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思道:“可陈光贵未必知道张家哥俩的事情啊?”

老所长嘿然道:“他现在身陷囹圄,让他捏造一些事实又有何难?”

“我明白了!”我点头道,“的确,只要让他举报张家哥俩谋杀亲爹,不管是真是假,派出所都有理由追查到底。”

老所长叹气道:“但前提是要找到那件东西,免得被他们消灭罪证。”

我盯着眼前这个老谋深算的所长,不得不佩服道:“老所长果然是老所长,晚辈自叹不如啊!”

“哈哈,过奖了。”适时,老所长的老板在下面喊吃饭了,老所长立即道,“行,那我们边吃边聊。”

午饭是很温馨的,老所长夫妇不停的给我添酒加菜,完全把我当成了他们的孩子,让人感动。

酒酣之际,我有血晕头转向的问道:“对了老所长,那个钟达明被枪毙了吗?”

老所长想了想道:“你说的那个杀人放火的湖北逃犯吧?”

“是啊。”我点头道,“我想这都几个月了,他应该被枪毙了吧?”

“是被枪毙了,不过是畏罪潜逃被击毙的。”老所长惊悸的回忆道,“我们抓到他以后先是送到了盐都某看守所,没过几天,湖北警方就派了人来,因为人犯是我们童家镇派出所抓到的,湖北警方就邀请带着档案陪他们走一趟,岂料,在半路上的时候钟达明不知道打开了手铐,并出其不意抢了一个民警的手枪,甚至企图挟持那个民警逃跑,还好,那手枪里并有子弹,结果,在和那个民警搏斗的时候,我们抓住机会成功爆了他的头,现在想起来,都还让人心有余悸啊!”

“这事我怎么不知道?”我回忆了下,那几天大表姐刚被调回刑警队,我整天浑浑噩噩茶饭不思,估计,就算有人跟我提过我也没在意吧。

老所长笑道:“你当时又不是派出所的民警,和你说有什么用?”

这倒是实话,那个时候的我虽然已经崭露头角了,但在老所长等人眼里任然失误个小屁孩,人家有必要向我汇报工作么?再说,钟达明的死属于湖北警方的失职,估计人家也不想大肆,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免得丢人。

说到这,我又顺便问道:“老所长啊,以你的能力,应该早就高升了吧,为什么混到退休了还待在童家镇呢?”

“不说了,这都是命啊!”老所长隐晦道,“你也知道,那几年是你舅舅当刑警队的教导员,恰好呢,我和你舅舅的脾气不怎么合得来,结果……你懂的。”

我顿时就些尴尬了,敢情,老所长不能升迁,全是舅舅李建国在从中作梗啊,这还真是一笔糊涂账。

“不过也没什么。”老所长洒脱的笑道,“在童家镇呆了几十年,真要让我去其他地方只怕还不习惯,能平平安安的退休,也算是一种福气吧,哈,不说这些,我们再喝一杯。”

离开老所长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过了,说实话,今天的酒比昨天都喝得多,回去的时候,我走路都东倒西歪的。

“去哪儿喝酒了,怎么喝那么多?”刚到超市,刘姨母女就拥了出来,脸上除了关系还有责备。

“没去哪儿,就……就在老所长家喝了几杯!”我摇摇晃晃地跌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傻笑道,“盛情难却啊,我有什么办法,刘姨,有水没,我口渴了。”

“有有有,我去给你倒。”康大女儿手忙脚乱的给我到了杯纯净水,畏畏缩缩地递给我。

我抬眼,那新买的手机就挂在她胸前,还添了装饰,特惹眼,就调笑道:“手机还用得习惯吧,哈哈哈……”

真的喝醉了,要是清醒的话,我不可能主动提起手机的事。

“这手机真的你给康大女儿买的吗?”刘姨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是啊,怎么了?”我乐呵呵道,“刘姨啊,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女儿就是我的妹妹,送礼物给妹妹没啥的……对了,光送大妹礼物,二妹三妹可有意见了,不能厚此薄彼,改天……不,就现在,现在我就给她们买礼物,就是不知道她们喜欢什么?”

“你这孩子尽说胡话,我看你是真的喝醉了!”刘姨老脸羞红,但眼神里却充斥着第二春的喜悦。

而康二女儿和康三女儿听说我要给她们买礼物,当即就拽住我嚷嚷着要这要那,弄得我头都大了,感觉自己就是个孩子王。

如此过了两天,大年三十终于到了。

老爸不可能在丧家过年,三十那天早晨就回到了超市,同时热火朝天的准备年夜饭,所谓“爆竹一声辞旧岁”的热闹自然不言而喻,当然也少不了“总把新桃换旧符”的喜气洋洋。总之,在这个举国同庆的节日里,到处都是一派新年新气象的美好场景。

而我作为一个衣锦还乡的有志青年,左邻右舍街头巷尾的大大小小的表扬自然让老爸那皱纹斑斑的脸光彩照人,打从心底高兴。

虽说过节如此热闹,又加上我是荣归故里,前前后后的人来人往,我才发现自己家的亲戚忽然多了起来,这年里年外的走亲戚几乎都不曾停过。人们常说“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乡村有远亲”,我家今年的状况也和这个差不多,自从妈妈过世后,我和老爸相依为命,当初还有联系的亲朋好友渐渐远离,甚至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就断了联系。

“爸,这些人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初四这天,我对着老爸抱怨起来。

“哪儿冒出来,当然是早就有的了,你小子别以为闯出了一点名堂就可以鼻孔朝天了。”老爸白了我一眼,继续收拾被满地的果皮纸屑。

“走亲戚?”我有些不屑,这些表面上的功夫,对于看尽世间冷暖的我不再有所触动,只是老爸这人不喜欢得罪人,心肠又软,尽管知道这些人是因为我的原因才厚着脸皮上门,但还是虚与委蛇,小心伺候着。

“小午啊,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既然人家瞧得起咱们,咱们也不能托大不是,做人啊,得放开点,别斤斤计较的。”埋头收拾的老爸忽然来了这么一段人生感慨,让我一时无语。

老爸这边忙的不亦乐乎,而我则在留意刘姨哪边,这两天,她们好像也去走亲戚了,很少见到人,这让我感到有点失落,原本还打算趁着新年的机会好好撮合他们一下的,却不料人家不在家。

“对了。”我忽然问道,“大爷到底哪天出殡?”

“已经定了,初七!”老爸直起腰,看了看好久没开张的超市,纠结道,“初六我就要去帮忙了,估计又要耽误好几天,等忙过这一阵都是正月十五了,损失很大呀。”

我有些无语,想劝他别去帮忙了,可又知道说了也白说。

这时候小何忽然打来电话,说是拜年,可拜了一个多小时就说些少儿不宜的事,只听得人面红耳赤,热血沸腾。

其实是我太了解她了,自从我们有个暧昧情结后,她对我的态度越来越火热,就像歌里唱的“你就像那冬天里的一把火”,可惜的是,熊熊的火光只能阻隔两颗无缘的心,我明白,她也明白。

和明白人交往自然是各取所需,互不干扰的同时又能互惠互利,这本是好事,可小何的要求实在让我有点措手不及,因为电话的最后,她对我发出了真诚的邀请,也就是去她家玩,我想着反正无聊,就同意了。

今天是个好日子,可说是阳光普照,虽有冷意,但在寒冷的冬天看来还算是难得的好天气。

听说我要去小何家做客,老爸没有丝毫犹豫的同意了,还给我准备了礼物,教我一些“女婿”上门的规矩,令我哭笑不得。

闲话少叙,一番洗漱后,我带着礼物出发了,一路行来也遇见不少熟人,都逗我去女朋友家拜年,要不咋看咋心情好呢?我只是随口敷衍了事,之后来到路口拦车。

虽说我和小何是同一个镇子的人,但这十里八乡的想要遇见也不是件容易事。索性我有她家的地址,打个车,分分钟就到了。

“哟,这不是张警官吗?”一辆摩托车停在我面前,那家伙居然还热络的和我打招呼。

“你是?”我看了看,确定他是在和我说话。”

“不认识了,上次你去参加你大爷葬礼,可是我送里去的。”

“哦……你,你是哪个南哥。”终于想起来了,这家伙上次的确送过我。

“呵呵,不错!”南哥听我这么说,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对了,你这是去哪儿呢?”

“呵呵,去朋友家玩,正愁找不到车呢?”我说着上了后座。

“那还赶巧了,这就叫缘分啊!”南哥非常高兴,甚至有些激动,一边开车一边套近乎,“张警官,要是不介意的话我们交个朋友……你不会看不起我吧?”

“怎么会呢,我也是农民啊。”我嘴里客套着,心里却想,萍水相逢,交什么朋友?

“那就说定了啊,有时间我请你吃饭!”南哥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殷勤道,“你朋友家在哪儿啊?”

我说了小何家的地址,并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闲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