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说!”小东西对铁如澜说,“我再问你一遍,如果我有了困难,你帮不帮我?”

“帮,一定会帮!”铁如澜回答得不假思索——这还用问,她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一个年纪差不多的,又十分谈得拢的好朋友呢!

“嘿,这就好极了!”小东西说,“一定要帮忙,不许赖皮的哟?”

铁如澜就差着赌咒发誓了:“如果我不帮你,我就是小狗儿,总行了吧?”

“行!”有了铁如澜这句话,小东西顿时把忧郁一扫而空,又绽开了满脸笑容,才想和铁如澜继续往下说,不提防司徒雷在前边喊了一声:“小东西,到前面来!”

把她吓了一跳,赶忙乖乖地上前去,还以为是刚才的悄悄话被大哥听见了呢。其实马蹄声如滚雷一般,有再多的话都不会传出很远去,司徒雷只是想看到她的人影罢了。她却总难免感到心虚,堆上了一脸讨好的笑容:“嘻嘻……大哥有事啊?”

“不要和我嘻皮笑脸的!”司徒雷横了小东西一眼,“有件事情还没完呢!等回到了家,你得给我在死去的随从灵柩前跪上三天,一则让你忏悔,二则是罚你的不听话,知道了嘛?”

“知道了!”小东西悄悄吐了下舌头,瞄了一眼大哥特意吩咐人小心收殓好的,装在马背上带回家的随从尸骨。对这一个惩罚她认了,谁叫她确实做错了呢?大哥说得一点都没错,那名随从是个孤儿,如果他有父母妻儿,那她回去可真就没脸见他们了!

“还有,从现在开始,除了我之外,不准任何人带你踏出家门一步,为期半年,记住了吗?”司徒雷又说。

“半年!”小东西忍不住叫了起来,“大哥,你是说……半年?”

“怎么,不服气啊?”司徒雷哼了一声。

半年!六个月,一百八十来天……我的天呐!小东西开始感到头疼了,为什么不是半个月呢?半个月感觉还好受点,半年之后,说不定她已经被闷死在自己闺房里了!这可不行,她得想个办法!但心里这么想,脸上可不敢露出来,还应了一声:“是,遵命!”当然,语调里透着十足的不情愿。

可就这一声应答,已经让司徒雷感到满意了,再怎么说她这回都没有像从前那样嚷嚷着倔强着不肯答应,是不是?不由地微微一笑,说:“就快到家了——你不是一直都在盼着回家的吗?”

“是哦!回家有多好!”小东西把嘴一噘。如果没有人逼着她嫁这个,嫁那个,也没有人罚她禁足,那回家的确是非常好的!

没有一条路比回家的路更让人感到亲切!因此每个人都是扬鞭催马快跑,能够早一刻到家都是不错的,因此,回家的路通常都要比离家的路显得短。当夕阳西下,红霞满天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看见了桃花坞边界处高高矗立的旗杆。

迎风飘扬的旗帜上,那几枝桃花是桃花夫人宁巧嫣亲手绣上去的,在夕阳下轻风里飞舞着,分外显得娇艳欲滴,怎么看怎么觉得亲切。

司徒雷却把马给带住了,因为振远镖局的人马要在这里和他们分道而行,他得和铁家兄妹打个招呼。

铁如剑先催马赶到他身边,施了一礼,淡淡地说:“司徒少当家的,还要多谢你这么些天来对我们的照顾,改天有空的话,一定要到汴京振远镖局里来坐坐,小弟当尽心尽力招待少当家的。”

因为他那个冷冰冰的不近人情的性格,使得这几句客气话也显得冷冰冰的,连个笑容都欠奉。好在司徒雷和他相处了这么几天,已经知道了他的性格,不以为怪了,对着他一笑回答:“铁兄,天色已经不早了,不如就到我们桃花坞休息一夜,明天早上再走也不迟啊!连夜赶路的话,恐怕人马劳累,这样不大好吧?”

铁如剑回答:“多谢了!但我们离开家很久了,确实归心似箭,恐怕要拂逆了司徒少当家的美意,少当家的请别见怪啊!”

“咦?”小东西有点不太理解,插了一句话,“铁大哥,我曾经听你们说过的,你们是要到我家里去的呀?怎么你们已经忘记了吗?我还以为我能够和如澜再多玩上几天的呢!”

“哦?有这事的吗?”司徒雷问,“不知道铁兄到我们桃花坞,原本是为了什么事情?”

“受人所托,送一样东西来。”铁如剑回答,“原本那个人关照了,要送到司徒老当家的手里的,但既然司徒少当家的在这里,我们就用不着去见司徒老爷子的面了,交给你也是一样的。”

“但是,为什么早两天一直都没有听铁兄和我说起过这事呢?”司徒雷问。

铁如剑表情依然很冷淡,说:“因为这东西很重要,势必要送到桃花坞的地面上,确保万无一失了,我才可以把它拿出来,倒不是我想故弄玄虚,少当家的不会见怪吧?”

“岂敢岂敢!”司徒雷说,“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要劳累铁兄特意跑这一趟呢?”

铁如澜插上话来,说:“哎呀!司徒少当家的说这‘劳累’两个字,倒真是说对了呢!那天我们遭遇了抢劫的,一个不当心这东西就被他们抢了去,大哥是顾不上自己的性命都要把这东西抢回来的——这东西真的是非常非常重要!”

“哎哟!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快拿出来看看嘛,别让人心里痒痒得受不了!”小东西忍不住连声催促,“快点,快点!”

铁如剑这才伸手入怀,从他最贴身的衣兜里非常小心地掏出了用丝绸包好的一个薄薄的小包来。自从不小心把它丢失过一次之后,他就没敢再大意,一直都贴身藏着,交到司徒雷的手上时,仍然还带着他的体温呢。

这轻飘飘不落半点重量的小包裹,却是让铁如剑这么重视吗?里面到底是件什么样的珍品?司徒雷不免有点疑惑,小心地把包裹解了开来仔细看——却仅仅是薄薄的一封信而已!

信封口用蜡封着,有印鉴,但印鉴上却是空无一字的,信封上也就只写了寥寥几个字:“司徒兄亲启”,不过那字迹非常俊雅飘逸,仿佛沾着几丝神仙气息似的,可以想见写字的这个人一定不是个平凡人物。

但他又会是什么人呢?既然称呼老爹司徒申为兄长,当然应该是老一辈的江湖英雄,但是他们和司徒申的书信往来,司徒雷基本上都认识笔迹,惟独这一位的手笔看着十分陌生,而且,细细数一数众多的世叔伯父们,似乎也没有哪一位的书信能够让铁家兄妹这么性命都可以不顾,只为了保它平安的啊?

况且,就只一封信而已,还用得着特意托付给名震天下的中原第一镖局护送的吗?

信封里面是不是封存着一个惊天动地的大秘密呢?司徒雷真的非常想知道,但铁如剑接下来还有淡淡的几句话相告:“托信的人再三关照过了,除了司徒老当家的和桃花夫人之外,其他人一概不可以拆开这封信。我相信少当家的一定会把这封信原封不动地交到司徒老当家的手里,不会让任何人碰到它的,是不是这样?”

司徒雷只能一笑回答:“当然了!铁兄请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任何人可以动这封信的。但是我很想知道托信的人究竟是哪一位,铁兄能不能告诉我一声呢?”

铁如剑还没有来得及回答,铁如澜已经抢着说了:“说起这个人来啊,那是大大的有名气!简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且他还是从古到今,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一位大英雄,大豪杰,别看他现在年纪还不大,信封上还称呼司徒老当家的一声兄长,但我认为,司徒老当家的在心里一定非常佩服他这个人的!事实上,武林中人不佩服他的人只怕是没几个呢!司徒少当家的,你猜猜他会是谁?”

“这就根本不用猜了!”司徒雷一挑眉,说,“从古到今,天上地下,绝无仅有——当世能当得起这个称号的大英雄大豪杰,除了龙公子之外,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了!”

铁如澜一拍手,笑着赞了一句:“聪明啊!”

铁如剑也点了下头,说:“如果不是龙公子亲自委托下来,这轻飘飘的一封信,又怎么能让我舍命护送了?”

“我们可是半两银子都不收的哦!”铁如澜接着又说,“能为龙公子做点小事情,我真的感到非常开心呢!”

“喂,你们等会儿!”小东西实在忍不住要插上来讲几句了,“你们在说的是谁啊?就是那个武功天下第一,侠义天下第一,英俊也天下第一的龙公子吗?那个我爹和我娘每一次说起来都要眉飞色舞的龙公子?”

司徒雷点头微笑,说:“对!当世也只有他才当得起你说的这三个天下第一,别的人要是敢这样自称,那天底下不服气的人就太多了!”

铁如澜笑着说:“那当然了!别的不去说,光说到‘英俊’这两个字,司徒少当家的也是不会输给别人的,但是和龙公子一比嘛……”

“如澜!”铁如剑一声轻叱,“小丫头说话不知道轻重,羞不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