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前线战场上怎样了?”比起阿斯摩蒂尔斯的老婆来,巴尔更加关心主要战场,毕竟决定最终胜败的战场之上的拼杀,而不是一个女人的死活。就算阿斯摩蒂尔斯有着一万个老婆而且全部都被莱维思图斯霸主砍死了巴尔也不会皱皱眉头。

“惨败,”迈斯丹姆叹气说道:“在得知了自己母亲被杀死的消息之后格莱西雅当夜就离开了前线,她连夜跑回到了马尔谢姆要塞。那个愚蠢的女孩没有对那怕一个将军做出任何解释,也没有做出任何安排,她就这么急匆匆的离去了,别说士兵,就连将军们都怀疑她逃跑了。主帅在两军对垒的时候竟然就这么独自逃了,对于军团来说没有比这个更加打击士气的事情了。没有坚持到一天的时间在前线阻挡叛军的部队就被完全击溃了。”

巴尔楞了楞,竟然是惨败,在花费了一段时间之后巴尔才从理智到情感之上完全接受了这个讯息,随即他急忙问道:“前线惨败了,那么马尔谢姆要塞那?要塞如何?”

“要塞倒是守住了,”迈斯丹姆说道:“不过只守住了一半,现如今马尔谢姆要塞的外围已经被叛军占领了。”

巴尔闭上了嘴巴,一句话不说,双眼死死的盯着对面的老人。迈斯丹姆脸色灰白,头发蓬松,胡须杂乱,早已经没有了昔日的风采,此刻他垂着眼帘也是一句话不说。两人就这么在营帐之中沉默了好一会儿,巴尔才大声的吼道。“清帐,百步之内不许有一人!”很快的,巴尔的近卫们就忙活了起来,没一会儿功夫以巴尔大帐为圆心就站上了一圈人,同时,魔法的光辉也从巴尔的营帐之上闪烁了起来。

“好了,现在没人知道我们说什么了,”巴尔悠然说道:“我的导师,您不是专程来给我上欺骗课程的吧。”

“你觉得我会用这种事情来欺骗你吗?”迈斯丹姆反问道。

“我期望你会。”巴尔叹了口气,话题变得有些沉重了,巴尔决定换一个稍微轻松一些的话题,“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对于部队的隐藏我可是很有自信的。”

“你确实藏的很好,想要从这一片就街区之中找到你军团的痕迹确实不怎么容易,不得不说我没有看错你,你的军史才能果然是我众多学生之中最为出色的一个。”迈斯丹姆耸了耸肩膀说道:“不过你应该清楚,你的军团之中大部分的士官,包括你这个将军在内,你们全都是我的学生,要找到你们对于马拉嘉德城里的人来说不太容易,但是对于我来说就再简单不过了。”

“是啊,我也这么看,那么你说怎么办?”巴尔问道:“我们今后怎么办?”

迈斯丹姆端起了面前的一杯茶,开始仔细的品味着那一丝清淡的茶香,大帐之中的空气几乎要凝固了起来。

未来怎么办?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但使得这个问题摆在了巴尔的面前,摆在了迈斯丹姆的面前,同样也摆在了千万名曾经追随阿斯摩蒂尔斯,坚信着阿斯摩蒂尔斯的强大的魔鬼的面前。这些人同巴尔一样,也同迈斯丹姆一样,他们坚信着阿斯摩蒂尔斯会取得最终的胜利,在这一次地狱内部的政治斗争之中他们坚定的站在了阿斯摩蒂尔斯的这一边。当然还有一个更加基础的原因,那就是如果站在叛军这一边,那么要站在那一个人的身后呢?这一次有三名领主参与了叛变,就算他们的政变成功了,到了最终能够坐上地狱之王宝座的人仍然只有一个。与其这么的麻烦还不如支持阿斯摩蒂尔斯。

在政治斗争之中站队是一个严肃的大问题,甚至有人认为站队问题是所有政治斗争之中最为高深的学问。从神州上来的巴尔自然是深深的明白这一点,政坛之上有着不少“不倒翁”的传说,这些人可能没有什么太大的贡献或者是太过显著的功绩,但是在每一次“站队”的时候他们总能够站到胜利者的那一边,单单就这一份眼力来说就足以使得他们在政坛之上屹立不倒。

现如今摆在巴尔与迈斯丹姆两人面前的问题是,他们站错队伍了。巴尔曾经当着贵族与所有格兰珀里人的面前顶撞三位领主,现如今他又是迈斯丹姆计划之中的重要一员,他指挥者大军在第六层地狱之中肆虐着,抢夺送往前线的补给,威胁着巴尔泽布大公的老巢,马拉嘉德城。做出了这些事情的巴尔已经是明刀明枪的同叛变的领主们作对了,现如今巴尔已经是坚定的站在了阿斯摩蒂尔斯的队伍之中,但偏偏就是在这个时候迈斯丹姆带来了阿斯摩蒂尔斯的大军遭遇惨败的消息,伟大的阿斯摩蒂尔斯不但自己被人砍死了,老婆也被人给捅死了,就连前线的大军也没彻底击溃,甚至整个多元宇宙之中最为坚固的马尔谢姆要塞也给丢了一半。

这样的惨败让人很轻易的就联想到最终失败,那是彻彻底底的失败,没有翻身机会,残酷的政治斗争从来就是如此,在地狱之中胜利者是绝对不会给失败者第二次机会的。

一旦叛徒们,不,是那些领主们联合军一旦胜利了,那么站在阿斯摩蒂尔斯队伍上的巴尔与迈斯丹姆就会变得很惨了。

就算是小口小口的品味着,这一杯茶从日出喝到日落总算是喝完了,巴尔自然是不会给迈斯丹姆倒茶了,他就这么坐着看着迈斯丹姆,等待着他的回答。

迈斯丹姆叹了一口气,这使得营帐之中的气氛更加沉重了,他用一种哀伤到近乎绝望的语调开口说道:“我早就说过,这是在玩圣光,这可是是在玩圣光啊,玩弄圣光的人必然会被圣光所灼烧,这句话说的真是太对了。遇到内部问题一般来说平息还来不及,可是那个阿斯摩蒂尔斯,他倒是有胆量,不但不平息问题,反而要制造事端,引发这一次叛乱。好嘛,这下子好了,叛乱引发起来容易,但要压下了可就困难了。怎么办?现在怎么办?而且,问题还不止这些。”

“问题还不止这些?”巴尔问道:“你的意思是这还不是最糟的情况吗?”

“是的,还有一个消息,你应该也收到过的,”迈斯丹姆说道:“那就是第一领主扎瑞尔女士没有回到她的领地上去,自从上次格兰珀里大火之后,扎瑞尔女士就一直没有出现过了。”

巴尔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他明白了迈斯丹姆的意思。

关于第一领主扎瑞尔的消息巴尔确实收到过,半个月前巴尔就秘密的和他领地之中的手下联系上了,那时候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势力竟然仍然好端端的在那里,没有任何人去触碰自己的领土,手下以及财产。这很不正常,照理来说扎瑞尔在得知了自己的死讯之后应该迫不及待的接手自己的土地与势力,她就是一个那样的人。

但当巴尔询问道扎瑞尔的行踪的时候从第一地狱的回报竟然是“不知道。”不论是落星用预言法术还是罗宾的占卜都无法给予任何答案,如果不是巴尔发回讯息,在第一层地狱里巴尔的手下们还在过着他们悠闲的生活,他们甚至不知道大动乱已经发生了。不止是他们,整个第一层地狱都是如此。当时巴尔没有太在意,没有人对自己的势力动手自然是最好了。

“一个正常的领主在这种时候要么带领大军加入到叛乱之中,要么回到领地,加强防护,等待着最终的胜利者出现再来表示效忠,要么如同我们一样,为阿斯摩蒂尔斯出力。但是她却消失不见了,为什么?”

“她也是叛徒之一。”

“这是更加糟糕的情况了,也是最大的可能性的情况。”迈斯丹姆颓然说道:“当然后面还会有更加糟糕的,随着消息的传开,阿斯摩蒂尔斯颓势的显现,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支持领主们。其实想一想也不难判断,从最初就仅仅只有三个领主参与叛乱这件事情就应该能够判断出领主们的力量绝对不止这么一点,聪明的领主们怎么会在一开始就亮出自己手中所有的牌呢?关于欺骗的艺术,他们也不回比我差到那儿去。”

现如今的状况对于阿斯摩蒂尔斯已经是处于劣势了,如果第一领主带领着不知道从那儿得来的军队也加入到叛乱领主那一方的话,那么局势的优劣便会变得越发的明显起来。第一领主扎瑞尔就像巴尔隐藏在马拉嘉德城背后一样,她也将自己隐藏了起来,那是一张埋伏在暗处的牌,一个隐藏着的危险。

“这么看来简直毫无胜算了嘛,”巴尔叹气说道:“我们似乎上了一条即将沉没的船了。”

“其实,我们还有着另外一个选择,”迈斯丹姆舔了舔嘴唇说道:“我们可以弃船,我们没有有必要和一个即将消亡的魔鬼一起沉默。”

“可是我们已经坚定的站在了阿斯摩蒂尔斯这边,你纵火,你为我蓄积,并且组建的军团,我带领着他们穿梭于城市与小巷之中,在废弃的城市之中扫荡着巴尔泽布大公的势力,抢夺他们的财务,掐断他们对于前线的补给,威胁他们的后方。这一切已经做出来了。”巴尔指了指迈斯丹姆,又指了指自己说道:“这些都是你我已经做了的事情,我们没有办法回头了。”

“不,不,不。现在,这些事情还不是你我一起做过的事情,”迈斯丹姆说道:“小伙子,还没有到绝望的时候,我们干下的这些事情还没有人知道。没有人知道带领军团的人是你,没有人知道我们在大火之中死而复生,也没有人知道这些人是我组建起来的。他们认为这一切是强盗干的,是阿斯摩蒂尔斯安排的棋子干的,是一只来历不明的军队干的。是的,这些事情不是我们干下的,只要没有人知道,那么这些事情我们就从没有做过。只要我们没有做过这些事情,那么我们就还不算站错队伍,至少不算错的很离谱的人。”

“这不可能,”巴尔摇头说道:“至少我的手下,你的学生们都知道这些,你可以骗过别人,但是他们可是六万人,六万的战斗力,他们全都知道。”

“可他们是士兵,”迈斯丹姆轻轻的,用一种试探的语气说道:“士兵是非常容易死在战场之上的,一次错误的指令,一次进攻的命令,他们就会向着如海一般的敌人冲过去,死在战场之上非常容易的。”

“如果被俘虏就完蛋了。”

“你有办法的,巴尔,你是我最好的学生,我相信你是有办法的。”

巴尔不想这么做,他珍惜他的手下,就连战斗减员他都不喜欢,他非常非常厌恶迈斯丹姆的提议,但是现如今看起来这么做却又是最佳方案。他痛苦的抓了抓头发之后叹了口气问道:“迈斯丹姆,导师大人,我记得您之前可是非常尊敬阿斯摩蒂尔斯陛下的。现如今怎么就…你不是专程来试探我的吧。”

“试探你?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我怎么会专程跑来做这种无聊的事情?”迈斯丹姆嗤笑道:“至于那个阿斯摩蒂尔斯,他曾经是不可战胜的,甚至是无法度量的,我尊敬他,我崇拜他。但现在他失败了,一个失败者有什么好尊敬的。”

“可是,我不想…”

“我明白,我理解的,”迈斯丹姆伸出手拍了拍巴尔的肩膀说道:“任何一个将军都不回喜欢的,这意味着一次大失败,可怕的惨败,你的手下要死的一个不剩而你却逃出来了,不但是你人生上与履历上的污点,同时对于你来说也会十分的危险。但是作为一个成熟的魔鬼,巴尔你要知道你所做的事情不是因为你喜欢才去做的,而是因为你需要。现在我们需要这么去做,这是我现在能够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如果时间拖长了你我的身份一定会泄露,那个时侯可是真正的做出了无法挽回的事情了。”