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喀吱”一声响,室门竟然无风自开了。

三人吃了一惊,齐抓起兵器,赵原风是惊骇失色,他明明记得自己将门栓得死死的,又怎么会开了?眼见外房中漆黑一片,三人凝神商议对策,却不知外房何时熄了蜡烛。

赵原叫道:“王镖头、何镖头、老李!”他连叫了三声,却是无人应答,侧耳听去,也听不到什么,三人互望了一眼,齐抢到门边,见那门栓已被震成了两截。

赵原使了个眼色。三人齐跳进外房内,刀剑鞭齐挥,“喀嚓”,“喀喇”……外房间内的几张桌子已被三人击地粉碎。

声响过后,却仍是了无声息,三人护住面门,倾耳相听,这房内本有四十余人,这时却连呼吸之声也听不到丝毫。

史青松在地下摸到一截蜡烛,忙掏出点火石点上。

蜡烛一亮,三人都不禁大叫了一声,那四十余名镖手们或倒或卧,全都一动不动地躺在四周,再仔细一看,个个脸上神态极为安详,便似睡着了一般,史青松一伸手,便欲揪一个来仔细瞧瞧。

陆锦叫道:“别碰!小心有毒!”史青松吓了一跳,急忙缩手。

赵原叫道:“事不宜迟,咱们快走!”

忽听后面一人道:“还想走么?”

三人大惊,急转头去看,眼前却是一黑,一齐昏倒过去。

夜色沉沉,一弯残月从云层中露了出来,打更的已敲过了三更。

一个人影在“天香楼”客栈的墙头上一晃,已闪了进来,却是那位女扮男装的杜千金,她仍旧是那幅公子打扮,脸上却蒙了一块黑帕,只露出了一双狡诈的眼睛。

杜千金顿了一顿,向四周察看了一会,径直向九龙门众人所住的房间摸去,她身法又巧又轻,便如一只灵猫般,几个起落,已到了那房门外,房间里黑乎乎的,什么也瞧不见,侧耳细听,竟是一点声息也没有。

杜千金不由有些着急:“难道他们已连夜走了!”伸手在房门上轻轻一推,那门“吱呀”一声便开了。

静夜之中,这声“吱呀”听起来极为响亮。

杜千金暗道不好,忙闪身躲在一旁,却听见房内依旧是毫无声息。她有些失望:“难道真的走了!”忽又觉得有些奇怪,当下便斜身闪入了房内,黑漆漆一片,哪看得见什么?

她从怀中掏出蜡烛来点上,不禁“啊”的一声惊呼,倒退了两步,细看众人,一个个脸上极其安祥,似乎睡着了一般,但却比睡着了诡异得多了。赵原三人也倒在中间,形况一模一样,但赵原的一只左袖却被齐肩扯掉了,伸手在他额上一摸,着手冰凉,却已死去多时了。

杜千金呆了一呆,心道:“这是谁下的毒?竟如此厉害!这人毒术厉害,心肠更狠毒!四十余人,竟不留一个活口,那雪参定是被这人夺走了。他毒害这些人,便是杀人灭口了!”看那十辆镖车,却是封条未损,想是未被翻动过,当下一一打开,里面均是些布帛丝绸,杜千金见贵重之物,大失所望,叹了一会气,眼见满地都是死人,阴森森的极是恐怖,当下吹灭了蜡烛,快步翻出了“天香楼”。

到得街上,被凉风一吹,杜千金不由清醒了许多,眼见四下静夜沉沉,凉风空巷,想起刚才遍地死尸的情形,仍是不栗而寒,雪参既已被夺,这一趟也只有无劳而返,她走出几步,忽的又想起赵原那张死状安祥的脸来,心道:“这种不知是什么毒药?可当真厉害!我可没听娘说过,却不知那姓郭的小子能否识得。”

想到郭三良,便自然想起她和郭三良打的那个赌来,雪参已经不见了,自己自然非输不可了,她想到这个“输”字,心念忽的一动,随即又是一惊:“莫非……莫非……莫非……”她连想了三个莫非,一股凉气从背脊上冒了上来。原来她想的是:“莫非是他赢了,莫非雪参已到了他手,莫非那些人是他毒毙的?”这个“他”字,自然指的是郭三良了。

她呆了一呆,脑海中不由闪过他豪侃时的爽快,恭敬时的谦逊,不羁时的潇洒,狂妄时的无礼……口中不禁喃喃地道:“不是他,应该不是他,不会是他……”她骤得又猛力甩了一下头,心中又道:“娘经常教我,江尖人心险恶,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有岂能凭几面之缘便认定他不是坏人呢?他不是毒技厉害么?他不是此时无影踪了么?他不是口口声声说雪参非他莫属么?”

这原本早就该有的念头,只是她一直未怀疑到郭三良,是以才没想到,此时一想之下,便再无怀疑,心中暗恼:“这小子生得倒是倜傥潇洒,却不料心肠如此狠毒!”想到“倜傥潇洒”四字,脸上不禁一红,又想:“九龙门众人虽死已久,但这小子未必立即便会出城远循,待我搜索一番,说不定运气好,还能将他堵上,夺回雪参!”想到此处,不禁为之一振,她是自东而来,当下便想西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