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雷只好提高了声音再咳嗽一下提醒阿布鲁,省得他继续盯着小东西看,看得都忘了自己姓什么!而且他这目光让司徒雷感到不快,凭什么他就这么放肆地盯着小东西看?

“啊……哦!”阿布鲁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这个……虽然我没有输,但是那个……既然说未分输赢,这个,咳咳……”

“明明是你输了嘛!”小东西白了他一眼。这一眼又让阿布鲁骨头酥了一酥,心里忽然一动,就没再说什么废话,而是回身上了马,说一句:“司徒少当家的,这就请吧!”

然后故意板起了脸,挥手率众勇士们掉头奔回了部落。

司徒雷也就带着随从们紧跟其后。心想这或许是个好兆头,因为这是几十年来头一回鹰族的人允许桃花坞的人马进入他们的地盘。但这或许也不是什么好兆头!回头他得吩咐随从们密切注意着,一定要把小东西保护好了,一根头发丝都不能少,你瞧刚才阿布鲁盯着她看的那眼神!天晓得他现在打的什么主意呢!

他心里这么想着,却忽然听见彩衣小丫头在说:“咦?小小姐,你怎么哭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呢?”

司徒雷赶紧回头,正好看到小东西在抹眼泪,心里不由紧了一紧,把马带到她座骑旁边,一探手就把她抱了过来。虽然说这是在急驰的马背上,但他骑术精湛,做到这一点根本不费多大力气,就和在平地上一样,小东西稳稳当当地就落到了他的怀抱里。

一边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水,他一边低声问一句:“怎么了?是不是真的哪里不舒服,告诉大哥?”

小东西噘着嘴指一指心口,说:“这里痛!人家刚才好替你担心,你却连半句话都不多讲,理都不理我!你让我白关心你了啊,呜呜……”

声泪俱下的控诉,让司徒雷想笑,心头又着实感到温暖,把声音放柔和了,说:“就为这个?好了!不用哭!大哥又怎么会不理你,你一哭我心里也难受,你要是能笑一笑,我也就能开心起来了!”

“真的?”小东西不哭了,把眼泪擦一擦,说,“要我不哭可以啊,你要答应我,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让我担心。”

“大哥又不是面捏成的,别人一伸手就能把我弄碎了!”司徒雷笑着回答,“你这是不相信大哥的本事,以为我就像你那么没出息对不对?”

“大——哥!”小东西不依不饶,拉长了声调撒娇。

“好了好了,大哥答应你就是了!”司徒雷又失笑,不过心里暖暖的,说,“别把嘴噘得这么高,别人看见了,还当我欺负你了。”

天知道,以前并没有深刻体会,这时候看她这么懂得体贴,他就是疼爱她一辈子,都觉得不亏啊!

“还有一个条件!”小东西看大哥脸色放松,趁机顺杆爬上去,“以后你要多对我笑笑,大哥笑起来蛮好看的嘛,总是板着个脸多可惜啊?你说过要保护我一辈子的,但如果一辈子只能看你板着个脸,那该多没意思!大哥你说呢?”

如果,真的能够一世相随……司徒雷脸上的笑容没有了,又微微皱起了眉头。

前面已经是鹰族部落的腹地,不允许他再杂七杂八多想了,于是把脸色正了正,没有回答小东西,而是把胸膛挺了起来。

小东西不由暗暗叹一声,嘀咕一句:“这是不是就叫作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你在说什么?”司徒雷问了一声,小东西赶紧换张笑脸,说:“啊,没什么,我说大哥你很……威风,嘿嘿,很威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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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鹰族族长的居住地,当然远比部落中的平民来得豪华气派,但比起桃花坞的排场来,却要逊色多了。鹰族人原本就不大讲究奢侈,本性的粗犷豪放,也就决定了居住地的质朴实在。

而且,要想在大漠之中修建美仑美奂的皇宫,那也并不容易,是不是?鹰族人情愿把钱财花在日常起居上面,住的地方相对而言一般般,但生活得却很奢华的。

阿布鲁先走进屋去和他阿爹说明事由,司徒雷和随从们就都勒马守侯在外头。不一会儿阿布鲁就走了出来,大声说:“我阿爹的意思,如果你们是来磕头赔罪的,这就进屋去,如果不是,那就免了,他一个都不想见,叫你们立刻就滚回桃花坞去!”

“呵!要我们少当家的给他磕头吗?”司徒雷身边的随从哼了一声,说,“老爷子的口气未免太大了点吧?”

“就是啊……”

司徒雷挥手阻止随从再开口说话,微微一笑下了马,从怀里掏出了阿米娜的那个香袋,然后又吩咐随从把那几大箱子厚礼都搬到了阿布鲁面前,说:“如果没有诚意,我就不会来了!但只是谈谈我家六弟和阿米娜的亲事,阿布鲁兄弟,如果不嫌我带来的礼薄,那就请收下了再说。另外,这个是你妹妹交给我带来的信物,其实千言万语都在其中,想必你的阿爹阿妈一看就会明白了!”

称阿布鲁一声“兄弟”,真的已经是非常客气了,毕竟他今天来不是为了打架来的,所谓礼多人不怪,为了六弟的后半生幸福,他可以适当地低低头,既然是一家之少主,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的话,那就配不上“少当家”的这个称呼了!

随从们把箱子逐一打了开来,立刻阿布鲁面前就珠光宝气大盛。要说鹰族部落缺少珍奇宝贝,那是不可能的!再怎么说他们也是经手过一些珠宝生意的,见得多了,自己有的也不差到那里去,但总不及今天司徒雷带来的这么琳琅满目,价值连城!

阿布鲁有眼睛,识货,当然看得出来桃花坞这回下了大本钱,这已经可以证明他们的诚意了。

但是天大地大,他的老阿爹族长最大,他老人家这时候肝火正旺着呢,做儿子的如果被桃花坞的几箱子礼物就打动,再返回屋里去做说客,劝上一句两句的,只怕这时候根本就讨不到半点好处,只有挨骂的份儿!

而且阿布鲁虽然说心里一直就对两家的这段恩怨不以为然,但如果立时三刻就换个态度对待宿世冤家的话,面子上总是抹不开来的,因此仍然板着个脸,两眼一翻,哼哼两声,说:“别以为你桃花坞用几箱子珠宝,就可以买个天下太平了!”

司徒雷面带笑容,说:“这是我们司徒家敬重你鹰族的女孩,特意送过来的聘礼。”

“敬重?”阿布鲁说,“都抢到我们地头上来了,这还叫敬重?”

司徒雷避而不答,仍然笑着说:“今天我们确实是带着诚意来的,你如果不收礼,日后可不要后悔啊?另外,我们已经在着手准备着办喜事,良辰吉日已经选定,既然事情已经到这份儿上了,其他烦琐规矩,就都免了,我爹娘叫我相请族长和族长夫人一同到我家里去,亲家双方见上一见,喝杯儿女的喜酒,皆大欢喜,这不是最好的结局了吗?族长如果这时候不想见我,也罢,烦请阿布鲁兄弟你替我转告一声。”

阿布鲁还在嘴硬,说:“谁答应了要把阿米娜嫁到你们司徒家的了?我阿布鲁是第一个不会答应!”

“话可别这么说!”司徒雷说,“我就不相信阿布鲁兄弟忍心把一对两情相悦的人儿给硬生生拆散了,我们是不忍心的!而且事关你妹妹一生的幸福,只怕也不由你说了算,是不是?你们不肯赏脸喝杯喜酒,那就算了,到时候木已成舟,一对新人自然会回门来拜见做长辈的和做兄长,给你们多多敬上几杯的。”

说到底一句话,你们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反正阿米娜现在已经是桃花坞的媳妇儿了!

“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阿布鲁哼了一声。

司徒雷淡淡地回他一句:“那却是必然的事情了!阿布鲁兄弟!既然这里不想留我们,我们也就告辞,改天再会了!”

说着拱手一礼,转身做出个要走的样子,心里当然有数阿布鲁不会让自己就这么离开了的。果不其然,很快他就听见阿布鲁喝了一声:“慢着!”

司徒雷微微一笑,又回转了身,问一句:“兄弟还有什么指教啊?”

阿布鲁说:“你既然已经来了,想那么容易就离开吗?恐怕不行!”

司徒雷说:“那么兄弟你就是成心想留我下来作客了?那我倒是不好违背了你的意愿,这样岂不是太没礼貌了!”

阿布鲁哼了一声,心想你要是就这么走了,回头我阿爹还是会把我痛骂一顿的啊?而且,你那个千娇百媚的妹妹也就跟着你一走了之了,到时候我又上哪里多瞧她几眼去呢!

最重要一点就是,桃花坞的少当家的,要拳脚相交已经日久,心里头是惺惺相惜的,但就是没有一个机会和他深交,这次可是个大好的机会,又怎么能够放跑了他?

只不过他就是嘴上还不肯承认而已,说:“谁想留你了?但这件事还没有完呢,我得让你把这事了结了再走!何况……”

“何况什么?”司徒雷嘴角带着一抹笑意,问。

“何况,你们大老远的来了,如果就这么让你们走了,别人说起来,还当我们鹰族人有多小气!”阿布鲁说,“所以你们不能走!”

小气?司徒雷暗想,为了几十年前一桩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弄得不相往来,也不知道是谁先小气来的!但这时候也懒得和他争了,淡淡一笑,说:“阿布鲁兄弟,等一会儿可别忘记了和我说说家常话。你和我虽然经常见面,却从来没有认真说过话,这可是千载难缝的良机,如果错过了,岂不是太可惜了?”

阿布鲁很有点动心。早就听说了桃花坞的少当家雄才大略,胸中藏着三山五岳,既然要谈,当然不是谈什么风花雪月的事!而且他心里也非常清楚,如果两家能够和好并且合作,前景该有多好!

不过就是这会儿依然有点抹不开脸,而且这是在鹰族的地面上,却事事处处让他司徒雷占了先机,让他很不甘心,当下里把眼一瞪,说:“少说废话,等你休息过了,我当然会再来找你算帐!左右,把他们带下去!”

说着话,从司徒雷手上一把抢过妹妹阿米娜的香袋,要待回身进屋,却又忍不住又去看了一眼小东西,但小东西却狠狠白了他一眼。彩衣小丫头护主,也没给他好脸色,让他落了个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