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还没满十八岁,老所处不敢让我接触有危险的工作,所以我不能跟着大表姐加班蹲守,只得安慰了她几句,就到了下井村13组——那是一栋20年前的老式楼房,有围墙和院子,还有竹林围绕着,独门独户的。

听说我是派出所派来的,开门的女孩长发披肩,双手拢在袖子里,她惊奇的打量我,就好像认识我一般。我对她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问道:“我们见过吗?”

“没……”她恍然惊醒道,“我又不认识你。”

我想了想,笑道:“应该都是一个镇的吧,有些面熟也不奇怪。”接着拿出记事本和钢笔,问道,“家里就你一个人吗,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桃,家里还有我哥哥呢。”女孩悲伤道,“不过我哥哥上个月农历初九那天开摩托车送我去学校,大约早晨五点后吧,在经过段石桥时被一辆大卡车给撞了,经过抢救虽然捡了一条命,但却变成了半瘫痪,不能说话,生活几乎不能自理,没办法,我只能请了假留在家里伺候他的生活起居。”

我问道:“你爸妈呢?”

小桃道:“他们在广东打工,都有好几年没回来了,我哥出事后他们倒是回来过,但等我哥度过危险期后又走了。”

我问:“那你说的不见了是指谁?”

“就是我哥啊!”小桃道:“他瘫痪后脾气可怪了,老是用惊恐的眼睛瞪着我,甚至躲着我,还不让我伺候他。”

我大感惊讶:“你的意思是说他跑了?”

小桃纠正道:“不是跑了,是不见了。”

我蹙眉道:“这有什么区别吗?”

“他只有左半边的手脚还有活动能力,平时上厕所都是扶着墙壁一步一步的挪动,这样的人怎么能跑呢,只能是不见了,说不定是被人偷走了。”她伸长了细长的脖子,阴风惨惨地说,“现在的人可坏了,他们把活人偷去买器官。”

我没来由的感到浑身发冷,缩了缩脖子:“别胡说,哪有那样的事!”

小桃道:“那他不见了你又怎么解释?”

或许是我这人也有点龌龊心思吧,在她伸长脖子的时候看见她领口内有个蝴蝶型的胎记,当时也没在意,只是觉得有点悬乎,就让她把细节说清楚。

小桃描述说,他哥哥还不到24岁,上身穿白色衬衣,下身穿灰白色休闲裤,还说,她今天下午只是出去转了转,回来就发现大门敞开着,人就不见了。

我问她:“你出去的时候没锁门吗?”

“锁了啊,大门是暗锁,我随手就关上了的。”

我猜测道:“会不会是他出去找你了?”

“不可能!”小桃叹气道,“他瘫痪后脾气可怪了,怎么可能找我呢?”

我咬了咬牙,决定再承受一下那种刺痛的酷刑,看看能不能听到有用的线索。

剧烈的刺痛传来,我发誓,以后死也不用左耳了,那简直不是人能忍受的痛苦,不过,有付出就有回报,就在刺痛中,我听见柴房里传来哗哗声,当即捂住耳朵,疾步走进后院的柴房里,刷的一声扒开柴堆,顿时,一双惊恐的眼睛直愣愣地望着我——不,应该是望着我身后。

我猛一回头,见小桃张大了嘴,难以置信的地弯腰盯着柴堆里的‘眼睛’,大眼瞪小眼,老半天没说话。

“你看,他不是躲在这儿么?”我哈哈笑道,“他其实就是躲着你,哪儿也没去!”我那个得意啊,不就是找个人吗,只要我张丙午一出手,什么事搞不定?

然而,当我回到派出所向老所长汇报情况后,他却问了我一句奇怪的话:“你真的见到报案人了?”

我疑惑道:“当然见到了!”

大热天的,老所长好像有点发冷,哆嗦道:“她……她长什么样子?”

我描述道:“大约20岁,挺斯秀气的,长头发,穿着很朴素、整洁。”

老所长眼角抽搐,指了指电脑里的照片:“是她吗?”

我定睛一看,还真是小桃,就点头道:“没错,就是她。”

老所长莫名其妙的嘀咕了‘这时代怕的变了’,就关了电脑,挥手道:“既然人已经找到了,那你回去休息吧。”

“哦……”我总觉得老所长今晚有点反常,出了派出所后细细地想了一下,为什么他要问我‘你真的见到报案人了吗’,又为什么说‘这个时代怕是变了’,到底哪儿出了问题呢?

想心不定,我又回去找他,开门见山道:“所长,你到底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老所长假装不懂,“不是叫你回去休息吗,又回来干嘛?”

“不对!”我摇头道,“你肯定有事瞒着我!”

老所长盯着我看了老半天,忽然问道:“你相信世上有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