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金英慧并非小肚鸡肠的女子,这时候还跟司徒云板着脸是因为不想让他太得意了,以为她有多么好哄好骗,心里头没有一根弦紧绷着,保不准以后还会有类似的情形发生!她忍受了这一次,可再也不想忍受第二次了,至于跪不跪的嘛,只不过是试试他的诚心而已,所谓“见好就收”,既然他有这个诚意,自己也不能做得太过分了,是不是?

不过觉得现在还不能轻轻把他放过了,于是她说:“这事可还没有完结呢!告诉我,你打算把吟笛姑娘怎么处置呢?”

司徒云说:“我已经把她送人了,从今往后你都不会再见到她的人了!”

就这么随随便便地就把她送人了?金英慧很惊讶,继而又感到惋惜:“就算你舍得,也该先替吟笛想一想嘛?就凭她那么好的材料,你随便帮她找个主儿,也就等于随便就送掉了她的终生,这岂不是太可惜了?”

司徒云不由一笑,就知道其实慧儿是有一副好心肠的!虽然有时会使使小性子,终究还是明白事理的人。他就是特别喜欢这一点,拿得起又放得下,既然已经想开了也就什么事都没了。

什么叫没事了?金英慧白了他一眼:“你想就这样把事情了结了?没这么简单!可别以为我有多么大方,只不过就是想着,同样身为女人,其实吟笛就是命不够好,际遇太糟糕了!”

“我的慧儿啊!”司徒云忍不住叹气,“你对别的人都好,就是对你自己不够好!你不愿意我为了吟笛的事冷落了你,直接开口和我说不行的吗?何必偷偷地离开我,闹到最后还要去做跳河这种傻事?秋天河水凉,万一出点差错,你这不是要害我抱憾终生嘛?平时你非常明白事理,怎么轮到了这件事你就忽然糊涂了呢?”

金英慧又横他一眼,都到这份儿上了,就不许她吃醋?那她不成了疯子傻子了!

“原本我也没想着要去跳河,只想在河边站会儿,吹吹风清醒一下头脑的,可巧地被老三碰上了,以为我想不开,冷不丁地跳上来大叫一声‘二嫂,不可以跳’,把我魂儿差点吓飞了,脚下一滑就掉进了河里去,那不是想不跳河都没办法了嘛?”

好哇,原来是那莽撞小子干的好事!司徒云顿时对司徒月瞪起了眼睛:“瞧我怎么收拾你!”

说着挽起袖子就要上去揪住了司徒月开揍,司徒月连忙躲到了金英慧身后。他跟谁都喜欢过几招,但就是跟大哥和二哥不行,打一回输一回,况且这时候他还输了个“理”字,又怎么敢动手呢?

“好啦!”金英慧把司徒云拉住了,“三弟也是好心办了坏事而已,你别怪罪他——你也知道他这个脾气,一向有点莽撞的,算了!”

“你现在一句‘算了’把他放过去,还不知道下一回他因为鲁莽会闯出什么祸来!”司徒云哼了一声,这小子有时候还不如小东西懂事呢,不教训他一下,他就不长记性!

“看在我的面上,饶了他吧!”金英慧说,“今天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以后啊,谁都不准再提起,不说了行不行?”

恐怕不行!司徒云丢下司徒月,搂住了爱妻说:“你不知道我有多为你担心!你却居然连怀了身孕这么重要的事都不告诉我一声,成心让自己受苦也让我难受,从现在起不准你再离开我半步!最要紧的是你的身体,慧儿,我就快要当爹了,真是想想都觉得开心,有几个月了?来让我摸摸……”

“还不满三个月,怕是摸不出来的吧?”金英慧说起孩子就不由地微笑起来,眉目间也漾起了柔情。夫妻两个和好如初,更是对将来有了份美好的憧憬。

旁边的司徒月免了一顿打,这时候忍不住猛掏耳朵,对小东西做着鬼脸悄悄说一句:“这儿没我们的事了,还不快点走啊?”

趁着司徒云和金英慧说得起劲的时候赶紧溜,再过一会儿恐怕就没有这好机会了。但小东西却还没醒悟过来,还傻傻地问呢:“去哪里?我还想和二嫂肚子里的小侄儿说说话呢!”

“现在还不是说那话的时候!”司徒月说,“再不走可就没机会了!”

“可是我也觉得饿了啊!”小东西还没明白过来,“我要等王福和马吉他们买好吃的回来……喂,三哥,你别走啊?你不是说要带着我去江南的嘛?想一个人先溜?”

司徒月急得一把捂住了她的嘴:“轻点声!叫二哥听见了我们就都完蛋了!这时候再不走,你还等着二哥把你押送回家去?”

“哦!”小东西总算明白了,点了点头,轻手轻脚地和司徒月一起开溜。好在这时候司徒云的随从们也全都躲得远远的,否则的话他们就算躲过了司徒云的,有这帮随从们看着,开溜也不是件容易事。

没过多久两个人就跑到了大河边,前面就是司徒云的座船了。司徒月当然认识这条船,才想拐个弯绕过河岸,没想到船上的随从眼睛尖,已经看见了他们两个,忙不迭地和他们打上了招呼:“三爷,小小姐,你们要先船上来休息一会儿吗?”

“啊,不用了不用了!”就是打死了司徒月他也不会上这条船,连连摇手,“我和小东西还有事,得去把事情办完了才能休息。”

嗯?正在船头和吟笛深情款款喁喁低语的吕鸣铁,觉得这声音怎么这般耳熟?连忙回头一看,顿时笑出了声,站起来对司徒月拱手一礼,朗声说:“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原来是阁下你!”

姑苏吕鸣铁?司徒月一看见是他,顿时脸色都变了,也不多说半句,拉了小东西转过身就跑。

吕鸣铁连忙叫:“等一下,喂!我还有很多话要说……”

可他又怎么可能叫住司徒月,眨一下眼的工夫,两个人就跑了个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