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悠然被关逸飞调侃得脸上飞红,顿足说一声“讨厌”,掉转身飞也似的走了,那娇羞的小模样惹得关逸飞哈哈大笑,但笑到中途忽然顿住,身形一晃就欺到了司徒雷跟前:“站住!”

已经勉强站起身来,拖着沉重脚步想离开的司徒雷被他拦下,声音暗哑地说:“让我走。”

关逸飞把脸一沉:“你不能走——你又能走到哪里去?”

“别拦我,我一定要找到她。”司徒雷说,“找不到她,我是死也不瞑目的。”

关逸飞明白他要找的是谁,连连摇头:“你找不到她的。”

“那么,你是知道她在什么地方了?”司徒雷眸中忽然闪起火花,“告诉我,我今生都会感激你。”

“我不想告诉你。”关逸飞回答得很干脆,“而且我想方设法找到了你,也不是要你一句感激话的。如今你是万难见到小东西的了,除了跟我走之外,你已经别无选择。”

已经万难见到她了,就是想死在一起,也已经不能够了么?老天爷待他未免太狠心!司徒雷的心又一阵剧痛,痛得面色灰白,双眸黯淡,眼前景象瞬间变的遥远而模糊,身体也摇摇欲坠。

就在这当口,他身边忽地掠过一阵疾风,把他身体带得往前一冲,紧接着腰间一紧,竟然一下子被人扛了起来就跑,耳中只听得关逸飞连声喝叱,他明白扛着自己的是忽然出现的另一人了,但不知这个人究竟是谁,又为什么要抢了他就跑?

弄不明白,他也无心去弄明白,抢就抢吧,无所谓了。

而关逸飞却被这一变故弄得啼笑皆非。干嘛?居然有人抢到他眼皮子底下来了,那是该气,可你看那位,胡子一大把的人了,轻功又高内力又深,可做事情依然像个不懂事的孩子似的,不叫他还好,接连叫了他几声:“停下,等等!”他老人家跑的更加起劲,一边跑还一边回头冲人做鬼脸,嘻嘻哈哈,整个一老没正经。

关逸飞又忍不住地摇头笑。唉,该位古往今来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老活宝,真正叫人无奈啊!

叹了口气,关逸飞不疾不徐地跟在他后头,倒想瞧瞧这老头子要把司徒雷扛到哪里去。说是不疾不徐,可那轻功施展开来,看在俗世凡夫的眼里也够惊人的了。很快地,他们已从临江的荒野来到了一处小小的市镇。

前头那位见到关逸飞并不着急追赶,感到没趣了,不再跟他拐弯抹角的,直接就飞身进了一家客栈,当然是打屋顶上过去的。关逸飞停步,左右一打量,只觉这客栈毫无半分出奇之处,也没有任何危险迹象,这就折扇一洒,大摇大摆地从正门里踱了进去。

才进门,就听见如雷的河东狮吼:“你个老不死的,半夜三更不睡觉,死到哪里去了?“

紧接着一个臃肿的人影像被蛇咬了似的迅速退了过来,差点踩着关逸飞的脚背,他老人家却像是找到救星般地一把拉住了他,低声说:“乖儿子,好儿子,你就跟你娘说这司徒雷是你要我背回来的,拜托拜托,如果帮了我这个忙,老子给你买糖吃。”

关逸飞失笑:“这司徒雷嘛,本来我确实想把他带走的,可既然你已经出手抢了去,那就不关我的事了。爹,这可不是我不帮你,而是你事先没跟我商量,我不知道该怎么帮你啊。”

他的老爹——关神医急得鼻子嘴巴拧到了一块,顿足说:“你这个不孝子,老爹养你白养的?这点小忙你都不肯帮!是啊是啊,我是抢了你的人,但这也是因为我一直都在找这小子,忽然间见到了他人,当然大喜过望,这就忍不住出手了,算我做错了好不好,你就帮我说句好话不成吗?你老娘她一直不准我打这小子的主意,你小子要是不帮我,少不得我就被你老娘一顿打,呜呜……这很痛的啊!”

关逸飞笑着摇头,一句话还没有说出口,忽然就听风声飕飕响,打里边箭也似的飞出来一个鸡毛掸子,关神医急忙拧腰错步躲闪,却忘记了肩膀上还扛着一个人,自己是躲开了,鸡毛掸子却正中司徒雷。这一记力道不小,司徒雷不由闷哼一声——够他晕半天的了。

而关神医一见司徒雷居然中招,顿时一跳老高,把人往地上一放,直着嗓子就骂开了:“凶婆娘死婆娘,你往哪里打呢?哎呀,要是把他打坏了,不是耽误我工夫,多耗我心血嘛?不过幸好我医术天下无双,这一下算不得什么,我总有办法把他治好,嘿嘿,难不倒我……”

“好你个死老头。”关大娘一听这话暴跳如雷,从里面冲了出来大叫,“我就知道你犯贱,一定贼心不死的又去找那小子了,这回倒好,居然那真把人弄回来了,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她嗓门又大言语又凶,声音能一直传出几里地去,奇怪的是客栈里的人全像聋了似的,也没半个人出来瞧瞧热闹。想必是他们两个在这店里住了非止一日,别人早已经领教够了他们吵闹的本事,关大娘又实在太凶,他们一则不敢出来看热闹,二则也是见惯不怪了。

摇头笑了笑,关逸飞把司徒雷扶了起来,随老爹老娘吵去,他充耳不闻,只细心替司徒雷把脉。

而关神医见他这样,立刻跳过来躲到了他身后,拿他做挡箭牌,一边回嘴:“死婆娘你看你看,这确实是乖儿子要背回来的,我不过替他出点力气而已,其实不关我的事,对不对乖儿子?”

关逸飞轻轻皱眉,倒不是嫌老爹吵,而是司徒雷的脉象实在太古怪,是他生平仅见,而且大出他意料之外。沉吟了片刻,他说:“爹,你来把把脉看?”

关神医闻言眉飞色舞,才要伸手,瞥见铁青着脸站在一边的关大娘,又把手缩了回去。嘿嘿笑着说:“这个,是我乖儿子要我把脉,其实不能怪我是不是?”

关大娘虽然脾气躁,但只是针对关神医,对儿女却是非常迁就的,关神医左一声“乖儿子”,右一声“乖儿子”地把关逸飞抬出来,她就只哼哼了两声,把头一昂,翻着白眼不说话。

关神医见她这副样子,当然大喜,就好像饿极了的人抢馒头一般,把司徒雷的手腕抢了过来,一边搭上他的脉,一变笑着说:“这个脉么,我早就已经探过了,其实不是特别的难医……啊?咦?哎哟!”

先是胸有成竹,转眼就一脸的惊疑,大呼小叫起来,由此看见司徒雷的脉息之古怪,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到最后他简直像身后有火烧着似的一跳老高,劈手给了关逸飞一巴掌,瞪着眼睛正要开口,却被关大娘一把后颈皮给拎了起来,喝骂一声:“好哇!居然敢打起儿子来了,你活腻了是不是?”

关神医一边挣扎一边说:“老子打儿子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嘛?我就打不得这小子了?天哪,这是什么道理。”

关大娘说:“别人可以打儿子,你就是不行,这是老娘我的道理,怎么,你不服气?”

“我……”关神医委屈万分,关逸飞则大叹一声:“行了,娘,别把老爹再惹哭了,我还有事情和他商量。”

他不这么说,关神医确实有咧开大嘴哭起来的意思,他这么一说,关大娘呆了一呆,关神医立刻就挣开了她的手,不哭反笑:“行,我不哭,乖儿子有事情和我商量,死婆娘你可别再动手动脚了。”

关大娘翻着白眼,嘴里一个劲嘟嘟囔囔地不高兴,关逸飞见惯了两老绊嘴打架,知道他们表明上的气恼是不作真的,也没有在意,问关神医:“刚才为什么打我?”

“啊,我为什么打你?这个……让我想想。”关神医挠头,“啊,想起来了,我是想问你,你祖师爷传下来的九转还魂丹呢?你倒是有没有好好保存着?”

关逸飞说:“正想和你说一声,我已经作主把灵药送人了。”

“什么?”不单关神医一跳老高,关大娘也吃惊地瞪大了眼睛:“送人了?这可是你祖师爷的心肝宝贝,你就这么随随便便地送人了?幸好你祖师爷已经归天了,不然一定会被你气死。”

“你们急什么。”关逸飞说,“早先年东西失窃,祖师爷不是立下规矩了吗,一众嫡系徒子徒孙,哪个有本事找得回来,东西就归哪个名下了,是我找回来的就归了我,凭我作主,难道就不能送人?再说了,我也不是随便就送出手,是经过了再三考虑的。”

“说得也是。”关神医说,“要不是送了出去,司徒雷又哪来的这个福气吃到九转还魂丹?不,不对,不是他的福气,只能算他倒霉!哪个混帐王八蛋不按秘法炮制,就让他把药整个儿吞下去了的?把他找来,我要扇他一百个大嘴巴,好好地教训他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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