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司徒雷问是哪三不治,关神医伸出一根手指:“第一,不是疑难杂症不治。”伸出第二根手指接着又说,“其二,不是快死啦不治,这第三嘛——”笑嘻嘻地打量一下司徒雷,第三根手指还没有伸出来,手忽然就摸上了司徒雷的脸。

司徒雷躲闪不及,被他从上至下摸过一遍,然后他笑着说,“你这张脸长得实在讨人喜欢,不错啊不错!”

这一笑再加上他这一摸,让司徒雷全身都起了一层毛。长这么大还没有被人这么戏弄过。再说了,谁没事撑大了胆子在他桃花坞少当家的脸上摸啊摸的——小东西当然是个特例。

不过他虽然不悦,却没好意思发作,偏开了脸问一句:“第三条是什么?”

关神医嘻嘻一笑:“第三嘛,就是脸蛋儿不俊俏,不够魁伟英武的不给治。”

居然治病还有挑着脸蛋儿俊不俊的?司徒雷闻所未闻,只觉得匪夷所思,而且隐约有种不太妙的感觉:“神医,你挑得可真是不容易嘛?”

关神医说:“是不容易!符合我这三样条件的人少之又少,我既想救人偏又无人可救,只好跑遍了各地找合适的病人,哪还有时间去干出名的事呢?所以我‘来不及’出名,懂了吗?”

懂了!司徒雷又好气又好笑,笑的是他行事荒诞不经,气的是他有本事却不肯悬壶济世,俗话说“医者父母心”,他连半点这样的心都没有,摇了摇头他问:“不知道神医找到几个符合条件的病人了呢?”

“不多,不多,实在不多!”关神医摇头。

照你这个挑法,能多才怪了!司徒雷叹息了一声,又听他接下去说:“所以我能遇见你,是我的运气好。”

司徒雷说:“应该是我的运气好,才能遇到神医救我一命。”

“不,不是。”关神医说,“是我的运气好,本来我也是闲逛街,后来一看金陵城里到处都有一大帮人涌来涌去吵吵闹闹的,不得清静,我就想出城去,也叫碰巧,三转两转的被我转到了那条小巷子里,正好看见你躺在地上口吐鲜血。如果我一时迷糊没有走到那里,不就碰不到你了嘛?不就要失去一个绝好的病人了嘛?我一把脉就知道你的毛病绝对是世间罕有的疑难杂症,而且你就要死了,哈哈,当时我那个高兴啊,简直就想跳起来拍手叫好。”

司徒雷虽然知道他这不是在幸灾乐祸,但听着仍然觉得有点刺耳,不由干咳了一声,可关神医就顾着自己高兴了,根本没在意他的反应,接着又说:“再一看你小子的长相,我就更加满意了,你爹娘不知道怎么把你生出来的,怎么就长得这么无可挑剔呢?我立刻就把你背到这里来,及时抢救了。真是好险啊,要是我晚到一步,你全身筋脉全部报废,就连我也没办法了,看来是天助我也啊!”

“确实是天意。”司徒雷也为自己感到庆幸,老天还是很眷顾他的,不是吗?置之于死地而后生,或许老天知道他已经受了太多的苦,因此要想办法弥补他了,“那么,我到这里有多少日子了?”

“大概已经有……七天了吧?”关神医说,“嘿嘿,濒死之人,只用了七天就已经醒了过来,而且这么清醒,我的本事不用我说了吧?”

得意洋洋地一笑,他接着又说,“而你也是因为天生体质就好,而且这么多年来杂七杂八地用药,误打误撞地居然有了副很奇特的身子骨,对治病很有帮助,所以呢一条命算是已经捡回来了。”

司徒雷欣然:“还要多谢神医这七天来的照顾,你这么费心,我很过意不去,神医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我一定尽力满足你的。”

“慢着慢着。”关神医说,“你以为现在就已经痊愈了吗?非也非也,这只不过保你三年五年的命而已,三五年后仍然一命呜呼,不是仍然显得我神医本事不够大嘛?我说过了要治就是一定要彻底治好,难道你以为我是说着玩的?”

“不知道要彻底治愈我的病难不难呢?”司徒雷问。

关神医回答:“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难,但对那些狗屁神医来说就不是了。你是在幼年中了魔教地煞掌,掌力残留在体内驱除不了,因此一直在受煎熬。”

“没错。”司徒雷点头,“神医诊断得丝毫不差。”

“要治你的病,首先得把你的内功全部散掉。”关神医说,“也真叫凑巧,我碰上你的时候你正好是临死散功的时候,让我省了一番手脚,然后呢,就该治你脑袋里的毛病了,那又是你小时候撞伤淤血累积导致的,而现在淤血也已经散得差不多啦。”

“我的毛病就这两样。”司徒雷说,“难道还有其他的需要治?”

关神医一瞪眼:“你的毛病虽然就这两样,但两样都非同小可,我要用上非常手段才行,而你又不是金刚不坏身,经过我非常手段的治疗,当然就元阳大伤气血两亏,一个不留神就会伤筋动骨躺倒好几天,甚至一两个月,这样又怎么能说已经治好了呢?”

这倒也是,不必想就知道那种日子必定很不好过。

关神医接着又说,“你既然曾经会武功,就一定喜欢在江湖上行走,要是从此武功不济内力尽失,又得经常卧病在床,不能出来行走江湖,一定非常难受,甚至就生不如死,是不是?就算你不想在江湖上混日子了,能有一身的好功夫那总是不吃亏的嘛?”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左右,忽然凑到司徒雷跟前,放低了声音说,“要是你家里有个凶悍如猛虎的老婆,你不会点功夫又怎么行呢?大大地有必要啊,你可别笑,这没什么好笑的嘛?”

“嗯,神医说得对,确实没什么好笑的。”司徒雷只能把笑忍住了,“想必是你深有感触,所以练了一身的好功夫了?”

“唉,还是别提她的好。”关神医一声长叹,然后忽然醒悟,“喂,我在说你,可别绕到我头上来嘛?我问你,你想不想从此无病无灾地过上安稳日子,而且仍然能练他个神功盖世?想的是吧?那就还得我继续把你治好了才行。”

这实在是再好都没有了,司徒雷简直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你别不信啊?”关神医一拍大腿,“要是你不继续让我治,我可要哭的啊?我这人就有一个毛病,一旦开始医治,就必须要治得完美无缺才行,绝对不能半途而废的,不过嘛……”话锋突然一转,他又说,“在继续治疗之前呢,你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这话并没有让司徒雷觉得意外,他当然明白这么好的事不会白白从天上掉下来,没有半个附带条件的话,他反而要怀疑这是不是真实的呢。谨慎起见先问一声:“是什么条件,又难不难呢?”

“不难,一点都不难!而且说出来会把你开心死。”关神医笑着说,“凭空让你捡个大便宜,知道我为什么要定下三不治的第三个条件吗?本来这条件是没有的,两不治就已经非常难找了,不过随着时间一年年这么过去,眼看着岁月蹉跎,不带这第三个条件实在是不行了,没奈何,就成了三不治了。”

司徒雷听着这话,心里又隐约有了不太妙的感觉,问:“这又是为什么?”

关神医叹气:“还不是我那宝贝闺女给我出的难题?怪只怪她长得太漂亮了,又是绝无仅有的聪明伶俐,资质极佳的姑娘。”

说得一点儿都不谦虚,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不带半点脸红的,还越说越来劲,“所以她看人的眼光呢也就高了,这也是应该的嘛对不对?可是谁都看不上也是个问题,一拖再拖,一年比一年大了,还没有找到个合心意的,我这个当爹的当然要替她着急了。”

这味儿越听越不对头,司徒雷没敢接茬,含糊着应了一声,打算听他讲完了条件再开口。没想到关神医话锋又一转,转到了他身上,笑嘻嘻地说:“我看你非但脸蛋儿俊,身段儿高,看上去脾气也蛮好,有忍耐力,有气质,将来恢复了武功或许还是百里挑一,啊不,是千里挑一,条件真是好啊!而我那闺女呢也是没得说,针线女红,诗词书画,还有家传的医学,样样精通……她的名字叫悠然,就是陶潜诗句里‘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那个悠然,好听吧?我给取的名儿。我已经知道你叫司徒雷了,可还不知道你今年贵庚,生肖属什么的啊?”

十足一脸媒婆样,司徒雷已经听明白了,赶紧摇头:“关神医,在下受你老错爱,实在不敢当,这虽然是件好事,但我却不能答应,你就别再往下说了。”

“干嘛这么快就拒绝了啊?”关神医胡子一下子翘了起来,“你就不考虑考虑?”

“不用考虑了。”司徒雷说,“恕难从命。”

“为什么?”关神医脸色变难看了,“难道是你已经有了老婆,被她管住了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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