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听了宁馨儿一番表白固然觉得感动,在外边飞速巡查了一遍正巧赶回来的雷千里,听见爱妻说的这几句话,更是心头一热。首发于

也不管旁边有人看着,进门来就先把宁馨儿搂在了怀抱里:“好馨儿!不论活着也好,死了也罢,我都不会抛下你不管的,你就放心好了。”

自小受桃花坞家风熏陶,宁馨儿本来就不受世俗礼教的束缚,这时候和夫君拥抱在一起,也丝毫不觉得旁边有人就该忌讳,两个人都是真性真情,这一番亲昵之态看得旁边人当真只有艳羡的份儿。只不过现在是非常时刻,不得不出声打断他们一下。

吕鸣铁干咳了一声,问:“千里,外边是个什么情况?”

雷千里仍然不想把爱妻放开,只是摇了摇头回答:“那个人好恶毒的心肠!非但要害我们,就连客栈里的伙计,厨房的烧菜师傅,包括掌柜的都没留活口,甚至连我们的车马都已经被废了。其他住店的客人基本上都被下了迷药,反正这客栈里头除了我们,没一个是醒着的。”

“手脚够快啊?”吕鸣铁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至少在你把小东西找回来之前,这些人都还是好好的,现在却已经全部丧命,看来那个人非但下手狠,心思也非常缜密,连半点线索都没有留下,而且还想把我们的退路都封了看来他也早就防备着我们或许能够逃过一劫——这事儿还没完呢!”

“确实!逃过了这一劫,下面必然还有狠招在等着我们。”雷千里说,“这个地方是肯定不能呆了,我们先离开这里再作打算。”

“不错。”吕鸣铁说,“看看祥瑞的尸体,都已经开始腐烂了,这剧毒沾了血之后还在散发开来,再不走的话,恐怕我们还得中毒。我们或许没问题,姑娘们可都受不了,这就离开吧!”

红药看着自己伙计不忍心,说:“难道我们就这么把祥瑞的尸体抛下了吗?他是个苦命的人,不应该连死了都没地方埋啊!”

“但他的尸体现在已经不能碰了。”吕鸣铁也于心不忍,但他毕竟知道利害,“我们会替他讨还公道的,走吧,别耽搁了。”

红药无奈垂泪答应了一声。吕鸣铁和雷千里有心,在客栈显眼处留了字,告诫活着的人别去碰尸体并且最好远离,然后他们迅速离开了客栈。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天色早就已经黑了,六个人饥肠辘辘,但现在食宿都已经成了问题。既要提防着下毒的人是不是还在附近伺机对他们下手,他们吃任何东西都得慎之又慎,又不能借住别人家或者再去住客栈,万一再殃及无辜,就是他们的罪过了。

万般无奈之时,却正好被他们找着了镇子外头一座小小土地庙,这就只好和土地公公商量一下借个地方过一夜了。

安顿下来之后,雷千里就去外边找吃的,或者有运气的话,还能打上几只野鸟野兔子什么的果腹,宁馨儿当然要跟着他去了。小东西实在饿得不行,忽然想起来刚才在街上大买特买,衣兜里怀里还揣着点糕点零食什么的,连忙掏了出来分给大家吃,先给肚子垫垫底。

别人接过来还没有开始吃的时候,她已经狼吞虎咽地把一块糕吃了下去,在拿起第二块想吃的时候,她忽然顿住了,眼看红药和吟笛她们要把吃的往嘴里送,她急忙大叫一声:“不要动!”

把两位姑娘吓了一跳,吕鸣铁看她脸色异常,连忙问:“怎么了?”

“我……我怕这些东西也有毒。”小东西憋红了脸,半天才说出这么一句来。

“我想不会的吧?”红药说,“这是你们从大街上买回来的,不见得那个坏人也能在上面下毒药?”

小东西挠头:“可是,我就是觉得有点不对劲,吃上去舌头上麻麻的。”

“是吗?”吕鸣铁不敢怠慢,“把你舌头伸出来我看一下?”

小东西张开了嘴,却没把舌头伸出来,而是忽然捂住了肚子呻吟一声,“不得了,肚子开始痛起来了,一定很不对头……”话还没有说完,就痛得蹲了下去,额头上都见了冷汗。

吕鸣铁起初还在疑心她是不是又在玩什么花招想开溜,但后来一看她神色确实不对,心里不免急跳起来,等到扶住她再仔细看,她已经是面无人色,嘴唇发青眼眶泛红,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糟糕,真的中毒了!吕鸣铁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吩咐吟笛和红药把手里东西都扔得远远的,并且仔细擦擦手,就一个中了毒都已经够麻烦的了,千万不能都倒下。

真是要命了!小东西性命已经岌岌可危,却既不知道中了什么样的毒,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药救,这怎么办才好呢?眼看小东西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吕鸣铁心里明白只消一时半会她就会香消玉殒,神仙也救不了的了,他当机立断,把她扶正了在地上坐好,自己就用手掌抵住了她的后背,把内力源源不断地送进她身体里,希望能够帮她拖延一段时间吧。

吟笛和红药在旁边干着急没办法,又要担心会不会有人趁机进来使坏,一直到雷千里和宁馨儿回来她们才感觉稍微安心了点。看见小东西情况危急,雷千里赶紧施以援手,宁馨儿也帮了一把,三个人合力,这才算把小东西体内的剧毒暂时压住。

听她总算呻吟出声,虽然似醒非醒,但至少已经把她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每个人心里略微松了一松,都情不自禁抹了把冷汗。

但吕鸣铁和雷千里都清楚,这只不过是暂时保住她性命而已。两人对望了一眼,又看看小东西仍然发青的脸,心情又更加沉重了起来。还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样人,究竟想干什么,他们就已经有一死一伤,可以想见未来几天里,他们肩头担负的责任和将要面临的挑战,绝对不是好应付过去的。

而让雷千里百思不地其解的是,他们在大街上买来的东西,又怎么会沾上了剧毒的?下毒的人又是同一个人吗?他到底是想把他们都害死,还是冲着其中一个来的呢?

吕鸣铁沉吟着说:“我想是同一个人干的。也足可见那个人的手段非常狠辣,神出鬼没的,而且肯定有预谋!应该是在你们买东西的时候,就趁你们不注意在上面下了毒。”

“可惜的是当时我们都不会注意到,身边经过了什么样的人,偶然的小磕碰,也全然不会放在心上——有时我会留意,但小东西就不会。”雷千里说,“所以现在我们仍然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问题是,他既然已经在我们的饭菜里下了毒,又何必再去算计小东西兜里的零食呢?”吕鸣铁疑惑,望了一眼昏昏沉沉的小东西,他又说,“要么,这个人要害的正主儿就是小东西?一定要把她毒死了才肯罢休?”

雷千里摇头:“要说那个人是冲着你我来的,我根本就不会怀疑,毕竟你我行走江湖这么些年,就算从来不想和人结冤仇,也难免招惹点是非,惹人家妒恨了,因而起心报复是有可能的。小东西只不过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也是第一次出来行走,难道也会有冤家对头不成?馨儿,你说呢?”

宁馨儿点头:“小东西虽然调皮,但非常善良,我想不出来谁会妒恨她,想来她也不可能去得罪谁的?”

“说的是啊。”红药接下话来,“我和她在一起的这么些天,只觉得她活泼可爱,从来没有见她主动惹事生非,乖得很呢。”

“那也就是我的猜测而已。”吕鸣铁说,“具体目的,也只有下毒的人才知道了。”

这时候忽然听小东西呻吟了一声,接着又“嗯嗯啊啊”地含糊着叫了几句,几个人连忙围过去问她:“是不是感觉不舒服?”

小东西勉强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衣兜。吕鸣铁虽然靠得最近,但不方便去摸她的衣兜,就让吟笛伸手,在衣兜角落里摸出了一颗拇指大的药丸来,扑鼻有一股清凉的药味。

吕鸣铁不由心里一动,说:“这颗药丸不知道是不是能解了她中的毒呢?或者可以救燃眉之急呢?”

“等一下,表哥!”雷千里说,“从她衣兜里拿出来的零食都沾了毒,这颗药丸来历不明,又怎么好给她吃下去,万一也是毒药,那她还有得救嘛?”

吕鸣铁没有把握,被雷千里说得踟躇了起来,雷千里接着又说,“我们和司徒二哥分开的时候,他拜托我们找到了小东西之后,一定要把她平安带到他身边的,我们得还给他一个平安无恙的小丫头啊!再说了,我爹娘……嗯,这个,是岳父岳母,他们也早就有嘱咐,要我保护好小东西的,可现在这情况……”

他还没有说完呢,小东西勉强伸出了手一把扯住他的衣服,继续“嗯嗯啊啊”地,意思是想吃这颗药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