,暗暗心急,豆大的汗珠从鼻尖上滚落,我虽然知道自己不是罪犯的对手,可作为一个男人,要是贪生怕死而不敢出手相救的话,那以后就永远都会活在不安中了。

“不行,我一定要救她!”我下定了决心,义无反顾地钻入石缝里,因为热血奔腾,也就没考虑后果了。

“谁……”罪犯的声音明显的有点发颤。

我刚想张嘴,忽然灵机一动,火速滚到一边,伏地发出野猪的叫声,紧接着又迅速移动位置。

嘭——

火光乍现中,罪犯果然往我刚才的位置开了一枪。

我吓出了一声冷汗,知道他的自制手枪里还有一发子弹,再次发出尖利的野猪叫,同时就地一滚。

嘭——

这一次,我居然滚得慢了一点,顿时感觉大腿上一麻一热,紧接着就是火辣辣的剧痛,委实是忍受不了那种剧痛,失声惨叫起来。

“是人!”罪犯不但没感到庆幸,还打心眼里感到恐惧,因为是人的话,那必定是警察了,也就是说,自己的藏身之处被人发现了。

遭了!我恨不得狠狠地扇自己几巴掌,不就是中枪吗,又死不了人,你他妈叫什么呀?

“你……你到底是谁?”罪犯慌乱的摸索子弹,企图拖延时间。

而白雪梅也喜出望外,大喊大叫道:“救我,救我啊,我是白雪梅,我是警察,你是谁,快救我……”

愚蠢的女人!

我原本还打算偷袭的,现在好了,她这一叫就等于提醒罪犯他有人质。

果然,罪犯受到了提醒,又或者没有摸到子弹吧,立即抓住白雪梅的头发,用匕首横在她咽喉上叫道:“你别过来啊,老子手里有人质,你要敢开枪,老子就割断她的喉咙!”

我冲动得差点破口大骂,可这时候也知道越是冲动越容易坏事,干脆保持沉默,急速思考对策——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洞里,罪犯根本就不知道我是谁,那何不装鬼吓唬他呢?

这想法一发不可收拾,我当即捏着喉咙,学着小桃的声音发出毛骨悚然的声音:“哥……哥啊,我好痛啊……我们是不是被撞死了?”

接着又用男人的声音阴惨惨地回答道:“是啊……妹妹……你看清那个肇事司机长的摸样了吗?”

“是两个男人。”我用女声颤巍巍的回答道,“但我只看清了其中一个。”

“是…吗?”我用男声问道,“那…他…长…什…么…样…子……”

这时候,我清清楚楚的听见罪犯的哆嗦声,毕竟他就是肇事司机,自然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只看见他的脸。”我用女声幽声幽气道,“他剔着平头,没有胡须,有个眼睛小一点,还老是眨眼睛。”

又改用男子的声音问道:“那你好好看看,是这个人吗?”

“好像是吧,只是头发变短了……哎呀哥,你流了好多血啊。”

“没什么,只是被撞断了背脊骨而已,你看,哥还能站起来呢,哎呀妹妹,你也全身是血啊,一定很痛吧?”

接下来,我本该说,“不痛……只要我们报了仇,就不用再做孤魂野鬼了。”可是,这话居然是从另一个位置发出来的。

我傻了,彻底傻了,或着说,我被吓傻了,因为那个声音居然是小桃。

“哥,哥啊,你怎么不说话了?”小桃在黑暗中问道。

“我……我我我。”我牙齿打架,遍体筛糠道,“是……是啊,报了仇就不用做孤魂野鬼了,可……可以去投胎了。”

“可是。”小桃担忧道,“你咬掉了黑无常的耳朵,我又偷走了一段勾魂锁链,你说他会不会公报私仇啊?”

勾魂锁链?

我愣神道:“什……什么勾魂锁链,你……你什么时候偷了他的勾魂锁链?”

小桃道:“就在张冰舞家的时候啊,我趁他走神的时候,解开了勾魂锁链的锁扣,就把套在手腕上的那一段给带走了,之后就跟着你逃出来了喽。”

“不……不是吧,那勾魂锁链不是只有一条吗,你怎么能解开,还能带走一条?”

“谁说的?”小桃解释道,“勾魂锁链是只有一条,但却可以分解出千万条来,而每一条都有个结扣,靠神识来锁定,要不然,黑无常怎么能一次带走数十只鬼魂呢,我当时就是趁他走神的时候解开了锁扣,这才逃出来的。”

我完全被她说的话吸引了注意力,都忘了解救白雪梅的大事,好奇道:“那我怎么没能带走一条呢?”

小桃道:“他当时只是套住了你,还没来得及上锁扣呢,要不是他走了神,你我都不可能有机会逃出来的。”

敢情是这样,我好一阵错愕,这黑无常怎么那么倒霉啊,被我咬掉耳珠不说,还被小桃偷走了一条勾魂锁链,这都什么阴差嘛,居然在荫沟里翻船了!

事实上,倒不是黑无常没用,而是当了几千年的阴差有点狂妄自大了,不把小鬼放在眼里,这才栽了跟头。

“你说到底怎么办啊?”看来小桃一直在担心那个事儿。

我想也没想道:“你直接找个孕妇附体投胎得了,这就叫瞒天过海,想必黑无常也拿你没办法。”

“这样真的行吗?”小桃语带惊喜。

“一定行!”我鼓励道,“等有机会了我就帮你找孕妇,一定能瞒过他的。”

小桃雀跃道:“哥,你真好,来世我一定做你妹妹。”

我苦笑,你都死了,老子还年轻,不知何年何月才死呢,等你投胎转世了,正好做我的女儿才对,怎么能是妹妹呢?就转移话题道:“可我们的仇还没报呢。”

“你……你们别过来啊,别过来啊,千万别过来……”也难为罪犯了,这时候居然还没晕。

小桃忽然来了句:“有冤报冤!”

我立马接口道:“有仇报仇——”

“有冤报冤!”

“有仇报仇……”

就这样,我们喊叫着向他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