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沙发VS上海

而当时,江百果还真就站在窗口。

张什用的粉红色保温瓶是孟浣溪的,一百来块钱的东西,就算是离婚了,也没必要算作财产斤斤计较,便留在了张什的手里。至于其中色香味俱全的海鲜粥,是张什从一家老字号买来的。

江百果下了床,站到窗口:“海鲜会不会影响伤口的愈合?”

张什一拍脑门:“哟,这我还真说不好。”

“他人呢?”江百果指的是池仁。

“你问我,我问谁?”

这时,江百果目睹着一辆黑色轿车驶出了医院的停车场。而没有任何迹象表明,那辆黑色轿车和池仁“沾亲带故”,但江百果就是隐隐约约地陷入了离愁。

张什大喇喇地往沙发上一坐:“孟浣溪让我给你带好儿。呵呵,她还有脸让我给你带好儿。江百果,你别理她满嘴放屁。”

江百果逆着光,不怒自威:“昨晚上……她说什么了?”

张什一怔:“你……你不是说皮外伤吗?怎么还断片儿了?”

江百果顿了顿:“不管她说了什么,孟叔的面子,该给的还是要给。”

至于孟浣溪到底说了什么,江百果决定,过去的,就让它过去。

而江百果的大而化之,张什是求之不得。昨晚上,无误沙龙的一周年店庆派对,是孟浣溪的第二站了,之前,她就喝了点儿红酒了,红酒的后劲儿一上来,再加上她一直就是个狗改不了吃屎的直肠子,说着说着,就口无遮拦了。假如,江百果没听见孟浣溪说了什么,那真是谢天谢地。但假如,江百果听见了,却装没听见,那……张什光是这么想想,就不寒而栗。

但愿,但愿她是真没听见。

没来由地,江百果走向了张什:“起来。”

张什汗毛都竖起来了:“干什么?”

“我让你起来。”江百果伸手,揪了张什的肩膀。

张什挥开江百果的手,愤愤地站了起来。

江百果对着沙发一屁股坐下去,习惯性地盘上了两条腿:这里,还有池仁的气

息,不是一个男秘书身上的女人的香水味,而是一个男人的气息,混杂着须后水,和樟脑丸的味道。至此,江百果百分之百地确定,池仁是不辞而别了。

而她早该想到的,当她坚持要把他垫付的医药费还给他时,他没有客气,而是说“好,最后一起算给你”时,她就早该想到,他和她之间,没有“最后”了。

张什无所事事,欲言又止,把一壶海鲜粥灌进了自己的肚子。

“还真下雪了?”张什要走,走之前,看了一眼窗外,“天气预报还真他妈准啊。”

一不小心,地面都湿漉漉的了。

江百果掌心里的镊子,硌得她生疼生疼的。

受雨雪天气影响,池仁乘坐的车子被堵在了水泄不通的机场高速上,他比预计的迟了整整一个小时抵达机场。好在,航班也延误了,机场里滞留了大批乘客,人声鼎沸。

池仁拎着行李袋走进贵宾室,找了个角落的位置,要小憩一会儿的,却怎么睡也睡不着。江百果果然没有致电他,那一把硬骨头宁可接受一个不算结局的结局,也不会“纡尊降贵”地致电他。

池仁笑了笑,模仿着江百果,穿着鞋就把双腿提到了座位上。有工作人员看到了,也不便造次,提醒地清了清嗓子。池仁作罢。

这便是贵宾室了,要循规蹈矩,要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池仁想:假如那天,他一直坐在这里,没有因为徐娅“那个bitch”赶赴11号登机口,那么,江百果就没有机会“英雄救美”,她那像爪子一样的小手,也就没有机会钻进他的臂弯。那么,他们便不会有后来的种种。那么,他也就能按部就班了。

但池仁又想: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直到登机,何一雯一共给池仁打了十九通电话,当然,那是因为池仁一通也没有接。柏瑞地产是何一雯的心血不假,但更是池仁全盘计划中的绊脚石,因此,他不得不将它一脚踢开。

也因此,从始至终,池仁为何一雯披荆斩棘。

比如,他用两年的时间,为何一雯积累财富,而那些财富足以保障她未来

二十年的衣食无忧。

比如,何一雯无父无母,没有手足,唯一一个至亲便是她身患抑郁症的丈夫。池仁怜惜何一雯,即便抛开她和他上下级的关系,不论他和她立场的对立,他也发自肺腑地怜惜这个情深意重的女人。他对她的喜好了若指掌,他在这两年间,对她投其所好,也给她忠言逆耳。

再比如,他甚至为何一雯铺好了后路。他杜撰了他的“堂姐”,为何一雯打通了按摩院的生意,那平铺直叙、稳中有升的生意对日益力不从心的何一雯而言,无疑是最佳的选择。

再比如,在那个周三,在三号廊桥的设计方和建筑方剑拔弩张的那个周三,何一雯的缺席,也是池仁计划之中的。毕竟,他做不到“面对面”地置何一雯于死地。

但他的计划是,由他的“堂姐”陪同何一雯,去享受身为女人的权力——找一个什么都好的男人,享受身为女人的何一雯,因为丈夫的反复无常,而丧失了的女人的权力。

可惜,这一次,池仁失策了。

何一雯回绝了“堂姐”的邀请,并悲从中来,这也便是为什么,她会酩酊大醉地返回柏瑞地产。

但现在,池仁不能接何一雯的电话。

现在,何一雯要学着一个人度过难关。

下午四点,池仁乘坐的航班姗姗降落在了上海虹桥机场。

池仁难得生病,这一次的感冒却来势汹汹。他在飞机上吃了两粒感冒药,戴上眼罩,一路上都昏昏沉沉,直到空姐毕恭毕敬地唤醒了他,告诉他他是压轴的一个了。

赵大允混迹在接机的人群中,等到了最后,终于等到了池仁。他接下池仁手中的行李袋:“这么沉得住气,不像你的作风。”

池仁头昏脑涨,手臂绕上赵大允的肩膀:“都安排好了吗?”

“你发烧了。”赵大允身高一米七,肌肉绰绰有余,但藏在衣物中不显山,不露水,像个文质彬彬的公务员,尤其当他戴着一副金丝框的眼镜。

“我问你都安排好了吗?”池仁忽冷忽热,有些暴躁。

“是,她现在在恒隆广场等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