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了出来了,救护队……”

“怎么才八个,其他人呢?”

“张丙午果然不负众望,还是黎主任有先见之明啊!”

“张警官,你们是怎么走出迷宫的?”

“张同学,白老师他们呢?”

“张先生,我们是某某记者,我们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吵吵嚷嚷中,我们被学生家属、警校师生、武警官兵、各界记者、医护人员等围了个水泄不通。

之前,我们根本就没料到会惊动那么多人,更没料到会有记者到场——在听说其他人都丧命后,我们就被护送到了几十公里外的一个小镇医院里,一边接受治疗,一边接受有关部门的调查。

此次盐都警校举办的野外训练,居然有十六人失踪,其中包括四名教官和十二名学生,结果只有两名教官和六名学生生还,这绝对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根据这一情况,上级立即派出专案组,在盐都警校、神农架驻地官兵、当地派出所和民众的全力配合下调查事件真相,给死者家属一个确切的交代。

“你确定自己所说的一切属实吗?”在经过多方调查取证后,专案组再次聚集在我的病房里,此刻,说话的就是专案组组长,姓秦。

“确定!”我暗中打量这个身份神秘的专案组组长,40多岁的铁面人物,目光深邃,鼻梁高耸,给人一种威压感。在面对他时,我由警察变演变为犯罪嫌疑人,感觉很不舒服。

秦组长在思考问题时并不像我那样来回走动,而是用一种穿透性的目光聚焦在某个点上,说话不紧不慢,却给人一种强大的气场,令人不敢小觑。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大人物吧,在自身气质的影响下,自然而然的就形成了这种气场。

此刻,他手中翻动笔录,目光却又聚焦在我脸上,就像透视镜般把我内心里的秘密都被他扫了个遍。

哗,哗,哗……

在纸张的摩擦声中,病房里的气氛异常诡异。事实上,专案组只有六个人,除了秦组长外,其他人很少说话,只是认认真真,尽职尽责的完成秦组长交代的任务。

终于,秦组长停止了翻动笔录,目光一收,用一种试探性的语气问道:“还有补充的没有?”

我有种直觉,他这话一定另有深意,或者说,他已经发现了什么。但这时候却不容我有丝毫的迟疑,避重就轻道:“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您并不相信我?”

秦组长盯着我的眼睛,忽然盼顾一笑。

“是!”其他人似乎得到了什么暗示,齐刷刷离开了病房。

什么意思?

正当我疑惑的时候,秦组长拍了拍手中的笔录:“知道这是什么吗?”

“嗯?”我盯着他手中的资料,“难道不是笔录?”

“不是!”秦组长道,“这是你的资料,包括你的出身、人品、性格,以及你插手过的所有案子。”

我脸色一变,凝声道:“你们为什么要处心积虑的调查我,有什么目的?”

他并不回答我的问题,而是不紧不慢道:“在雷雨夜凶杀案中,所有人都没发现破案线索,唯独你这个毫无破案经验的小孩子发现被害人的手心里没有头发……”

“这是事实。”我打断道,“破案靠的是天赋,不是年龄。”

“这点我承认。”秦组长道,“但是,你真觉得被害人手心里没有头发是破案线索吗?”

我瞳孔收缩,沉声道:“难道不是?”

“是!”秦组长道,“事实上,在破案过程中,任何疑点都可以作为线索,可是……想要凭着手心里没有头发就推断出凶手是光头,以及推断出凶手与被害人的对话,你觉得真实吗?”

一听这话,我的背心就出汗了,但还是故作镇定道:“难道你怀疑我当时在案发现场?”

“我并没有这么说,只是觉得有点不合理罢了。”秦组长诡异一笑,“而且,不合理的事情还在你身上接连发生,比如,你第一次看见凶杀而死的人,居然没有半点不适应,当然,我可以理解为天赋异禀,可你是如何推测出非洲牛仔的杀人动机的,又是如何把非洲牛仔、兰兰、房东老太太等毫无相干的人物联系在一切的?”

我下意识的辩解道:“因为那个电话……”

“那个电话提到兰兰了吗?”他紧盯着我的眼睛。

“当……当然提到了,我大表姐可以作证。”

秦组长道:“可李小鹿说,你当时并没有听见小艾的口供,而且连她自己都忽略了兰兰的名字,甚至没有把兰兰的名字记录下来。”

我张口结舌,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我还想问问你。”秦组长用戏谑的语气问道,“你是怎么把车祸与逃犯联系在一起的,又是如何知道暴雨屠夫在杀人时还要播放音乐,还有,你如何得知荒村与迷宫间有一条近路?”

我眼角**,冷汗直流,这时候才发现,任何辩解都经不起有心人的推敲,索性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不可否认,你是个聪明人,可这些案子并不是靠聪明就能破的。”他终于站起身来,负手走到窗前立定,背对我说,“我并不想挖掘你的秘密,只希望你别把我当成傻子!”话题一转,“传国玉玺在哪儿?”

我浑身一震,紧盯着他的后背反问道:“你怀疑我私吞了传国玉玺?”

“哈哈,哈哈哈……”他大笑起来,赫然转身,“这么说来,你也知道那枚玉玺是假的?”

我翻了个白眼,有气无力道:“我说是真的,你会相信吗?”

他似笑非笑道:“那真的呢?”

“不知道。”我叹了口气,很无奈道,“你要是不相信,就当是我藏起来的好了?”

他微咪双眼,措词道:“这是要挟还是条件?”

我斜眼睇着他,懒洋洋道:“你说呢?”

他沉思半晌,用思考的语气说道:“你是个聪明,不可能做这种傻事,我相信玉玺不是你藏起来了——那你说,是谁把玉玺藏起来了呢?”

我拉长了声音道:“我——不——知——道!”之所以用这种语气,是因为他先前想诬赖我隐藏了玉玺,或者说,他想通这种方式激我找出玉玺,我偏不上当。

他呵呵一笑,致歉道:“对不起,刚才是我的不对,我向你道歉。”

我不为所动,冷笑道:“你到底是来破案的还是来寻找玉玺的?”

他反问道:“你说呢?”

“都不是。”我一字一句道,“你是冲我来的。”

他微微一愣,依然反问道:“为什么这么说呢?”

“很显然!”我分析道,“你们花费了很多功夫来调查我,而以你的神秘来看,绝不是警察那么简单——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调查我?”

“你果然聪明。”他想了想,“这样吧,我们来作个交换,我告诉你我的身份,并回答为什么调查你,而你则告诉我是凭什么破案的,公平吧?”

休想!

我无声的看着他。

他头疼的挠了挠后脑勺,最终叹气道:“好吧,你到底想怎样?”

我死乞白赖道:“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

“那换一种方式!”他权衡再三道,“很明显,这个案子还有许多疑点,至少,传国玉玺还没有找到……我想说的是,你作为一名刑警,是不是应该配合我们找到传国玉玺呢?”

“早这样说不就完了吗?”我揉了揉肚子,苦着脸道,“先弄点吃的行不?”

他看了看架子上的输液瓶,似乎是说,输液的人会饿吗?嘴上却欣然道:“当然可以,我这就去准备……对了,你想吃什么?”

“什么都想吃!”我轻笑道,“我这人不挑食的,什么山珍海味都无所谓。”

“明白!”秦组长抹着汗出去了。

我知道大表姐就在隔壁的病房里,事实上,我们八个劫后余生都有一间单人病房,说得好听点是特护病房,要说得不好听就是隔离审查了。

少顷,香喷喷的饭菜送进了病房,当然,山珍海味就别想了,不是说人家舍不得花钱,而是医生不让吃,加上现在的飞禽走兽都是保护动物,执法者焉敢知法犯法?

吃饭的时候,秦组长就坐在旁边翻看卷宗,我知道他很急,也吧敢拿大,匆匆填饱了肚子道:“十三年前,叶老师肯定来过这里,而且还带了一个女伴。想要找到传国玉玺,就必须查出那个女伴是谁,这是唯一的线索!”

秦组长思索道:“你的意思是说,那个女伴这次也来了神农架,而且拿走了传国玉玺?”

我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

秦组长不解道:“你怎么知道他有个女伴?”

我翻了个白眼道:“这很重要吗?”

秦组长无奈的转移话题道:“可事隔十多年,谁又知道当年的事情?”

大家都是聪明人,我自然而然的脑补出秦组长的言外之意,不错,十多年前的叶老师即使来过这里,但为了保密,很可能已经消灭了所有的追查线索。鉴于此,我问道:“十三年前的叶老师是干什么的?”

秦组长抽出叶老师的档案,翻看一下回答道:“他当时已经是盐都警校的学生了,毕业后去首都深造考研,之后被盐都警校聘为任教老师……他的出身和其他老师没什么区别,我觉得,从他的出身上寻找线索有点难度,应该从其他熟悉的人身上下手,比如黎主任和戴老师,因为只有她们的年纪或叶老师差不多,又都是叶老师的老同事,十有**就是你说的那个女伴,而且,唯有她们才有机会拿走玉玺。”

“你的分析很有道理。”我淡淡一笑,“可你想过没有,她们就算有机会拿走玉玺,难道不可以制造出不在场的证据吗?再者,如果叶老师只是把玉玺藏到了一个之前约定好的地方呢?”

“看来,这不是如果,而是肯定!”秦组长拧紧了眉头,“那你有何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