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醒莫名其妙地吃了不少暗亏,当然骂不绝口,那个圆脸大眼睛的姑娘只好扯着他的衣袖不停地劝说。

刘醒袖子用力一甩,把一团火全撒在了小师妹的头上:“你少跟我罗嗦!就只知道帮着外人,我看你根本就不记得你是九华山的弟子了,怎么当时你就不跟了那个姓司徒的小子走,反而留下来处处和我作对?”

“师兄,你……”这句话说得够伤人的,而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想她一个姑娘家脸多嫩,又怎么受得了这个,顿时委屈得眼泪哗哗往下掉,双手掩面一跺脚跑出了客栈。

刘醒另一个师妹就放了十二分的小心,劝说着:“大师兄,别生气了,吃饭吧?”

“还吃什么饭,都跟我走!”刘醒怒火冲天地一甩袖子也出了客栈,一帮师弟师妹没办法,只好把吃了一半的饭碗丢下,跟了出去。

铁如澜忍不住撇嘴。什么人嘛!就是大名鼎鼎的七大门派的弟子们,走出来都没有刘醒这么嚣张的,明明自己打架输了不承认,脸皮超厚还死鸭子嘴硬,活该他到处鼻青脸肿地去丢人现眼。

小东西也不服气,她又没得罪人,刘醒又凭什么骂桃花坞?

王福说:“小小姐,其实这和你是不是得罪了他没关系。照我猜,他应该遇上了我们三爷或者是四爷,他们不是一直喜欢游走江湖到处打架的嘛?但凡有名气的恐怕他们都已经会过了,那九华姥姥门派成立只不过二十来年,根基不深,调教出来的弟子又怎么会是三爷他们的对手!”

铁如澜笑着说:“就是啊!还什么四猛虎,名号吓得死人,但就是我大哥一个打倒他们就个也绰绰有余了。”

“你少胡说了吧?”铁如剑轻轻给了她一巴掌,“先不论功夫深浅,就只看九华姥姥疾恶如仇的行事作风,也很令人敬佩的了,再怎么说他们都是在为了那些无辜的孩子不辞辛苦地奔忙,你这张嘴啊,什么时候才能说出点中听的,有道理的话来,也好让我省点心!”

见到大姐跟自己认真板起了脸,铁如澜一吐舌头,不敢再多说了。小东西看了一眼铁如剑,扯了扯铁如澜悄声说:“如澜,我怎么看着你大姐挺像一个人的啊?”

“像谁?”铁如澜被她说得一愣。

“像我的大哥啊!”小东西说,“他也总是喜欢板着个脸教训人,我见了他就心里发怵。”

“不是的吧?你说你怕司徒大哥?”铁如澜说,“那你又怎么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唱这出离家出走的好戏?”

“别提了,如澜!”小东西叹了口气,说,“我一直都在发愁,逃是逃了出来,却根本就不知道以后会被大哥罚成什么样子——肯定非常凄惨。”

不说起还好,一说起她的眉头就要打结,用手撑住了下巴愁眉苦脸地说,“现在我只好捱得能晚一天是一天了,越晚回家去越好!”

“错了,小小姐!”王福插上话来,“你应该是越早回家去越好!早回去一天,少当家的就多高兴一天,就越不会惩罚你了!”

他又凭什么敢肯定会是这样?她才不能早回去呢,万一回去了被罚禁足,却居然连江南都没有玩过,那不是亏了她老本了!小东西对着王福皱皱小鼻子:“我说,你们两个人一直跟在身边保护我就行了,可别打什么鬼主意,我会生气的。”

马吉赔着笑脸说:“小小姐,我们又能打什么主意,只要你平安无事就好了。”

而且,小小姐不打鬼主意中途撇下他们开溜,他们两人就已经谢谢老天爷了,还敢对她怎么样呢?

正说着话,客栈门外有个人犹犹豫豫地探进了头来,铁如澜一见到她就忍不住笑了起来:“九华山的小师妹!我就猜或许你会返回来,你还真的没有跟你大师兄离开。”

那个圆脸大眼睛的姑娘红着脸走了进来,咬着嘴唇吞吞吐吐地说:“我……我是来替我大师兄向各位赔礼的,刚才真是多有得罪了,希望各位别见怪才好。”

说着向众人一抱拳,最后又特意跟小东西多施了一礼,又说,“我大师兄言语间对桃花坞很不恭敬,我很过意不去,还希望这位小妹妹别放在心上,他就是那个脾气,很多时候都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刚才她极力地劝阻大师兄刘醒别得罪人,这时候又言辞恳切礼数周到,立刻就博得了众人的好感,小东西更是对她有了个好印象,笑着说:“我是不会对你生气的,只要你那个大师兄心里明白,我们桃花坞的功夫就是比他的好,那就行了嘛,以后可不要再那样骂我们了。”

圆脸姑娘说:“其实大师兄心里是明白的,但轻易不肯服输,他这人并不是坏人,可就是有点儿……”

“就是有点儿狂妄了!”铁如澜笑嘻嘻地说,“你的脾气却很不错嘛?你叫什么名字?”

圆脸的姑娘回答:“我姓高,名字叫菁菁,是我师父门下最小的弟子,请各位多多指教。”

“要说指教嘛,那可不敢当呢!”铁如澜上下打量着高菁菁,把她看得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才接着又说,“我倒是非常想知道,你的大师兄又是怎么跟司徒家的人打起来的呀?”

高菁菁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那是我大师兄不对,他无意中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正好被那位司徒公子听见了,就和大师兄理论,一来二去的互不相让,就这么打了起来,于是……”

“于是你大师兄的额头眼角就肿起来啦!”铁如澜笑着接上去,说,“我说句老实话你别生气,就凭你大师兄那点本事,绝对不是桃花坞司徒家的对手。”

“就是!”小东西插了一句。

高菁菁的脸又红了起来:“你说得不错,司徒公子武功非凡,我们几个师兄妹加起来都不是他一个人的对手。”

小东西问:“倒不知道他是我哪一个哥哥啊?”

“听他自报姓名,是叫司徒月。”高菁菁回答。

“哦,原来是我三哥啊!”小东西说,“就只有他一个人吗?还有我四哥呢,他们两个一向形影不离的,你见到我三哥,难道没见到我四哥?”

高菁菁摇头:“我们就只见到了司徒月公子一个人。”

“一个人就已经让她大师兄这么狼狈了,还能再加上你四哥的嘛?”铁如澜笑着说。

“可这有点奇怪,四哥和三哥怎么居然会分开了呢?”小东西不由地去看王福和马吉。

“其实这也不能算不寻常的事。”王福说。

或许是三爷四爷各有各的事情要办,所以就分开了。而且,三爷和四爷是桃花坞里脚头最勤快的人了,比小小姐还能跑,因为小小姐终究被围在家里的一亩三分地,但三爷和四爷自由,家里人根本就很少见到他们人影。今天在东,说不定明天已经到了西边,眨眨眼的工夫又可能到了南边去,谁能捉摸到他们的影踪,那本事就大了!

高菁菁低着头不停地搓手,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说:“司徒姑娘,请你……请你见了司徒三公子的面,千万替我转达我的歉意,我师兄生就的脾气已经没法改了,有得罪的地方也是无心的过失,还请他大人大量的别介意……我心里是非常过意不去的。”

小东西还没有回答,铁如澜就抢着说:“难怪你大师兄会说你一心向着外人了呢,他的头差点被人打破,你还总惦记着给打人的那位道歉。”

“铁姑娘,你……”高菁菁本来就已经红了的脸这时候更红了一倍,忸忸怩怩了半天才总算挤出一句话来,“我……得走了,师兄师姐们找不到我会着急的。”然后转身飞也似的跑出了客栈。

铁如澜望着她的背影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问:“小东西,你的三哥人长得怎么样啊?”

小东西回答:“还不错啊,你问这个干什么?”

铁如澜没有回答她,而是继续问一句:“那么你三哥娶老婆了没有?”

小东西摇头,而且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不知道铁如澜到底为什么问这个。

“不干什么,就随便问问而已。”铁如澜笑着说,“如果还没有娶老婆的话,那人家就有点希望了。”

希望?什么希望?小东西仍然搞不懂,问王福马吉是否弄懂了铁如澜的意思。王福和马吉对望一眼,然后对小东西摇头。

不是他们不明白而是装糊涂,事关主子,而且是这种八字儿没一撇的事儿,他们又有什么好说的。

铁如澜丢给王福和马吉一个“你们俩好笨”的眼神,一个人越想越觉得有趣,忍不住吃吃地笑个不停,不提防后脑勺被铁如剑敲了几下,叱一声:“疯丫头!笑什么笑,吃好了没有?吃好了那就回屋子里休息去!”

铁如澜摸了摸被敲痛了的脑袋,笑着把小东西拉起来:“走啊,回屋子里去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