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醒来,已经是日近正午,阳光自树叶间穿透下来,在地下洒下点点光斑。

郭浪定一定神,向素梅看去,见她早已醒了,两眼望着远处,呆呆出神。

郭浪知她定早就醒了,只是为了让自己多睡一会,才没发出声响琰,这样一想,心下不由的大是欣慰。昨晚两人一场深谈,彼此都亲近了不少,素梅不再怀疑他其心不轨,他也不再觉得素梅冷若冰山,寒气逼人。

眼见她神色间仍有愁意,便笑道:“素梅姑娘,你醒得好早啊,昨晚没做美梦么?”

素梅转过头来,微微一笑道:“你做梦了吗?”

郭浪笑道:“我做了个恶梦,我梦见我变成了岳红衣,身后有一个狠毒的女子提着柳叶刀在背后追着砍我”

素梅笑道:“你说这话可得小心些,偌若给杜三娘听到了,她不抽你的筋剥你的皮才怪!”

郭浪本就是想逗她开心,见她笑了起来,便站起身来,见左首林中有些野果,当即去摘了些过来。

两人各吃了几个果子,素梅道:“郭公子,这次可多谢你了。郭浪道:“素梅姑娘,你又何必客气,咱们同是天涯被害人,既然同处一舟,怎么说也得相扶相济啊。不过,你的伤恐怕还要静疗二十日,才能完全康复!”

素梅眉头微皱:“还要二十余日?”

郭浪道:“这幸好还是杜三娘手下留情,否则的话”

素梅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了。过了一会,才又道:“郭公子,你你去吧!不用管我了!”

郭浪一怔,道:“素梅姑娘,你叫我去哪里?”他心里自然是想留下来照顾她这十余日了。

素梅道:“我在这静静养伤,郭公子便请回去罢。素梅幸得郭公子相救,已是感激万分,又怎么敢耽搁公子的时日,再说”

郭浪苦笑道:“回去?我还能去哪里?”想到茅屋已烧,师父和哑叔也避走了,大地茫茫,也不知该去哪找他们,苦笑了一声之后,满心都是落寞孤寂的惆怅。

素梅可不知他心里的念头,又道:“你不回锦绣门去吗?”

郭浪奇道:“我回锦绣门去干嘛?看杜三娘那老妖婆吗?”想到杜三娘对自己下毒的事,便忍不住又骂了她一句。

素梅道:“你不回去看看小姐吗?她她可对你好得很哦!”

郭浪脸一红,道:“素梅姑娘,杜姑娘虽是杜三娘的女儿,但她”

素梅接过话头,道:“这个我自然知道。我素梅恩怨分明,谁对我有恩,谁与我有仇,我自然会去找她,绝不会牵涉到小姐,你放心!”

郭浪听得她对杜千金还算客气,可见姐妹之情犹在,便道:“那就好了!杜姑娘是我的朋友,素梅姑娘也是我的朋友,倘若你们二人打斗起来,我还真不知道该帮谁的好?”

素梅听得他将自己和杜千金并放在同一位置上,脸红了一红,随后又正色道:“郭公子,你救我一命,我心中感激万分。但若论及朋友二字,素梅愧不敢当!”

郭浪满脸通红,嗫嗫道:“是,是。在下一介凡夫俗子,自是不敢高攀相交。”他只道素梅自视清高,看他不起,何况他在素梅面前本就自惭形秽,素梅出言相拒,他自然是羞愧不已。

素梅见他如此说,也不解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过了一会,才道:“郭公子,你身中杜三娘所下的毒,旁人无药可治,你还是回锦绣门去,小姐和你相交甚好,她必定会想法子为你解毒的!”

郭浪恍然大悟:“原来她还以为我身中剧毒,为怕我因救她而毒发身亡,便想劝我回锦绣门去保命。她说的话虽不显山不露水的,但还是蛮关心我的。”想到这里,心头一热,笑道:“那也不用不!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杜三娘处心积虑要杀我,就算杜姑娘救了我,那也难保杜三娘不会再对我下毒手,再说”

素梅急道:“再说什么?”

郭浪心下暗笑,眉头一皱,苦着脸又道:“再说这毒已经深入了心脉,就算回了锦绣门,也只有死路一条!反正已经无药可救了,死在锦绣门还不如死在这里。”

素梅一惊:“毒已经深入了心脉?那怎么办,那怎么办?”

郭浪见她真的着了急,这才哈哈一笑,道:“素梅姑娘,你不必替我担心,我的毒早就解了!”

素梅一怔,道:“解了?”看他不象是在说谎,又点了点头,道:“是了,小姐已得杜三娘的真传,她定然是看了出来,便暗暗给你解了!”忽然脸又一红,呸了一声:“谁又担心你了,我只不过只不过不想欠你太多的人情,以免心中不安!”

郭浪微微一笑,心道:“她见我年级甚青,没想到我也会使毒,更没想到我能解毒手观音下的毒,只道是杜姑娘替我解的。她既然如此认为,我又何必说破。让素梅姑娘知道我郭浪武功差劲,专靠毒药混江湖,那很光彩吗?”

素梅见他不说话,只道是自己说中了,沉呤了一下,又道:“那你就更不能留在这儿了,杜三娘若知道你已解了毒,便会对你再下毒手,如果又让她看到你和我在一起,那就更不妙了。郭公子,你还是快走吧,最好还是逃出龙泉,远离锦绣门。”

郭浪道:“不行,你有伤在身,我怎么能丢下你不管,再说,嗯躲藏在这林中,杜三娘也未必能找到我们。”

素梅道:“那为什么?这林子也不见得如何隐蔽!”

郭浪道:“杜三娘昨日已经到这一带来搜索过了,但毫无所获,依她的性格,应该不会再来重找,多半以为你已经远循,便会去远处找寻了。因此这林中还可以说的上是十分安全。”他可不想说是自已将清灵香调包在两个柴夫身上,害得杜三娘跟着柴夫瞎跑了一趟,是以便如此含糊其词。

素梅听他说的有理,点了点头,便不再说了。

郭浪怕她又出言相拒,忙转开话题:“素梅姑娘,你渴吗?我去给你打些水来!”一看四周,却没有可装水的东西。他行走江湖,向来随随便便,身上除了一把长剑,几十包药粉和一些银子之外,从不带任何东西,这时忍不住叹息:“唉,我怎么就没想到,行走江湖还要带水壶呢?”

素梅见她发愁,便道:“郭公子,你扶我到溪边去就行了!”

郭浪一捶脑袋,大骂自己太笨,其实他也想的到,只是他心中对素梅敬若天仙,不敢有丝毫亵du的念头,是以才没想到此节。

素梅一只手搭住他肩头,慢慢地向溪边移去,她受伤甚重,虽得郭浪释心治疗,但仍是举步艰难。只移得几丈,便即气喘吁吁了。

郭浪闻得她身上香气,又听得她呼吸急促,吐气如兰,更是心神荡漾。

林中到溪边不过里余,两人却行了大半天才到。

素梅双手捧了些溪水喝了,又用溪水洗了洗脸。郭浪见她脸漾水珠的样子,不由地瞧的痴住了。

忽听得背后有脚步声,郭浪心下一凛,忙收敛心神,转头看去,却是两个柴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