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萌萌惊惧的抓扯着头皮,遍体筛糠道:“里面不会还有吧?”

我又弄了些火把扔进去,看还有没有怪物藏身在里面,并借着火光往里观瞧。

里面是个两米见长的椭圆树洞,壁面光滑油腻空无一物,好象是被先前那怪物打磨过似的,照理说应该有股霉臭才对,可奇怪的是里面竟有一股芳香。

“奇怪了,怎么会有香气呢?”我万分好奇的上下张望,发现洞顶上倒悬着一株像葵花似的白色透明植物,只有四五片叶子,散发出淡淡的蘼芜之香。

我急忙钻了进去,望着那株植物思索了半天,忽然惊喜地叫道:“我想起来了,这是杠衡草,有句话叫“兽食之步健,人食之不饥”,说的就是它了,这可是古书上记载的好东西啊!”

“杠衡草,是什么东西啊,你怎么认识的?”钟萌萌把东西一股脑扔了进来,人也跟着进来了,只是空间太小,加上随身物品,我们几乎没有什么活动空间。

我借着军灯打量手中的植物,解释道:“我也是在山海经里见过,只知道它能吃,吃一小片就不知道饿。”说着毫不犹豫摘下一片叶子放在嘴里,感觉甘甜爽滑,十分可口,便鼓动道:“味道真的不错,你要不要尝尝?”

“才不吃呢!”钟萌萌推搡道,“这是那怪物的东西,谁知道吃了会不会变成怪物,我说你这人怎么那么馋嘴呢,什么东西都吃!”

“走不出去横竖都是死,怕什么啊!”我满不在乎的耸了耸肩,直接把杠衡草装进一个水壶里,之后拿出食物分给她享用。

解决了饥饿的问题后,那就是休息时间了,虽说洞内能勉强容纳两个人卷缩着睡,但以防万一,我还是决定于手持军刀守在洞口的位置,为她守夜,并和她说好了,三个小时换她守夜。

然而,我没料到的是,因为实在太累,不久之后就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而且还做了个梦,梦见四周猪吼连连,少顷,成千上万的圆球涌到树洞前,细一看,竟然是先前那种人头蛇身的怪物,我大骇,想爬起来,却怎么也动不了。

不多时,怪物越集越多,最长的竟有四五米,那蛇身粗得像水桶,并一层叠一层,一浪叠一浪,密密麻麻,成千上万,猪吼声震耳欲聋。

“遭了,这是那怪物的同类来报仇了!”我吓出了一声冷汗,奋力挣扎,但还是动不了。

这时,怪物们怒吼着挤压过来,一个个昂首前探,作好了攻击洞口的准备。

只听一声惊天怒吼响起,排在最前的一条十分凶恶的怪物“嗖”的一声窜了进来,我失声惊叫,条件反射的挥刀就砍,岂料那怪物一张嘴,居然咬住军刀一摆一甩,便把军刀夺走了,紧接着又张口咬来。

“啊呀……”我亡魂大冒,慌乱的挥舞双手乱打一气,就听“叮”的一声响,手腕上的手链似乎撞击到了怪物的利齿,之后就听“嘭”的一声,那怪物好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给震飞出去。

“怎么回事?”我探头一看,那怪物砸落在地后,面目僵硬,蛇身扭曲,已经毫无生气了,而其他怪物们似乎受了惊吓,嚎叫着四散奔逃,只一会功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危机解除后,我长长地吐了口气,精神也放松下来,恍惚间,居然又听见琴声叮咚,忙四下搜寻,蓦见一条林荫小路,两边花草繁盛,小路尽头出现一栋金碧辉煌的高门玉宇,琴声就是从哪儿传来的,琴声悠扬,却又如凄如诉。

我正自迷惑,忽听琴声中有个凄婉的女子唱道:煌煜灵芝质,光丽何猗猗。华艳当时显,嘉异表神奇。含英未及秀,阳春罹霜萎。荣耀长幽灭,世路永无施。不悟阴阳运,哲人忽来仪。会浅将别离,皆由灵与祗。何以赠余亲,落英缀罗帷。

听到这歌声,我不觉走向玉宇,到了门前,见华屋飞檐,屋舍连片,忽然有个待从模样的人站在门口唱喝道:“客前。”

客前是什么意思?我猜想可能是说“客人请进”的意思吧,于是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对方答道:“玉也。”

玉,是玉府的意思吗?这人也是,说白话要死人啊?

我觉得自己很寒酸,不好意思进去,就说:“吾衣恶,哪得见府君?”

这时,马上有个待从拿来一包新衣服,说道:“府君以此遗郎。”

送给我就送给我吧,还遗郎。我鄙视了一把,忙把衣服穿上,便走了进去,见一贵妇人坐于堂屋,桌上已备好酒菜,我拘谨地报上姓名。妇人自称玉夫人,请我上坐,开始斟酒夹菜,我也没吃出什味道来。

酒足饭饱,妇人道:“君不以仆门鄙陋,允得婚约,故相迎耳!”

婚约……我什么时候答应过婚约啊,但我没问,看她咋说。

这时妇人又冲侧门说道:“张郎已至,可令少主妆严。”又对我说,“君可就东廊,及至长生之时。”

她的意思是说,张家儿郎已经来了,叫小姐梳妆打扮好,然后叫我去东厢房,等到子时就举行婚礼。

之后里面有人说道:“少主妆严已毕!”

我不自觉就走了进去,在东厢房等了一会儿,见一女子打扮成古代出嫁女子的摸样,盖着红盖头莲步而来,我忙移步站到红地毯上,与那女子拜起了乐堂,拜毕进入洞房,喝了交杯酒,掀起盖头一看,却怎么也看不清新娘子的面容,只是觉得很熟悉,很久亲近。

然后宽衣行房,落红点点,这个倒是很爽。

不觉过了三日,府里天天大办酒席,人来人往,显得非常喜气,但人人都不说话,贵妇人也没露面,只有新娘子日夜陪我欢好,我总是看不清她的面容,和她说话她也不开口,但其他事情却尽量满足我。

三日后,贵妇人又出现了,她对我说道:“佳期以过,君当归矣。”

我便辞别而出,到了中门,新娘子忽然追上来拽住我的手,泪水就涌了出来,悲歌道:“巫山有乌,莲火张罗。乌既高飞,罗网收缩。意欲从君,火焰恐多。悲结生疾,命将黄垆。命之不造,冤如之何!羽族之长,名曰凤凰。一日离分,千年感伤。虽有魂兮,不为匹双。故见君容,目有辉光。身远心近,何当暂忘。”

歌毕泪流满面,她复又说道:“死生异路,吾亦知之,然今一别,永无后期,君当珍重,万千、万千……”

我大恸,欲伸手抱她,却从梦中惊醒,感觉自己又遗了,抬眼看天已大亮,脸上还冷冰冰的,一摸全是泪水,回头看,钟萌萌仍在酣睡,回忆梦中情景,那歌声犹在耳边回荡,不觉诧异,从子时到天明,也就是古时候的三个时辰,可梦中却过了三天。苦思良久,觉得那新娘子很可能是我日思夜想的大表姐,因自觉无缘与她白头偕老,故梦中与之成亲。

这就叫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钟萌萌终于醒了,见我泪流满面,便询问缘由,我把梦中的情景讲了一遍,她错愕良久,探头道:“那怪物的尸体呢?”

我探头一看,不但梦中杀死的怪物不见了,连军刀杀死的那头怪物也不见了,只留下一些血迹,我一时间也搞不懂是梦是幻,还是那怪物被其他野物调走了——总之,这事太离奇,跟本不能以常理度之。

我们出了洞,都有些不知何去何从,钟萌萌忽然望着树叶道:“你刚才说梦里那个贵妇人叫什么名字?”

我道:“她说叫玉。”

“玉……”钟萌萌想了想,忽然惊叫道,“这不就是走近科学里说的玉树吗,我的天,难道你遇上树精了!”

“啊,不是吧?”我张大了嘴。”

“你看!”她指着树叶道,“这种树一有阳光就会发出白玉似的光芒,这就是传说中的玉神树!”

“难道真的遇上树精了?”我疑惑不解,可紧接着跳脚道,“阳光,能看见阳光了!”

看见了阳光,就意味着走出了丛林,走出了云雾笼罩的低洼地带。

果然,在时隐时现的阳光的指引下,我们终于走出了丛林,出现在乱石丛生的山岭下,惊喜中,我们艰难的爬到山岭上,举目一忘,眼前荒无人烟,群山连绵起伏,而在身后,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原始丛林,回想这几日来的惊险遭遇,我和钟萌萌都唏嘘不止。

“终于走出来了!”钟萌萌喜极而泣,丢了随身物品,失控地搂着我又哭又笑。

“放手,我可不是你男朋友!”我紧张的挣扎着,其实却很享受她丰满柔软的身体。

“臭小子!”她恼怒的推开我,“难道我配不上你吗,嗯?”

“这不是配不配得上的问题。”我好死不死道,“总不能因为我们出生入死过,你就想赖上我吧?”

“我踢死你!”她一脚踹了过来,却被我抓住了足踝,结果,我们双双摔倒在地,扭打在一团——当然,这属于嬉笑式的打闹,以庆祝劫后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