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圈儿问候过来耗掉了不少时间,雷千里总算抽身出来,带着宁馨儿到父亲雷振飞和两位兄长跟前细说几句。小说www..com先是问安,不过雷振飞对儿子的话只点下头算作回答,目光不落在他身上,而是不住打量着宁馨儿。也不单是他,宁馨儿一进门,就已经吸引了不少目光,因为她的美貌实在少见,不免让人忍不住多看上几眼——当然都不会太放肆。

而雷振飞既然是在打量儿媳妇,当然不避忌讳,而是上上下下仔细看了个遍。不知道为什么,越看脸色就越沉了下来,问一声:“千里,这就是塞外桃花坞的千金了吗?”

雷千里见到父亲面色不善,心里已经开始乱跳了,猜想或许是因为馨儿不太懂得礼数的缘故?就把她拉进了几步,嘱咐她行礼问候,然后说:“爹,请恕孩儿擅自作主,没告诉您二老一声就在塞外拜堂成亲了。”

雷振飞不言语,捻着胡子再打量宁馨儿一遍,然后才开口:“原本叫你到塞外求亲,就是希望能和桃花坞结成秦晋之好的,早晚都要拜堂,在哪儿都是一样。”

雷千里闻言松了口气:“多谢爹成全孩儿一桩好姻缘。”

不过雷振飞接下来的一句话可不怎么好听:“但是,这女子真就是司徒家的千金吗?”

“确实就是啊。”雷千里急忙解释,“虽然并非桃花夫人亲生,却也是桃花坞的千金,因为是夫人的养女,所以随她姓宁。”

“养女?”雷振飞的眉头皱了起来,不悦地说,“我要你娶的是司徒家的千金,难道司徒老爷子不舍得把女儿远嫁,因此戏弄我雷家来着?我和他交情也算得上很深了,又几时听他说起过有个养女呢!”

“可她千真万确就是桃花坞的养女,这事不会有错的。”雷千里辩解着。

旁边的司徒云辨出滋味,就帮着解释:“请雷老伯不要起什么疑心,馨儿是我司徒家的养女,这点我可以作证,至于我爹为什么不愿意把我亲妹妹许配给千里兄弟,其中的隐情三言两语也说不明白,雷老伯容许晚辈稍后和你解释一下?”

“隐情?”雷振飞盯了司徒云一眼,要信不信的,“难道还有什么隐情是不能当众说出来的?”

那当然了!司徒云心想,雷千里不是你亲生的儿子,这点你心里不是明白着的吗?又什么时候当众说出来过了?而且这事真的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现在又不是说这话的好时候,当然得呆会儿再和你讲了。

但是看雷振飞的脸色,显然对宁馨儿很不满意,司徒云感到不痛快,又不好顶撞他,目光扫过去正好看见宁老太太,就说:“其实外祖母也能替馨儿作证,雷老伯要是不信我的话,可以问问她老人家的。”

老太太居中坐着,本来不想开口的,但见众目睽睽全都盯着嫩生生娇怯怯的宁馨儿,难免感到不满,听见外孙这么说,想借机把话题引开,就说:“我那不成器的女儿收了个养女的事那是真的,其实不足为奇。各位既然到了金陵,又看得起老身,在我府上聚会,我们不妨先抛开各人私事,多谈论点正经大事,方丈大师你看如何呢?”

“阿弥陀佛!”少林方丈无相大师点头说,“中原武林风波迭起,邪道肆虐,正该和各位商议如何祛邪扶正,使天下重归安宁。倒不知道雷老英雄对此有何高见呢?”

方丈大师发问,雷振飞不可不答,就接下了话头,暂时把雷千里他们晾到了一边。雷千里虽然肩膀上压力暂时解除,但心里却更加不安起来,而宁馨儿虽然单纯,好坏总还看得出的,这时候就悄悄一拉雷千里,小声问:“千里,你爹不喜欢我?”

“不,不是,他只是一向谨慎惯了,你用不着担心。”雷千里握着她的手低语安慰,但心里实在没底,不由自主就用目光去询问找在老爹身后的两位兄长。

没想到雷二公子廷宇竟然根本没在意他,两道目光已经被牢牢地粘在了红药姑娘身上,一对有情人彼此眉目传情,正不可开交,看来就算头顶打雷都惊不醒他。雷家长公子廷轩只好用力拉了他一把,然后低声回答雷千里:“弟妹天姿不俗,你真是好福气啊!要是娘见了的话一定非常欢喜,不过爹最近这阵子被魔教的事惹得很烦恼,所以脾气也不大好,不过你放心,过了几天就没事了……”

话音未落,忽然听见老爹一声干咳,雷庭轩悄悄一吐舌头,乖乖闭上了嘴不敢再说。雷家一向家风严谨,雷振飞脾气又躁,在他跟前几个儿子都是不敢放肆的。

而武林各大门派掌门人说话,也轮不到年轻人们插话,否则会被他们视为不敬,因此一帮年轻俊杰都不作声,听他们高谈阔论。至于说的话到底有用没用,也由不得他们来作评价,但其实听来听去,不过就是各门各派用各种言辞把魔教大骂一通而已。

要单论这些骂人的话来,倒是各有千秋精彩非常。

听到最后,实在没什么好的建议,少林方丈无相大师只好念了声佛,说:“刚才听雷老英雄分析得有道理,魔教人到了金陵之后就不再现身,肯定是有隐秘的藏身地点。要说对金陵熟悉的程度,除宁府之外再没有骶二家了,因此要找出魔教人藏身地点,还要老夫人鼎力相助了。只不过我听说,昨晚府上不怎么太平啊?”

“是啊!”宁老太太气哼哼地一拍座椅扶手。为了几个人都失踪的事,她一晚都没有睡好,正窝着一肚子火着呢,这是无相大师问起,她就顺势骂开了。

“要是不那个胆大包天荒**无耻的小狂徒竟然敢到我家里来抢人,昨晚还不至于会发生那一连串的意外。那姓关的小子实在太过分了,看来是欺负我年老体衰,并没把我放在眼里了,实在是可气,可恨!”

嘴里说可气可恨,目光就往司徒云兄弟两个身上扫。司徒两兄弟心知肚明,说到个“抢”字,老太太必然要联想到他们老爹当年的事迹上去,因此迁怒于他们。不过两人都不作声,随便她老人家怎么想,反正她女儿做了司徒家的媳妇也已经快三十年了,早就已经落户塞外生根散枝,事实已经不可更改了。

听老太太这么一说,七大门派中的一位掌门插话说:“一向听说那姓关的狂傲不羁,目中无人,行事不按常理来,现在居然做出这种有背天理人伦伤天害理的丑事,真让人不服不忿,也是他没有遇上我,要是遇上了,我必定会出手好好教训他一下。”

“应该教训。”雷振飞接过话头,“婚姻大事岂可儿戏,不经过明媒正娶,更加不能容忍!凭空的来历不明,不清不白的人,就想和世家名门缔结良缘了,岂不是有辱他人声望,败坏他人门风。”

吕家三小姐正是他的内侄女,出了这样的事他当然关心,也把关逸飞视为轻薄无良之徒,不过这些话还一语双带着刺的,别人听了也就罢了,听在雷千里耳朵里,心又不禁跳了几跳,握紧了宁馨儿的手只是担忧——老爹是真的对馨儿不满意了,但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宁老太太又哼了一声:“不过人抢了去,难道就是白抢的吗?总之要给他好看!年纪轻轻的就这样狂妄,以后又怎生了得。”

七大门派中的另一位掌门点头:“太夫人说的很对,我是有心想教训那个小狂徒很久了,不让他知道点厉害手段,恐怕他更要有恃无恐继续为非作歹,丢尽我们武林中人的颜面,势必要让他威风扫地,才会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真会吹牛皮!年轻俊杰们不由自主都朝他看了一眼,心想你见识过关逸飞什么手段了吗?人家有恃无恐确实因为有一等一的真功夫,而且似乎他除去人狂妄了一点,抢走了吕绣玉之外,好像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又何必百般诋毁呢?

尤其是司徒月,虽然在功夫上不服关逸飞,但听这位掌门人的口气这么大,难免更加不服气,这就想上前讨教,被司徒云眼急手快拉了回来,低声说:“没你什么事,别插嘴。”

“我不是想插嘴。”司徒月说,“只不过是很想见识一下,这位前辈掌门人究竟有什么厉害的手段,能把关逸飞教训得不再狂妄自大,目中无人。”

他说这话可没压低嗓子,正被大家听个清楚,那位掌门人立刻弹眼落睛,说:“怎么,你是认为我本事不够,在这里说大话来着?”

“不敢不敢!”司徒月回答,“我是在想,去年曾经到贵派讨教过,贵派的看家本领似乎和我也就不相上下,这才一年没见面,掌门人居然说能教训天下第一狂妄书生,想必是在这一年里又练出了惊世骇俗的功夫,我当然要跟掌门讨教讨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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